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晨光手疾眼快搶了兩個饅頭,立馬跑回來,遞給陳然一個。
陳然這時已直起腰,重新拾起飯盒,站在雨中,一動不動。
他不是認栽了,服軟了。
他這是跟自已較上勁了。
別人能適應軍營生活,憑什麼他不行?
他就想知道,要是他真按照這套規則來,最後在“一一零”會是個啥樣?
要是結果是他想要的,樂意接受,那就接著。
如果不是他所期待的,
那以後他再也不照這套來。
他會抗爭到底,要不就乾脆走人。
所以,對班長的懲罰,他選擇默默承受。
“哥,吃點兒吧,他都走了,看不見了!”
何晨光的手在顫抖,他自已也沒吃,搶了饅頭就往外跑。
“哥,你犯不著跟自已過不去,你已經很棒了,真的很出色了!”
陳然卻閉上了眼,
無錯書吧“你吃吧,我得先把水桶裝滿。”
幾分鐘後,何晨光樂了,
“滿了,快,滿了,吃飯去!”
陳然低頭一看,飯盒滿了,雨下得有多大,眼睛都快睜不開。
他倒掉水,露出一絲微笑,向前走去。
這時,班長又出現了,吹響了集合哨,
“咻!”
何晨光恨得牙癢癢,班長這明顯是故意的。
隊友們也從食堂衝了出來。
陳然伸手攔住何晨光,“淡定,餓不死人。”
大家又排好了隊,整整齊齊。
有的吃了點東西,陳然和何晨光卻還空著肚子。
天暖和還好,可這麼冷的天,又高強度訓練這麼久,餓著肚子實在太難受。
好在陳然能挺,何晨光卻慘了。
剛才的饅頭,一沾雨水就軟塌了,這會兒正握在他手心裡。
……
“現在,接上級命令,
有敵方特工混入我營地後山,企圖竊取情報。”
“現命令,我們新兵一班,搜捕後山特務,大家有信心嗎?”
無人應答,他又喊了一遍,
“沒信心?!”
“有!!”大夥無可奈何地回應。
班長見了何晨光手裡的饅頭,下命令,
“立刻,把所有東西都扔了!”
何晨光連忙將饅頭塞進嘴裡,伴著冰冷的雨水,用力咀嚼。
班長不多言,直接下令,
“全體注意,目標後山,向右,轉!”
“全速前進,跑步走!”
這一折騰又是幾小時,終於消停了。
這個不怎麼樣的一班,似乎漸漸找到了狀態。
……
雨過天晴,又是日復一日的訓練。
清晨,朝霞雖美,卻無心觀賞。
“立正,向右看齊!”
“向前看!”
又要集合了。
正好此時,不遠處五十米外的樹蔭下,一隊持槍計程車兵,喊著口號跑過。
班長扭頭望去,滿臉得意。
“報告!”陳喜娃問道,“班長,這是哪個連的?”
班長自豪地說,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夜老虎偵察連。
戰爭時期,他們可是尖刀連隊,龍國戰史上的光輝一頁!”
陳喜娃感慨,“這才像當兵的,拿槍,喊口號。”
陳然其實也很羨慕。
訓練有素計程車兵,整齊劃一,還有那麼多槍同時出現。
這場景蔚為壯觀。
“那是偵察連,很危險的,要深入敵後偵察……”
陳然低聲說了句,
意思是讓陳喜娃別天真覺得人家威風凜凜,
那裡可是個險地。
班長見他們竊竊私語,走上前,
“嘀咕啥呢?”
陳然和陳喜娃都沒說話。
班長自顧自說道,
“是不是也想進那個連?
我告訴你,只有最優秀的新兵,才能進偵察連。
只有最頂尖的偵察兵,才能留在夜老虎偵察連!”
這話是對陳然說的。
意思是,你不是很厲害嗎?
那你進夜老虎偵察連給我瞧瞧?
裡面比你強的人多了去了!
陳喜娃不合時宜地喊報告,
“班長,那是特種部隊吧?”
班長沒回答,臉色變得難看。
因為特種部隊是他心頭的痛。
他參加過幾次選拔,最後都落選了。
何晨光已經知道了這事兒。
用胳膊肘輕輕頂了頂陳喜娃,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班長髮令,“全體注意,五公里越野!”
隊伍跑出,這次,班長也跟在後面。
陳然看出來了,\"特種部隊\"這四個字,剛觸動了他的神經。
他也在發洩心中的抑鬱。
作為一名八年經驗的老偵察兵,他確實很出色。
但要入選特種部隊,要求太高了。
而且選拔過程中,隨時可能遇到意外。
有時候不是你不夠優秀,而是時運不佳。
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況且老班長也不年輕了,再不入選,以後就沒機會了。
……
“砰砰砰!”
“砰!”
枯燥的佇列訓練過後,終於可以實彈射擊了。
每人十發子彈,打完後,全員起立。
“一號靶,七十八環。”
“三號靶,六十九環。”
“四號靶,脫靶。”
說到脫靶,大家都笑了。
“六號靶,滿環!”
是陳然和何晨光的靶位。
陳喜娃鬱悶,“行啊,你們倆都這麼牛,咋練的?”
何晨光很得意,
“這算啥?環閉眼都能打中,毫無挑戰性。
有機會,表演難度高的給你看。”
陳喜娃嘿嘿傻笑,“真的?”
何晨光點頭,“當然是真的,然哥更厲害,你以後就知道了。”
班長也注意到了陳然和何晨光的射擊技巧。
他走到一邊,示意一個戰友,
“去,拿把手槍來。”
“是!”戰士遵命而去。
班長從口袋裡掏出一枚嶄新的硬幣,放在陳然面前,
“能打下來不?”
陳然沒說話,眼神和微笑都帶著輕蔑,
意思是,這還用問?
班長懂了,
“何晨光,去,把硬幣插靶上。”
“是!”何晨光樂顛顛地去了。
槍也帶來了。
班長接過槍,提醒陳然,
“現在認慫,還來得及……”
“你現在認輸,還不晚哦。”
班長端著槍,想給陳然一個反悔的空隙。
“報告班長,”陳喜娃想當和事老,
“我看還是算啦,十個陳然綁一起也沒您厲害。”
這傢伙其實不是馬屁精,
他是怕事情搞大了,最後不好收拾殘局。
他還笨笨地向陳然擠眼,示意著,
你服個軟,搞僵了將來下不了臺階。
何晨光把他拉開,悄悄說,
“別惹事生非。”
陳喜娃有點迷糊,那枚小硬幣,他這會兒根本看不清在哪飄著。
槍法再神,也得瞅得見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