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兒做事豈有好心之說,駱雲知低眼看著自已手中的酒壺,在想原主記憶中曾經被林瑜兒陷害的每一幕,不免的有些細思極恐了。林瑜兒人面獸心,曾經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在給原主送藥,那段時間,原主思緒很亂,因此做出了許多讓下人厭惡的事情,時間長了,就成了下人口中的把柄。
若說一個公主連懲治下人的能力都沒有,那也不能。
現在仔細想來,這個林瑜兒為了讓原主日子不順暢當真從中做了不少的梗。
不然,原主也不能落得那般讓人厭惡的下場。
駱雲知微微蹙眉,再看這手中的酒壺,不禁的更加厭惡林瑜兒了,她看過地上跪著的慧雅,慧雅身份卑微,又在王府當值,前些日她教訓林瑜兒時,慧雅也在場,定是那日之事,讓慧雅成了林瑜兒的槍靶子,駱雲知嘆了一口氣,轉身將手裡的骨頭丟到了一邊,地上窩著的大黑狗聽著動靜,便搖著尾巴過來了。
這大黑狗體型很大,若是雙腳立地,相近一個正常女子高低,她低頭盯著它看了一會兒,猛然又想起曾經林瑜兒用狗嚇唬原主的場景,若是沒記錯的話,原主好像很怕狗來著。
穆雲不知何時已經蹲到了大黑狗旁邊,伸手順了順它的毛,大黑狗前爪子趴在地上,吃得不亦樂乎,就在這時,林瑜兒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直接坐在了地上,身子隨著雙手朝後蹭了兩下,雙腳蹬著地,樣子滑稽。
“姐姐,我最怕狗了。”
林瑜兒這話說得倒是委屈,但駱雲知又豈是原主那副窩囊樣,成日裡只知道心疼這個,心軟那個,對自已倒是輕蔑的很,駱雲知想著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伸著手從桌上又拿了一塊穆雲提前切好的羊肉,打眼看了看早已經站在林瑜兒身後的侍衛,然後看向慧雅,慧雅始終跪在地上,整個身子趴在地上。
“還愣著幹什麼,你們把她拉出去啊。”
不等駱雲知說話,穆雲先開了口,她向來最厭惡的就是欺負人的人,當下,這林瑜兒的所作所為,她是看夠了,“大黃好吃嗎?”無視過林瑜兒,她對‘大黑狗’溫柔道,大黃搖著尾巴,絲毫沒有被任何人影響食慾,吃的不亦樂乎。
大黃...
聽來穆雲對這大黑狗的稱呼,駱雲知愣了一下,穆雲忽然抬起頭衝著駱雲知笑了一下,“大黃是沈銘川撿回來的,特別忠誠。”
“這樣啊。”駱雲知點了點頭,莫名的有些尷尬,再去看這大黑狗,果然不是一般的狗,她不知在繼續回應些什麼,便閉嘴了。
不過,若說這大黑狗是沈銘川帶回來的,為何先前在王府沒有見過...
難道是送給了穆雲,穆雲一直將它帶在身邊,駱雲知不知該如何下定論,只覺得如果真的跟想的一樣,那沈銘川應該是喜歡穆雲的吧,畢竟男女之間的感情哪有單純的,更何況他們的那種關係。
穆雲聽駱雲知沒有繼續說話,便又看了一眼立在林瑜兒身後的幾個侍衛。
幾個侍衛看看林瑜兒,再看穆雲,終究還是遲疑了,至於穆雲口中的大黃...林瑜兒恍然了一下,突然坐直了身子,對著大黑狗叫了一聲‘大黃’,隨即繼續道:“大黃真可愛啊。”
林瑜兒的反應倒是滑稽,翻臉如翻書。
亦是她的這個反應,穆雲怒視過她,瞪住了那幾個遲疑的侍衛,“本公主的話是不管用嗎?”
“不是,公主.....”
幾個侍衛聞言,紛紛對視了一眼,還沒來得及動手,林瑜兒便又恢復了之前的窩囊模樣,雙手撐在身後,好似已經被人欺負了一樣,“男女授受不親,你們若是敢動我一分,姑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她說罷,便又將目光鎖定在了不想參與此事的駱雲知身上。
然而,林瑜兒的身份家喻戶曉,平日裡囂張跋扈的很,總有些下人喜歡在背後議論她,可涉及到皇親貴族之事,不管是誰,也都不敢議論的太過分,總是怕被人抓住把柄,告上一狀,最後的結果,人人皆知。
所以,幾個侍衛看著林瑜兒,依舊遲疑,可眼下穆雲的身份...亦是不敢不聽。
幾個侍衛唯唯諾諾,朝後退了退,又作勢朝前移動了不到半步,幾人的步伐倒是統一,好像商量好的一樣。
穆雲看著他們幾個,故作沒事人的樣子,彎身從桌上拿起手帕,大致把嘴邊的汙漬擦掉之後,然後拍了拍手便走到了駱雲知旁邊,她低眼又看了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駱雲知腳旁的大黃,大黃擰著眉頭,似乎是在撒嬌。
這個角度看的話,大黃的樣子倒像有點人樣,若說像誰,她暫且無視過穆雲,盯著大黃看了片刻,“這狗子...”
不等駱雲知把話說完,穆雲搶先笑了出來,“是不是跟我哥很像?”
“你不說我倒是沒發現,你這麼一說....”駱雲知把頭歪了一下,嘴角揚起一個彎度,“還真有點像,不過,你這麼說你哥,你哥不生氣?”
“沒事,他早就習慣了,我跟你說,我公主府裡有一隻兔子跟我哥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嗯,那隻兔子好像是他狩獵的時候帶回來的,你別看我哥有的時候有點壞,但他心腸真的不壞的。”
駱雲知聽來穆雲的話,忽然有些雲裡霧裡了,穆雲看著她的表情,再看她嘴角隱隱若現的油漬,她順手拿起手帕幫她擦了嘴角,“我不是那個意思,畢竟咱們身份相當,我不想讓你對我哥的誤會太大,沒有別的意思,你別多想...畢竟你現在已經嫁給沈銘川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駱雲知說著,低下了頭,只是,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她確實該好好的瞭解一下了。
不過,林瑜兒讓慧雅拿來這酒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低眼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地上趴著的慧雅才去看還在地上坐著委屈抽泣的林瑜兒,這些侍衛亦是膽小,這一時半會兒,依舊沒有去拉扯林瑜兒,她漠視過林瑜兒,直接將手中的酒壺放在了地上,蹲下身摸了摸大黃的狗頭,“穆雲,你哥呢?”顯然,因為林瑜兒,她不想再偽裝自已的想法了。
既來之則安之,可她若是不在問題找上門之前找到問題,到時候肯定會淪為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而且來時,沈銘川已然將林瑜兒可能做出的事情都同她分析了一遍。
如此,她在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若真的順應出了事情,到時候對不起的只會是自已。
穆雲聽著駱雲知的話,這才想到穆賜,穆賜好像沒有去狩獵,這一時半會兒的又跑去哪裡了?正在這時,林瑜兒忽然說道:“太子...太子殿下在西邊的帳篷裡喝醉了...”
聽來林瑜兒的話,駱雲知下意識的瞥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大骨頭放到了大黃的嘴邊,等大黃咬住之後,她背身說道:“林姑娘還真是萬事通,穆國太子的行蹤你都能知道?”
“姐姐,我...只是...”
穆雲看駱雲知說話了,便閉上了嘴,作勢看起戲來,將手帕放到了桌邊。
駱雲知拿過穆雲放到桌邊的手帕大致將自已的雙手擦了擦,低頭看過慧雅,有意問道:“慧雅你什麼時候來的這裡?我怎麼不知道,還是說,是王爺讓你來的?”
慧雅的身份駱雲知一直有些避諱,卻從未想過這林瑜兒會再與慧雅聯絡上,這城郊與城中也有百八十公里,來這裡是要費些時間的,沈銘川所說,並沒有將府內的下人帶出來,如今慧雅忽然出現在這裡,倒真是個破綻。
駱雲知無視過林瑜兒,目光始終定格在慧雅身上,慧雅聽著不對,又怕得罪了駱雲知,急忙又磕了幾個響頭,震耳欲聾的那種,駱雲知撓了一下耳朵,讓慧雅抬起頭說話,慧雅抬起頭來,額頭正中滲出絲絲鮮血,臉上滿是土漬,她眼神充滿了膽怯,時不時低下眼簾,好一會兒,才開口,“是林嬤嬤讓奴才跟著來的,想要..照顧王妃。”
“那你怎麼會跟林姑娘在一起?”駱雲知故意這樣問道。
慧雅不是個膽小的人,她看過林瑜兒,想來自已的命,終究會敗在她手中,便鼓足了勇氣,將話都說了出來,“是林姑娘讓奴才給王妃送酒的...”
“姐姐,妹妹都說了,是來給你賠不是的。”林瑜兒說話間,又勉強的擠出了幾滴眼淚,“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咄咄逼人啊。”
但駱雲知卻根本沒有把她當回事,只是拿起酒壺又在眼前晃盪了兩下,她本想說出些讓她為難的話,可在想那到現在自已也未曾見過的皇后,她想了片刻,轉了語氣,柔聲問道:“其實妹妹沒必要這麼客氣,這是果子酒?”
“是的呢。”林瑜兒抽泣。
“那妹妹真是有心了。”她拿下瓶塞,把壺口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這酒的味道和昨日相比確實有些不同,她背過身,伸手摸了一下瓶口處零星粘著的粉末,如果不出錯的話,這酒有問題?如此想來,林瑜兒還真是個蠢貨,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情做的還真不少。
駱雲知為了不引起林瑜兒的懷疑,她重新將瓶塞蓋上,側身看了林瑜兒一眼,“不錯,那就等王爺回來一起品嚐吧。”
“姐姐,王...我給哥哥準備的有,這個是專門給你的。”
“這樣啊,”駱雲知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昨天喝酒喝的今日頭還有些發昏,那你的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你可以走了。”
“姐姐....”
駱雲知沒再看她,只是說道:“孔國的規矩你是真的忘了?如今穆國公主大人不記小人過,怎麼?你還較真上了?”駱雲知故作嚴肅,“我要是你,早早就離開了。”
“姐姐...”
“走吧。”駱雲知一邊說著一邊重新坐到了方才坐著的石頭上,她探身拿起一小塊烤好的羊肉,餘光掃了慧雅一眼,想著,說道:“慧雅你留下...我不喜歡背叛我的下人。”
慧雅雖然低著頭,但駱雲知的話,卻聽得真切,她點頭,“奴才知道了。”
然而慧雅的回答卻惹得林瑜兒不開心了,她正要上前,就被兩個侍衛用手擋住了去路,不等林瑜兒無理取鬧,也不等穆雲氣急敗壞,駱雲知道:“林姑娘孔國的規矩你應該好好學學了,侍衛們也只是當差的,就算是攔你打你也是你的錯,所謂男女授受不親,也不應該是你破壞規矩的理由,”她咬了一口手中的羊肉,嚼了嚼,繼續道:“你在這樣下去,沒人可以護著你,包括皇后娘娘。”
“駱....”
林瑜兒話還沒說完,駱雲知打斷道:“這三年來你的所作所為,我會一一跟你算賬,畢竟,我沒有撒謊,你理應也該為你的愚蠢買單了。”
“駱雲知你胡攪蠻纏。”
“拉走吧。”駱雲知厭惡的眼神掃過林瑜兒,林瑜兒欲要掙扎,卻被穆雲一把拉到了一邊,她探頭看了眼不遠處搖晃前來的穆賜,心裡面竟是無奈,‘這個穆賜,果然還是喝醉了。’
林瑜兒被穆雲丟到了標有鄰國的旗杆外側,幾個侍衛見狀紛紛回到了原來的位置,至於駱雲知,依舊如此,時不時的摸一下腳邊放著的酒壺,一直等林瑜兒氣呼呼的離開後,她才去看慧雅,“到底是怎麼回事?”
慧雅聞言,依舊跪在原地,目光掃過走過來的穆雲,駱雲知順著她的眼神看了一眼,“回答便是。”
“是...林姑娘叫奴才給王妃送酒的,奴才...真的沒有想要陷害王妃的意思。”
“我沒有說你要陷害我,只是,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是林嬤嬤...”
駱雲知打斷道:“林嬤嬤可沒有那等隨意差遣下人的本事,王爺所說,今日並沒有將王府內的下人帶過來,倒是你,到底為何會出現?你好好回答,我饒你一命。”
“奴才...”
慧雅猶豫,想來今早林紓到王府找到自已時所威脅的事情,終究是膽怯的...
她是家中獨女,當初被賣入林家時本就不乾淨了,後來被林家趕出來也是因為與林紓林大少爺的關係惹怒了林達,如今,林紓威脅她若她不聽話,便會將她的名聲大肆宣揚,若真的到了那個地步,她又該如何回家。
慧雅家中人都保守,自已這般本就沒臉回去了,若在如林紓所說,她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奴才知錯了。”慧雅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