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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女閭

林紓和林玉自從月夕那件事情之後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出來了,若不是這些日城裡出了事,上面無暇再將視線放在他們身上,再加上林瑜兒三番四次偷偷混入皇宮,與皇后哭訴,皇后最後亦是煩躁便暫時免去了她出嫁的事情,以及暫時放過了林紓和林玉二人。

在宮內的日子過的有些乏味,林紓裝模作樣,林玉卻是放得開,聽從廂房中走出的客人所說,他們才知方才沈銘川來過的這裡。

林瑜兒雙手抱臂,滿臉的不服氣,若不是那說書先生被抓走,她還想不出是什麼原因,此時,她怨氣十足,仰著脖子看了眼四下,剛要張口大喊駱雲知是狐狸精的事情,就被身後察覺不對的林紓捂住了嘴巴,林玉本就看不慣她的這身裝束,現在是更嫌棄了,他刻意朝後退了一步,林紓附在林瑜兒身後,無奈說道:“這對面就是衙門,你是想讓全部人都知道哥哥們偷偷跑出來嗎?”

皇后的決定只是暗下決定的,所以,林瑜兒自是清楚林紓說話的意思,便點了點頭,林紓鬆開她捂著她嘴巴的手,側身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距離自已有一米遠的林玉,林玉仰著脖子,望著二樓欄杆上掛著的綠植,他向來不喜歡綠色,所以這些東西在他眼裡很是刺眼。

他順手攔過一旁路過的小二,小二含著腰不敢伸張,自覺的停了下來,任由林玉拉著自已的胳膊,林玉怒道:“本公子不喜歡綠色的裝飾,去把那上面的東西都拿下來。”

小二順著林玉手指著的方向看去,眼裡面竟是些膽怯,他怯懦著,縮著膀子,肩膀上掛著的白布也險些掉下來,好在他及時接住了,“公子,”他抓著手中的抹布,小心翼翼的扭過臉,但眼簾依舊低著不敢上揚,“公子,這是掌櫃的安排的...小的,也不敢...”

不等小二將話說話,林玉的巴掌印已經深深烙在了小二的右臉上,瞬間,小二含著眼淚,雙眼通紅,整個人不住的顫抖,到嘴邊的話也不敢再說了...

然而樓下的聲音,駱雲知在廂房內聽得倒也清楚,這房間的門窗也只不過是薄薄的一層窗紙罷了,自然沒有什麼實際性的隔音效果。蓮兒同駱雲知一起聽著樓下的聲音,屁股連同板凳時不時朝著駱雲知的方向移動兩下,駱雲知漠不關心的樣子,手下腳下也沒有少忙活,她移動一下,她也跟著移動一下,終於蓮兒受不住了,落了屁股,坐的板正,但臉上卻是委屈,“公子,您到底要怎樣嗎?”

“....”駱雲知嚥了一口口水,正要伸手,想到桌上都是酒杯,她向來酒品不好容易忘事,於是,便又收回了手,聲音冷淡的說道:“那小二叫什麼名字?”她不喜歡林瑜兒以及林家的所作所為,再來這林家曾經陷害她,陷害原主的事實,她自是不能忘記的。

俗話說有仇不報非君子...

蓮兒收起臉上的委屈,竟然低下了頭,聲音聽著有些哽咽了,她道:“我與瀟瀟自小一起長大,家中變故,在村中落魄,無奈從村中來到了這裡,這一路上並不太平,他為了保護我受了不少的傷,他懂我,清楚我不喜歡什麼,喜歡什麼,可事與願違,來了這裡,想欺我的人數不勝數,瀟瀟為了我,真的受了很多的苦。”

蓮兒所述,生生將她自已感動了一番,但在駱雲知聽來,她所說之事似乎也只是句廢話,她雙目呆滯了一下,在聽下面的聲音,這林玉還真是膽大包天的說呢。

上次月夕被驅逐之事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駱雲知猶豫著,想要下去幫幫忙,可在想自已的處境,只好放棄了,她側身看過還在自我感動,抽泣不已的蓮兒,嘆了口氣,“我不欺你,這樓下聒噪的很,你去找你掌櫃的去。”她不知該說些什麼,便這樣說了。

蓮兒猶豫,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駱雲知見著她沉默的樣子,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就這樣過了半個時辰。

樓下傳來的聲音聒噪至極,摔凳子的聲音,人跌倒的聲音,以及...盤子,茶具掉落在地上的聲音..如此聽來,這林家三子還真是掃把星。

駱雲知半身靠在床邊,身後枕著被她精心疊起來的被子,眼睛時不時的看一眼地上被她用床單綁起來的蓮兒...蓮兒嘴巴里面塞著手帕,嘴巴外面纏著布條,眼淚落著,時不時的低下頭...駱雲知坐起身,聽樓下沒了動靜,才走到蓮兒對面蹲下身,蓮兒兩眼含淚...

駱雲知伸手解開她腦袋後面的死結,“我說了會尊重你,你也離我遠些,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你總是纏著我,我會很為難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取出她嘴裡塞著的手帕,蓮兒猛然咳嗽了兩聲,駱雲知沒有動身,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蓮兒緩和了一會兒,怯怯道:“公子,蓮兒只是為了服侍您啊,並沒有別的歪心思...”

“我不是你自然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但是我知道,你若是不同我好生說故事,我就,”她說著,伸手摸住她的腰帶,順著朝著一邊摸了摸,直到摸到她的荷包,才道“拿回我的錢...”

“公子,癢。”

蓮兒笑了出來,駱雲知看著她,又是一陣反感,於是收回放在她身後荷包上的手,然後探頭看了一眼門上倒映出的影子,蓮兒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慌張了不少,惶然說道:“公子,他來了,那個殺了人跑走的人來了。”

蓮兒臉上沒了前一刻的玩笑,只剩下恐懼,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駱雲知不免的也有些慌張了,她不慌不忙的替蓮兒鬆開身上的床單,然後站起身,蓮兒抱住她的小腿,“公子,那日說過會要了我的命的,蓮兒聽得出來,就是他的腳步聲,那天晚上,他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蓮兒所說的資訊量有些大,也有些突然。

駱雲知茫然,一直等那腳步聲消失,門外的黑影消失了,她才鬆了一口氣,蓮兒也才鬆開手,駱雲知低頭看過她臉上的淚漬,在想那已經去世的陳雙,她感到莫名其妙...自已為什麼會將這蓮兒和陳雙聯想在一起...

“主人,你想的沒錯。”

這時,小挖來了。

駱雲知聽著小挖的解釋,再看這蓮兒時,才察覺她同那陳雙竟會如此相像。

世上萬千人,相似的人數不勝數,駱雲知恍然想到她方才所說與那瀟瀟的故事,她猶豫三分,蹲身坐在了蓮兒對面,盯住她的眼眸看了一會兒,小聲道:“你認識陳雙...”

“姐姐。”

蓮兒聽到陳雙的名字,突然哭了起來。

正在這時,門被人敲響了,門外的人喊說,“出人命了,公子還是趕緊離開吧。”

人命...

駱雲知沉思片刻,伸手從袖口變出一張手帕遞到了蓮兒手邊,蓮兒接過手帕,低聲哭著,至於門外,依舊吵雜。

這酒館鬧出人命,衙門就在對面,若是稍等後,沈銘川帶人來這裡調查情況,到時候再走顯然是不現實的了...然而此時再看蓮兒,以及她方才所害怕的事情,駱雲知似乎有了些頭緒,便又拿出荷包從中拿了一個銀色手鐲,遞到蓮兒眼前,蓮兒看著手鐲自是不能控制自已,還在哭著,但她的動作卻是誠實,不等駱雲知說話,她倒是先說了,“這世上除了姐姐和瀟瀟,在無人這般真心待蓮兒的了,公子,下次來,我一定給你講故事。”

然而蓮兒此時的狀態明顯出了問題,倘若就這麼走了,再見面可能就難了,駱雲知有些心軟...一邊想著,一邊收起手裡的荷包,她的目光四處看著,想要捕捉小挖的方向,但最終都是徒勞。

好在小挖看得見她,“主人,那個黑影是她和陳雙的姘頭,陳雙的死跟他們有著不可磨滅的關係,所以你並不需要憐惜她,她死不了的。”

外面的黑影,駱雲知本來沒有在意,現在聽小挖的話,在仔細想來方才蓮兒的反應,好在與她不熟,自始至終她也沒有選擇相信她的意思,但說來姘頭又是什麼意思?陳雙為妾,但沈銘宇並沒有虧待她,她為何會來這裡,想來那日皇宮中,陳雙趾高氣昂挑撥她與沈銘川關係的樣子...

駱雲知收回思緒,整個目光也都死死鎖在了蓮兒臉上,小挖又道:“她不會死,主人,趕緊走。”

確實,這裡不宜久留。

若那黑影真是蓮兒的姘頭,此時能來這裡...想來,她若是個男人,豈不是會死的很慘。

駱雲知沒敢繼續想得太多,就當是應了蓮兒的意思,離開了。

回府的路上四處都傳言著酒館發生的事情,原來陳雙之死也與那酒館有關,果然在這路上可以聽到一些有利的資訊。駱雲知順路給自已買了一根糖葫蘆,吃了一個,抬頭時正好看見不知何時已經‘逃’出來的林瑜兒,林紓和林玉,林玉氣喘吁吁的,林紓也是一副憔悴的樣子,雙目呆滯著,林瑜兒臉上的粉飾花了,整個人看上去更像是人妖了。

只是出來時聽說離世的不是蓮兒口中的小二瀟瀟,好像是另一個女人,那女人聽來名氣不小,是個花魁,好像還是從哪裡出名的青樓裡面租過來的,然而小挖也說了,這裡不叫青樓是青樓,好像叫什麼女閭的..名字倒是奇怪的很,駱雲知又吃了一顆糖葫蘆..沒成想就被林瑜兒盯上了。

她與林瑜兒的視線莫名撞在了一起,按照時間和方向,不應該啊。

沒等駱雲知反應過來,林瑜兒忽然喊了一聲,“小偷,我的荷包丟了...”

林瑜兒的反應差強人意,駱雲知看著她指著自已狗急跳牆的樣子,順勢無奈了...瞬間,手裡的冰糖葫蘆也不香了,她放下拿著冰糖葫蘆的手,兩邊看了一下,指了一下自已,林瑜兒倒是蹭鼻子上臉,看著她就又喊了一聲,“大哥二哥你們都在愣著幹什麼啊,那個小賊都要跑了。”

然而林紓和林玉並沒有心思與她說話,也懶得計較她的話,林紓低眉想著方才酒館裡面的事情,恍惚間,腦海裡滿是那個女人被人丟下二樓的場景,女人在地上抽搐,地上都是血,林紓想著想著,不禁哆嗦了一下,腳下軟了一下,彷彿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他所為一樣。

林玉同林紓的表情相似,林瑜兒氣急敗壞,從林紓和林玉身上回過頭看時,駱雲知已經走了。

林玉樣子憔悴,“到底發生了什麼啊,為什麼會發生那樣的事情,若是咱們再晚些出來,被沈銘川逮到...”

“大王爺走了,三王爺在衙門任職,調查的便是陳雙的事情,可陳雙為何會死?”林紓垂頭喪氣,“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紓與陳雙的關係沒人清楚,但林紓卻清楚陳雙的為人,陳雙被大王爺從穆國帶回時,與他便看對了眼,這件事情沒人知道,除了林玉...

林瑜兒不明所以,看著眼前這兩個從酒館出來後就無精打采的哥哥,有些煩躁,再摸自已袖口和腰間時,才發現自已的荷包並沒有丟,她拿下腰間掛著的荷包在手裡面掂量了一下,再看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她打了個哆嗦,半空中閃電劃過,在林紓和林玉的感染下,對於酒館那事,她也有些害怕了。

林紓低眼看過林瑜兒拉著自已的雙手,再看林玉,他眼神恍惚,林玉無精打采的說道:“大哥別想太多,咱們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林家三兄妹膽小怕事,平日裡的囂張氣焰,這時也沒有了。

駱雲知蹲在不遠處的餛飩攤位後面,小店老闆時不時低眼看一看她,即便是萬般不願意,可也不想錯過她給出的小費,老闆一邊看著她,一邊從桌沿邊上拿起三個銅板。

駱雲知的眼神掃過他佈滿繭子的手心,一直等三兄妹走了,才站起身,同老闆說道,“給我下一碗餛飩。”

“得嘞。”老闆說著,肩膀上的長手帕,擦了擦汗,“公子隨便坐。”

聽來老闆與方才完全不同的語氣,駱雲知無奈搖了一下頭,便入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