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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肉包

沈銘川的出現對於林紓而言有些突然,他的腿腳也因此變得遲鈍了不少,愣在原地生生沒了先前的囂張氣焰,就在這時,瀟瀟帶著兩個扭著腰肢的姑娘走了過來,瀟瀟懂得察言觀色,餘光看過背對著他們的沈銘川腰間掛著的令牌,急忙用手攔住了身後欲要上前的兩個姑娘。

風塵姑娘們平日裡的身份高於蓮兒,自是伺候慣了達官貴人,自認清高,此時被眼前這個低於自已級別的小二擋住去路,各個臉上都露出了嫌棄,其中紅色衣服的姑娘翻了個白眼,一巴掌將瀟瀟的手從自已身前拍了下去,打眼看向那門前站著的林紓和沈銘川,捏著嗓子說道:“我當是什麼達官貴人,原來是兩個初出茅廬的毛小子。”

沈銘川和林紓今日的穿著都很樸素,打眼看去沒了先前的富貴,兩個姑娘成日裡外貌取人習慣了。

所以,此時看著他們這與那些達官貴人相比起來的寒酸打扮,眼裡自是瞧不上的。

瀟瀟聽來這姑娘說的話,若不是自已現在的處境,定會聽著掌管之前的教導,捂住她的嘴,他面露難色,樣子有些扭捏。

橙色衣服的姑娘拿著手帕在自已臉前呼扇了兩下,在抬頭看去時,莫名的愣了一下,這姑娘向來喜歡好看儒雅的公子哥,至於錢財,她也不曾放在眼中。

竟是如此,兩人有了不同的反應,一個白眼翻上天,一個花痴睜著眼。

瀟瀟見狀,再看那邊已經轉過身來的沈銘川,昨日在樓下說書先生小白的那件事情,讓他深刻的記住了這位殺人不眨眼的三王爺,此時看著,他的腿腳是不管用了,‘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聽著聲音,林紓小心看過沈銘川盯著那小二的眼神,急忙就要繞開他離開,卻不巧,被沈銘川出其不意的揪住了後衣領,沈銘川手力很大,從衣領到脖頸,他的力氣一點點加大,直到林紓臉色變得通紅,才稍事鬆了些力氣,想來慧雅和這林紓的關係,若是此時將所有的醜陋都揭開,後面的事情只會更難。

沈銘川時刻記得駱雲知先前所說裝作什麼都不知的話,於是,便又對著林紓淡淡笑了一下,“大公子跑什麼?本王又不會吃了你。”

“沈...王爺,你看我,”林紓看著沈銘川的表情,眼底不禁浮現出一絲心虛,在想昨夜在三王爺府內與慧雅發生的事情,不免的有些尷尬了,他乾巴巴的衝著他笑了笑,這個笑,除了幹,還有些苦澀,“我是什麼人您知道的,月夕之後我確實沒有出來過的,您您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就放過我吧。”

沈銘川自從去了西部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不管是傳言,還是親身經歷,林紓都有些懼怕,如昨天,若不是想著躲他,他與林玉,林瑜兒也不能那麼快離開這裡。

林紓面露難色,後脖頸依舊被他抓著。

然而林紓的聲音並不小,瀟瀟三人與他們的距離不遠,林紓的話除了瀟瀟,剩下的兩個姑娘聽得也是真切,亦是如此,兩人臉色都變得難看了不少,這會兒也不敢在聲張,乖乖的躲在瀟瀟身後,似乎把瀟瀟當成了保護自已的隔牆。

瀟瀟刻意低下頭去,想要轉身,可三王爺看見他們三個了,現在沒有發話,為了保命,他也不敢走啊。

瀟瀟哆嗦著,身後的兩個姑娘也不同程度的擔心著。

與此同時,酒館樓下。

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之後,駱雲知拖著自已陣痛不已的身體,終於過了街道站在了這酒館大門前。

這會兒時間還早,就算那林家和五皇子那等人再勤快,也不能來這裡吧,

不過...嗅著空氣中的肉包子的香味,她吃的轉過身,衙門旁邊不到幾米的地方立著個寫有包子的牌子,牌子底下的蒸籠上冒著滾滾白煙,香氣撲人,駱雲知從昨天晚上到現在確實沒有吃什麼東西,不對,應該是根本就沒有吃東西。

她嗅著氣味,剛要抬步,屁股後面的疼痛也突如襲來,她又吃力的扭過臉看了一眼自已的屁股,在想昨日...她唉聲嘆氣,也沒有辦法。

俗話說的好,組隊不能組豬隊友...可偏偏她就那麼倒黴,這個小挖正好讓她遇到了。

不過,自已也是蠢笨,在衙門那邊的時候光想著過來了,連包子鋪都沒有看見...但是為了自已的身體健康,她還是拖著這具‘殘缺’的身體過去了。

足足走了半刻鐘時間,她才真正走到。

包子鋪的老闆看著她,沒有說話,她不慌不忙的摸了摸自已腰帶上掛著的荷包,“都有什麼餡的。”

“肉包子,一兩銀子一個。”

聞言,駱雲知握著荷包的手不禁的顫了一下,抬頭時才發現這老闆竟是個凶神惡煞的長相,就是不知,這人的聲音為何會這麼耳熟?

她低眼看過那案板上放著的三把菜刀...如果不是餓的急了,屁股疼,她絕對不會買這包子吃。

耐不得今日的她有些慫,只好從荷包裡掏出了兩錠銀子,丟到這老闆伸著的手掌心裡,“兩個肉的。”

“主人你是瘋了嗎?這空間中的銀子早晚被你造完。”

小挖此時的聲音在駱雲知聽來甚是刺耳,她盯著那老闆用油紙包好的肉包子,嘆了一口氣,接過包子,老闆掃過她的臉,沒有說話,又坐回到板凳上。

她也不著急,手裡的包子燙手,但配上小挖讓她心寒的話,似乎有些中和的作用,她停頓了一下,終於,自已這細皮嫩肉的手當真是受不了了,她把包子在兩隻手心裡面來回顛倒了好幾下,果不其然,包子還是落地了...

“這家包子好吃。”

駱雲知在自已的努力下還沒有撿起包子,包子就被說話的人踩住了,等她抬起腳時,包子已經面目全非了...她怔在原地,盯著那包子..

終於,心裡面的那股子氣焰繃不住了,她抬起頭,正要開口說話,目光正好鎖定在‘林瑜兒’的側臉上。

林瑜兒同身旁的菊香同為笑臉,再看那賣包子的老闆竟然也是笑臉...

她想著急忙低下頭,本來想要找事的氣焰也被瞬間澆滅了,今日就當是破財免災了,可也倒黴自已身體上的缺陷,轉個身都要廢半天的時間。

與此同時,林瑜兒接過老闆精心用油紙袋子裝著的三五個肉包子,她笑著說了謝謝,這老闆也接納了,笑著說沒事。

菊香微笑,寵溺的眼神看過林瑜兒,“主子就是疼愛姑娘呢。”

“昨天三哥哥雖然那樣兇我,趕我,但我看得出來,他對我還是有感情的,方才那管家說他昨夜都沒有回去呢,想來,也是為了我,在懲罰那個小賊呢。”

“姑娘說的是呢,不過,偌大的王府內怎麼能有賊呢?”

林瑜兒笑,“我爹說的好,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呢,菊香,等會兒見到三哥哥,你一定要把姑姑的話說給他啊。”

“好的呢。”

這二人的對話雲裡霧裡的,駱雲知終於轉過了身,樣子鬼鬼祟祟的,腦海裡也莫名浮現出了,沈銘川的提醒,‘若你讓那林家小姐,林瑜兒,以及五皇子看見你在外遊蕩,本王定不會輕饒你。’想完,她不禁哆嗦了一下,這林瑜兒就在自已身後,如果不趕快離開,想來那些後果,真讓人不寒而慄的說。

林瑜兒將手中的包子遞給一旁的菊香,菊香很是自覺地接住了,“姑娘,那衙門的門還關著。”

“這裡一日沒什麼報案的,辦案的少,所以開門也晚。”那包子鋪老闆插嘴說道。

林瑜兒和菊香聽著這老闆的聲音,不厭其煩,紛紛回頭衝他笑了一下,菊香道了謝,林瑜兒雖然沒有說話,但表情和平日裡比起來也溫柔了不少。

直到看見自已腳底下爛如泥的包子,她終於還是爆出了本來的面目,臉上溫和的表情也變得兇狠了不少,“哪個不長眼在這裡拉屎。”她跳腳怒道。

聽聞這林瑜兒的聲音,包子鋪老闆的臉上竟是尷尬,他前後看看,當即將目光鎖定在了已經挪到街道中間的駱雲知身上,“你給我站住。”說著就站起身,繞過攤位朝著駱雲知的方向跑去。

“....”駱雲知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走著。

直到被人拉了胳膊,才停下來。

這包子鋪老闆身材壯碩,面貌兇悍,她側目掃過他粗獷的眉毛,心裡面不忿,可再想到沈銘川對自已的提醒,還是會覺得膽怯。

她清理了了嗓子,小聲道:“那包子是我買的,”她小心看過那邊正在處理腳底板的林瑜兒和替林瑜兒處理腳底板的菊香,“你給她們的是油紙袋子給我的是油紙,那包子掉到地上我沒有問你要錢都不錯了,你還來這裡滋事...”

然而她的話並沒有說完,就被這壯碩的漢子一巴掌掀到了一邊,她吃痛的坐在地上,面子上盡是無奈,若不是這副破身子,若不是現在自已給自已的這個破身份,這種人,她定要把他往死裡打一頓。

“快來人啊,抓賊啊。”包子鋪老闆惡人先告狀。

駱雲知:“....”

她心累了,再看那包子鋪斜對面跑出來的兩個閒來無事,近來看熱鬧的衙役,她嘆了一口氣。

包子鋪老闆見著衙役,像是見到了親人,直愣愣的指住地上坐著的駱雲知,“就是她。”

兩個衙役聞聲朝著駱雲知看去,他們看過她,相視了一眼對方,其中一個衙役似乎是故意的語氣,掃了包子鋪前的林瑜兒看了一眼,“怎麼又是你,打了也不長記性?還偷。”

“.....”

駱雲知懂得察言觀色,這期間小挖也再三提醒她不要再惹事端,於是,她沒有說話,任由著這兩個衙役又將自已拖了起來...

就在這時,林瑜兒也轉了過來,她看過駱雲知,似乎是沒有認出來,便笑著去看菊香了,菊香在宮中見過的世面多了,曾經在宮外也吃了不少的苦,所以對於這種場面她並不好奇,她看著不遠處開門的衙門,竟開心的笑了出來,“姑娘,門開了。”

“走吧。”林瑜兒笑得格外開心。

就這樣,駱雲知似乎是真正意義上的躲過了一劫。

兩個衙役亦是有眼色的,看著那林瑜兒和菊香進了衙門,紛紛鬆開了駱雲知的胳膊,包子鋪老闆見狀,臉上本來平息下去的惡相又冒了出來,他趾高氣昂的看著兩個衙役,但念在他們的身份,硬是沒敢說話。

衙役們看著四下聚集的人群,兩人順勢拔出腰間的長刀,帶頭的衙役提醒眾人,說道:“看什麼看,還不快散開。”

“這到底是什麼事兒嘛...”

帶頭的衙役聽著聲音,眼神當即轉移到了站在包子鋪老闆身後的男人臉上,男人看著衙役的眼神,急忙閉上了嘴,憨憨笑了一下就走了。

不到兩分鐘的功夫,人群都散開了。

亦是這樣的場面,包子鋪老闆到嘴邊的話也被生生的嚇了回去,乖乖回到自已的攤位前,他順勢從桌上拿了兩三張油紙彎身處理起地上的汙漬。

見是都安靜了,兩衙役才收起手中的長刀,看向身後躬身站著的駱雲知,駱雲知呼了一口氣,方才帶頭的衙役看向她,將聲音壓低了幾分,說道:“你怎麼回事,剛出來就惹事,那林家大小姐是能惹得起,你惹誰不好你去惹她呀。”

駱雲知忍著屁股及大腿以上的疼痛,吃力的看了這說話的捕快一眼,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那大小姐是我惹得起的嗎?你們衙門裡面連個早餐都供不起嗎?我不餓我會去對面的包子鋪買包子嗎?你說我,我還說我倒黴催的遇見你們這些人瑞...倒黴了我自已。”

她的聲音越發的小了不少。

兩個衙役看著她,在想早時三王爺對他們的交代,眼前的人確實不是個可以得罪的主。

衙門案子少,陳雙的案子也是其中最大的一個案子,據三王爺所說,這案子的關鍵也在於這眼前的小子...若是就這麼將她得罪了,三五個腦袋都抵不起。

兩個衙役互相對視了一眼,順便的從兩邊拉住了駱雲知的胳膊,“罷了罷了,你要吃什麼,我們帶你去。”

“把我送進酒館。”

駱雲知頷首,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