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了幾日的陰雨天氣總算是得以放晴,不遠處的高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亮得刺眼。Champagne拉下帽簷遮掩住自己鮮豔的眸色,微微低下臉,轉身一眨眼間便混跡於早高峰擁擠的人潮,再不見蹤影。
“通知詹姆斯,我們跟丟了一號。”不遠處的角落裡夾著公文包匆匆而過的白領掩蓋住嘴型,眼神裡的敏銳被掩蓋在平凡之下。
他是負責跟蹤疑似Champagne的人員之一,總計有上百位嫌疑人,排序沒有要求,只是從調查中發現嫌疑的順序而已。
組織裡的Champagne早被傳出來到美國的訊息,據可靠訊息宣稱,他是來頂替前往日本的貝爾摩德的位置,並接手這一區域內的某方面任務。
具體是什麼?Champagne又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的樣貌如何?
這一切都是一個謎,沒有人知道銷聲匿跡三年的Champagne的任何情報,他恰巧錯過了赤井臥底進組織的時間,以至於他們目前幾乎無法掌握對方資訊。
所謂的嫌疑目標也只是有嫌疑,但基本上都不存在太大的問題,其中只有一號與十三號會時常脫離他們的見識範圍。
一號嫌疑人名為穆罕默德·赫基,在這兩年間于軍中擔任偵查兵一職,因而他的警惕性極強,一開始幾乎沒有能讓他們跟上的時候,但後來對方似乎意識到是他們FBI的人員,也就沒有再特意避讓。
就算是沒有特意也足夠讓跟蹤者時不時就要被甩開一次。
這不,他又被甩開了。
痛苦的長嘆一口氣,探員無奈只好加快步伐朝著下一個目的地趕去。穆罕默德·赫基的行蹤十分規律。
幾乎每日都是:家——工作的單位——酒吧——家,這樣一個三點往來的狀態。因傷退役後他找了一份維修工作,每日薪水只能說是勉強夠他一日生活,再多就沒有了。
據說這傢伙在軍中還是個好手,可惜在一次任務裡受了重傷,慣用的左手幾乎完全被毀,如今……
探員遠遠望著那個始終都只用右手生活的清瘦男子,這幅場景不管看多少次、想多少次,他都仍然覺得心頭髮悶,彷彿有一股氣堵在了胸膛之上,給予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可能……只是覺得惋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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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
連續低燒了幾天的雪室伊剛一睜眼看到那個初次見面、石原千夏說別人推薦的新出醫生時,腦子突然一時短路。
總感覺自己是被誤送進虎穴了。
忍住扶額的衝動,雪室伊撐著在病床上勉強坐起了身子,她怎麼都沒想到放任石原千夏與柯南那一方人接觸的後果是把自己送到一直想要避開的老師手裡。
其實這不是沒可能,只是她沒想到而已,如今燒了幾天的腦子已經是完全轉不動了。
“又拿身體當賭注,君度呢?”
頂著新出醫生的樣貌,貝爾摩德稍微給她做了一下檢查,手上動作不停,眉頭也隨之愈發緊皺。“送你來的人說已經燒了四天,研究所的藥也沒用了?”
無錯書吧放下手裡檢查工具,她稍稍偏過頭朝雪室伊詢問道。
“退燒藥有效,但只有半天。”雪室伊緩緩開口,說出那個她早就料想過的事實,“不過差不多到明天就能退燒了。”
“……”
貝爾摩德手上動作一滯,旋即轉過頭看向因發熱而面色潮紅的雪室伊,她自認是很瞭解自己的這位學生,也曾無數次接觸過她的計劃。
就像雪室伊常說的那樣,表情騙不過人,她的行為邏輯也騙不過貝爾摩德。
再聯想起她會被送到自己手裡來的原因,那個叫做石原千夏的女孩很顯然就是她派去接觸毛利蘭等人的存在。
想明白了這些,再回過頭來看看這個“明天退燒”的存在,似乎一切都是一目瞭然了。
她先前還在想雪室伊會用什麼手段接近毛利蘭——自己給予的警告只會讓她在表面上做功夫,私底下必然是仍會繼續調查。
但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了,透過她這個不聽話的學生的行動。
“那我給你開點維生素。”略微一挑眉,貝爾摩德在病例上寫下一行字,她們之間雖有師徒之名,但從心底裡可沒哪個人會真的把對方當老師或是學生看待。
“嗯,咳咳,拜託了。”
向四周看了看,雪室伊不意外老師這次會選用醫生為偽裝外表。
新出智明,這個名字——
帝丹高中的新校醫嗎?
眼底閃過晦暗不明的神色,雪室伊掩下眸光,身前的貝爾摩德說完話就離開了房間去拿藥,她心中鬆了口氣靠在牆面上,腦袋昏沉著忍不住閉上眼。
世上的意外從來不少,這次就是其中之一。
——她沒想到實驗所的藥會失效。
說是失效也不盡然,它能讓她在這強烈不適的症狀裡得到片刻解脫,但反覆而來的病症卻一次又一次襲來,不論她心理如何,身體顯然已經無法再支援住這樣的發展。
她會拿自己的健康做賭注,但如今超標的部分顯然不在計劃之內。
後悔嗎?
太陽穴一下一下跳動著,她腦袋裡的怪物掙扎著想要跑出牢籠,如此想象著,雪室伊忽然笑出了聲。
如果真有那樣的一隻怪物,它會是什麼模樣?
美麗還是醜陋?正常還是異形?
“看來你真得好好休息幾天了。”
聽著雪室伊嘴邊的碎碎念,貝爾摩德隨手關上門,手中的藥盒壓在病例上,她沒再上面做手腳,沒必要。
她很清楚對方必然是不會碰這些,她開藥也只是為了裝樣子騙過其他人而已。
不過沒想到她現在都開始說胡話了,貝爾摩德將溫度計遞過去,“再量個體溫。”
可別把腦子燒壞了,她還指望對方去完成計劃,這時候突然中斷,後果還是很嚴重的啊……
“不用了,我的身體我清楚。”手心敷上滾燙的額心,雪室伊被那上面的溫度一燙,心下一驚,她是在出門前吃的藥,怎麼現在燒的更厲害了。
難道是因為……
她心頭浮現過幾般猜想,但都需要時間來印證。
而現在,她需要回家休息。
“下次再見。”
“但我可不想在如今這個局面裡多見你幾次。”
“是麼?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