第一百四十五章
王姝所說要報復, 可不只是說著玩的。她要麼不計較,要計較必然計較得一分一厘都不差。他鎮國公府不是家大業大麼?欺辱她娘爹不疼娘不愛,肆意踐踏。王姝就想叫他們瞧瞧, 是不是當真出身高貴,做錯事就當真可以一點代價都不用償還。
蕭衍行並未干涉王姝查鎮國公府,對王姝暗中準備整治鎮國公府的舉動也並未阻攔。
真要計較, 這鎮國公薛長風除了早年後宅一事鬧過不小的笑話,為官為政卻是頗有能力的。早年曾隨老鎮國公上戰場,表現極為出色。一生戎馬, 身上揹負的戰功足夠撐得起門楣。薛長風如今乃是朝廷的一員猛將,比之韓修差些, 但卻是蕭衍行手下能力極強的人。
如今京郊虎賁營就是在他的手中, 手握五萬兵力。
不過能力是一回事,私德又是另一回事。就如同王姝所說,這是私人恩怨, 他便不插手了。
說實話, 旁人若想動鎮國公府,蕭衍行或許會管一管。但王姝既然叫他不要插手, 蕭衍行相信她有分寸, 便也對此睜隻眼閉隻眼。
鎮國公府人丁興旺,光鎮國公本人嫡出子嗣就有五個, 庶出的子嗣兩個。薛家其他房的子嗣也多, 薛長風這一支乃長房, 下面還有四房。每一房的子嗣都是五個數往上走,這一家子下一代的子嗣就有三十來人。其他房且不說, 就單單說鎮國公長房這一支。嫡出的子嗣兩個是原配劉氏所生,三個是繼室趙氏所生。庶出的兩個都是姑娘家, 是鎮國公的兩個妾室所出。
原本按理說,鎮國公是不該這麼早承爵的。老國公是薛長風的祖父,爵位傳到薛長風的父輩,再轉到孫輩。薛長風卻因祖父的特別看重,跳過了父輩直接繼承了爵位。
當然,其中不乏薛長風戰功赫赫能力出眾的緣故。但這跳級承爵一事,也引起了不少人不滿。
“不必。”王姝雖然心裡哽了一口氣,卻也不希望蕭衍行為她公私不分,“私人恩怨,我自己料理。”
大章氏畢竟是劉氏的親姨母。當年劉氏出了事,大章氏也後悔。好好的一個金孫就這麼胎死腹中,大章氏恨趙氏入骨。哪怕這些年趙氏生了兩子一女,大章氏也不待見她。恨屋及烏的,趙氏所生的子嗣也入不得她的眼。她的心裡只有薛霽月和薛泠星是她的孫子孫女。
蕭衍行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替她揉了揉緊擰的眉心,嘆了口氣:“莫為這事兒傷懷。你若當真如此膈應這薛家人,那趙氏所出的子嗣我不啟用便是。何苦做這些事?”
“不是。”王姝眼珠子轉了轉,“是不是大慶勳貴子弟與平民子弟參與武舉的要求不一樣?”
這就是考驗薛家的人脈。若王姝硬給人扣一頂官司在頭上,還不能成。
頓了頓,蕭衍行道:“勳貴子弟恩襲世職,但僅限一人。”
王姝冷著臉將薛家四房的關係都看完,揮手讓魏青離開了。
除此之外,薛家各房的齟齬魏青也查的很細。薛長風的風頭太盛,壓得同族兄弟抬不起頭。暗中自然有不滿。但薛家是個大家族,不可能因為一點齟齬就分家。
當初劉氏傷心之餘離開了薛家,一子一女就養在了大章氏的膝下。這是由她親自養大的孫子孫女。
蕭衍行看向她,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硃砂筆,伸手將人攬到了自己腿上:“但前提是,他的官司計入了案底。若沒白紙黑字的記錄,便不算有汙點。”
不過說到底,她的兄長也有些窩囊。若豁得出去一紙訴狀將害他之人告上官府,不管家中如何阻攔非得將人揪出來,鬧個魚死網破。這薛浩陽就不可能只是挨頓打就放出來,更不可能還有資格考武舉。
魏青低頭不敢看向女主子,面上顯出為難之色。
大章氏斥責次孫狼子野心,不孝不悌。此番行徑不配為人子。因大章氏的一力維護,薛霽月才得以將世子之位保留下來。
自古的男人都看重那東西。若當真這未見面的姐夫那方面不順,怕是性情脾氣也不會太好。
不僅各房之間有齟齬,薛長風自己的子嗣之間也不和睦。長子與次子三子非一母同胞,多有爭端。長子母親不在的情況下,有趙氏撐腰的次子和三子便難免會態度強硬。薛長風基於對劉氏的愧疚,早早地將世子之位按在了長子頭上。但這些年哪怕有世子身份,長子依舊處境艱難。
不過這事兒沒鬧出花樣就被大章氏給罵的狗血淋頭。
雖然她沒有跟薛家同母異父兄姐相認的打算,但知曉兩個人都過得不好,心裡還是有些難受。不知為何,她的兄弟姐妹就沒有一個有好結局的。當初玄之也是,若非她替他找公道,早早拔出了毛氏和她姘頭,玄之那小子也是註定會早早沒了命。
“何為繡花枕頭?”王姝看著樁樁件件的事兒,眉頭皺得緊巴巴。
須臾,他斟酌一二,還是選了個委婉一點的解釋道:“就是那方面很差,子嗣艱難。”
王姝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沒說話。
薛霽月有大章氏護著情況都不敢說好,至少爵位和世子體面都得以維持。但孫女薛泠星的境遇就不算好。
薛家那幾個子弟,好幾個都是從武的好苗子。薛長風那個三子,先前還特意帶來給蕭衍行見過。薛長風那個三子年紀輕輕便孔武有力,但性情卻急躁了些。蕭衍行當場並未開口給予指點,但也記得薛長風說過他這個兒子要走武舉。
薛長風平日裡雖會稍稍偏心長子長女,卻不能做到對其他子嗣完全視而不見。有時為了家和萬事興,他也只能對兄弟之間小打小鬧睜隻眼閉隻眼。他的這番和稀泥的態度,助長了次子三子的氣焰。以至於三年前長子出門便遭遇不測,摔斷了腿。
換言之,薛家各房之間其實沒有那麼和睦。
“若這人身上有官司,恩襲世職還能成麼?還是大慶律法一視同仁?”
“這趙氏的二子一女呢?”
當天晚上蕭衍行回來,王姝便問起了武舉的事。
“一視同仁。”
講真,王姝雖說想報復這一家人,卻也並非純惡意的栽贓。若這趙氏所出子嗣品性純良,無害人之心。王姝自然不會連坐。一碼歸一碼。但這薛浩陽十幾歲就如此惡毒,出手斷人雙腿。硬生生將一個文武雙全的兄長弄成殘廢,惡意競爭就別怪別人下手狠辣。
趙氏對妯娌們也十分苛刻,瞧不上這些妯娌沒本事賴在國公府。因為一家子都仰仗薛長風的功績受人尊敬,她私心裡覺得其他人就該老老實實捧著他們一房。其他房的子嗣也就該給她的孩子當陪襯。
蕭衍行眨了眨眼睛,立即知道她想幹什麼了。
譬如二房就極其看不慣趙氏。只因二房的長子也是一塊練武的好料子。論資質,其實比薛浩陽強得多。但差就差在出身,因為出身二房,只能屈居人下。各方面的資源和教導根本比不上薛浩陽。二房恨不得薛浩陽一覺睡醒廢了,讓自家資質出眾的兒子替上。
各房擠在一個府邸裡,摩攃自然就多了,一鬧矛盾內裡的關係就錯綜複雜。
王姝的臉一瞬間冷下來。
薛泠星一直養在大章氏膝下,跟趙氏是素來井水不犯河水的。但奈何趙氏看不慣,總是想辦法折騰人。大章氏千防萬防,還是叫薛泠星的婚事被趙氏動了手腳。薛泠星及笄之前,大章氏耗費了不少人脈和人情去相看。結果千挑萬挑的,最終挑到了個繡花枕頭。
畢竟是親兒子,薛長風能罰能打,卻不可能把人殺了。更不可能打斷三子的腿,以示公平。他只是實施了家法,並將三子關了幾個月的禁閉。次子三子因此安分了一年多,又開始鼓動祖父去說服父親將世子之位換人。聲稱薛家不能以一個雙腿殘疾的人繼承爵位。
薛長風當初為此事大發雷霆,下令徹查了一番後,重重懲治了出手害人的三子。
“薛家長房次子從文,讀書還算不錯。雙十的年紀已經是秀才了。聽說明年就該下場,極有可能中舉。”魏青查東西素來周全,早已將細枝末節都調查的清清楚楚,“三子從武,性情有些粗莽,倒是塊練武的好苗子。打算走武舉的路子。運氣不錯的話,將來會接鎮國公軍營裡的班。至於趙氏的女兒才十一歲,還是個小姑娘。性情談不上好壞,但自幼被父母嬌慣的很。”
如今長子只能坐在輪椅上,由人推著走。
王姝的目光盯著薛皓陽的名字上,她兄長的腿就是他弄斷的麼……
“賤民不得參加武舉,參加武舉者四代以內及其本人無過失,無案底,無削籍改業。身長八尺,身形壯碩,武藝高強且精通兵法武器。”蕭衍行正在看白日裡並未批改完的奏摺,聞言抬起眼簾,“怎麼了?誰要參加武舉麼?”
王姝沒在世家大族長大,也不清楚古人深入骨髓的家族概念。
但憤怒之後,大約也理解了薛霽月的選擇。古代大家族裡的子弟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真將薛家兄弟鬩牆的醜聞捅出去,薛家的名聲也沒了。薛家的威望和家風也差不多毀了。古代的世家靠名聲活著,為了顧全大局,只能苦往肚子裡咽。
嗤笑了一聲,王姝琢磨著是不是該見一面這素未謀面的兄姐。但見了面,難免就會扯上關係。王姝基於一母同胞的親情想幫一把,卻不想跟薛家任何人扯上關係。
細想想,王姝覺得可以先解決這武舉的事兒。
薛浩陽這個為了世子之位能毫不猶豫地殘害手足的冷血之輩,心中又能有多少家國情義可言?估摸著一旦出了什麼事,就是出賣國家獲取自身利益的第一批人!這般猜測確實帶有主觀臆測的成分在,但也是合理邏輯。王姝覺得剝除他武生資格,斷他武舉之路,完全合情合理。
畢竟他暗中策劃害人,斷人雙腿時可是毫無愧疚之心的。心中估摸著也沒多少道德感。
王姝這邊斟酌了片刻,命人將查到的訊息遞送到武生資格審查的人手上。
薛家那邊很快就收到了駁回薛浩陽武舉的結果。且不說薛家為薛浩陽莫名被踢回一事感覺到震驚,這回叫鎮國公也正色起來。
十拿九穩的事情為什麼會出紕漏?這也太詭異了!
鎮國公府收到不如意的結果,趙氏當天就在府上鬧了起來。她的三子明擺著武舉狀元的料子,只要下場了就鐵定能拿狀元。拿到狀元后立即就要進入虎賁營,未來也走上了正軌。這路子是家裡早就鋪好的,其實就是走個過場。怎麼事到臨頭竟然第一步就被人給擋回來?
趙氏在府上急得團團轉,鬧得薛長風頭疼。薛長風自然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培養起來接班的兒子,前程就這麼沒了。當日下午便去尋了京兆尹府尋京兆尹喝茶。
京兆尹與薛長風是相熟的。多年來一直關係不錯。被找上門來,自然也沒隱瞞。
薛長風一聽是東宮裡頭遞出來的東西,愣住了。
他甚至親自看了遞來的東西,裡頭寫的事情是千真萬確的。證據確鑿。他三子年少衝動的時候確實做了不少荒唐事。但拿瓶子砸死的人並非平民,而是家中一個家奴。家奴在大慶律法上只能算是薛家的私產。可此時被人單拎出來說他三子一句性情暴戾,私德不修,卻也千真萬確。
薛長風:“……不能通融?”
“不能。”京兆尹搖頭,這事兒他若是幫忙了,就是明著往殿下跟前遞刀。東宮裡頭遞出來的東西,誰知道殿下看沒看?若是殿下知曉了,他卻裝聾作啞放過了薛家三子,他這官還做不做?
薛長風也知是強人所難,客氣地告辭後,轉頭黑著臉回了鎮國公府。
他起先以為王側妃與薛家不對付,不過是一點禮儀不周到的小打小鬧。幾句口角或者心中不愉罷了。誰知這點氣能影響子嗣的前程。
那位王側妃一出手就斷他兒子的官路,這得是多大的仇?
薛長風心中憤怒,卻又不敢輕舉妄動。畢竟王側妃不是一般的後宅女眷,這位是殿下心尖尖。旁人不知,薛長風卻清楚的很。薛長風拜入蕭衍行府下已經多年,這些年一直在京中替蕭衍行周旋。他雖不如跟隨蕭衍行去涼州的人知曉得多,卻也清楚王姝不僅僅只是側妃。
當初殿下南下江南賑災,王家傾囊相助。殿下在江南能有如此威望,王側妃能居頭功。除此之外,殿下多年來在各處走動,靠得也是王家鏢隊的遮掩。更別提幾年前的西北戰事,王家資助了一大半的軍糧……
他私心裡明白,後來乘火打劫的隋正妃,根本就比不得王側妃。
現如今這位側妃明目張膽地表現出對鎮國公府的厭惡,這如何能叫薛長風不難受?他此時匆匆回了後院,一腳踢開了趙氏的屋門。
趙氏還在等訊息,見他回來,立馬站起身來迎:“公爺,可問清楚了?”
“你仔細說說。當日在東宮,你到底跟側妃娘娘說了什麼。”薛長風素來知曉趙氏巧言令色,但他以為在重要的事情上她能拎得清輕重,不會私自隱瞞。現如今看來,他高估她了,這必然是隱瞞了!
趙氏心裡一個咯噔,臉瞬間就白了。
趙氏自然不簡單,心思玲瓏的很。薛長風這麼問,那就是事情沒解決。且看情況還解決不了。
“我,我沒說什麼……”趙氏不想說,她好不容易熬到如今的日子。丈夫心中對劉氏的愧疚和愛意隨著歲月流逝慢慢散去,她真不想提起那個晦氣的女人,打攪瞭如今的好日子。
“你若不說,皓陽這輩子想走武舉接我的班,沒可能。”
薛長風心中憤怒,說話極冷,“正好,二房那孩子資質更好。都是一家人,我換他接班。”
此話一落地,趙氏的臉瞬間白了。
她倏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向薛長風,尖叫道:“公爺!皓陽可是你自己的親生兒子!便是你再不喜他,他也是你親生骨肉!你這麼多年打拼出來的家業,將鎮國公府的門檻抬得這麼高,難道真要拱手讓給別人?即便是你讓了,二房能感激咱們一家子?”
“那也是你們母子逼我的!”薛長風怒極,“若非他脾性暴躁,出手傷人性命!有哪裡有今日的事!”
“傷人性命?”趙氏一聽,立即就猜到了緣由。
她一臉震驚:“那也算個人麼?那不過是個家奴!打死就打死了,還能害了皓陽仕途?”
“家奴就不是人命麼?家奴就不算人了?”薛長風已經沒有耐心跟她掰扯,“你到底說不說?你不說,這事兒就這麼著了。本就是從霽月手裡搶來的東西,皓陽這輩子沒有這個命拿走!”
“什麼叫從薛霽月手裡搶的?這仕途難道就寫了薛霽月的名字了?!”
趙氏一聽這個話就氣得臉紅脖子粗,“都是你的孩子!都是你的骨血!憑什麼好東西都是薛霽月的!他有家族的爵位還不夠麼?他一個殘廢還想進虎賁營!不低頭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
趙氏話沒說完,臉上就捱了重重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趙氏摔倒在地,嘴角立即就破了流血。她捂著臉震驚地看著動手的薛長風。
薛長風將手背在身後,盯著她的眼神冷冽得彷彿淬了毒:“趙嬌嬌!霽月的腿是誰害的你心理不清楚?你養得那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沒把他們逐出家門還給他們安排,就已經是看在父子一場的份上!別裝的好像吃了多大虧似的,若非他倆下手,霽月早就來繼承我的衣缽了!”
薛霽月性情沉靜穩重,聰穎敏思,資質絕佳。若非斷了腿,薛國公府的一切都將是他的。
趙氏不敢說話,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薛霽月的資質比她的兩個兒子強太多。無論是心性還是天資。但那又如何?這天底下的道理又不是看天資來的。
趙氏不可吐露在東宮到底發生了什麼,薛長風只能作罷,自己去查。
與此同時,薛國公府的北院,薛霽月正在窗邊看書。竹林密佈,綠意彷彿從窗戶流淌下來,侵染了他的衣襟。俊眉修目,眼若寒星,靜靜端坐在輪椅上,彷彿一尊沉靜的玉雕像。他的對面,從夫家回府做客的薛泠星正皺著眉頭,替他將蓋在腿上的布重新蓋好。
“……哥,我想去東宮拜訪看看。”沉默許久,薛泠星開了口。
薛霽月眉宇微動,纖長的眼睫抖了抖,抬起來。
“興許跟娘有關係呢?算算年紀,興許是妹妹……”
劉氏離開時,薛泠星還在襁褓中,薛霽月卻已經能記事了。不過當時年歲太小,記得的事情不多。薛霽月的心中對於母親的記憶,只有一襲白衣,低頭安靜地做刺繡的場景。薛泠星對母親沒有印象,全靠兄長說,“那麼多人都說長得像,應該是長得很像……”
“長得像又如何?”薛霽月放下了手中的書,“把她牽扯進來麼?”
薛泠星喉嚨一哽,噎住了。
“薛家就是個泥潭,外頭人瞧著光鮮,裡頭實則都爛透了。”薛霽月聲音清冷如冰雪,落地一陣涼意,“她如今看著風光,實則就是個側妃。正妃背後勢力重如山,將來殿下登基了,隋家等閒不會叫這個霸寵的側妃好過。她被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不能踏錯一步。”
薛泠星抿了抿嘴角,自然也知曉兄長說的意思。可是,她真的很想見一見。
“別去打攪她。”
兄妹倆話說到這裡,薛泠星心裡有些難受,到底是忍住了。
王姝不知薛家的情況,她出手斷了薛浩陽的武舉之路,心裡這口氣總算是送了些。她如今在等,等薛國公府的應對,她等著薛家人上門。
不過在等薛家人上門的期間,王玄之入京了。
原本說好過年過來的,但那時候京中發生了大事。為了避免撞上大麻煩,王姝讓他等情況穩定了再來。這才拖了一段時日,王玄之終於來了。他此次過來,帶來了不少試驗田的種子。除了試驗田的十二號原始種,還有各種定向培育後的產出種。小麥的實驗種也帶了過來。
與他一起來的,還有王姝那個早就被忘到天邊去的學生,宴安。
“你怎麼把這些東西帶來了!”王姝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天知道缺乏實驗材料,王姝這段時日過得有多煎熬。光靠遠端,她根本就做不了完整的事,“玄之你小子!不愧是我弟弟!”
王玄之嘿嘿一笑,轉頭掐著君珩的胳膊把小傢伙舉起來:“想沒想舅舅?舅舅給你帶好東西了!”
小孩子幾年沒見他了,有些不認得他。但兩孩子都不怕生,被舉起來也不哭。被舉高高了好幾下,王玄之才想起來,將他特意讓商隊留下來的好東西一股腦兒地送去了小孩子的院子。
王姝無語地看著他:“那本來也是我的東西。”
王玄之只管嘿嘿笑。
許久,跟孩子親熱夠了,他才正色起來:“姐,我打算兩年後下場。”
“想好了?”
“嗯。”
王玄之看著搖籃裡睡得正香的小老三,他姐都走到這一步了。他再不進官場,往後會來不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