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珉整個狼泡在水裡，只露出個腦袋。
它背對奚問沅，四肢僵硬。
誰能想到他堂堂金丹修士，半步元嬰，會被一個二十歲的小孩兒逼得無路可退。
他的前面是一塊光滑的石頭，後面是奚問沅。
奚問沅洗的很慢，倒不是他成心這樣做，只是楚懷珉不知跑哪兒玩去了，弄了一身蒼耳。
毛茸茸蒼耳，他已經挑了百來顆，全部堆在楚懷珉面前的那塊大石頭上。
“哥哥，前幾日你問我什麼？”
楚懷珉心頭一跳，他問元寶喜歡男修還是女修，還問元寶長大沒？
他的尾巴又蠢蠢欲動，難道元寶想通了？
可還沒得意多久，尾巴就又被一把抓住。
楚懷珉只感覺元寶修長的手指穿過他的尾巴，往他的尾巴根去了。
“等等……”
話音未落，奚問沅的手已經縮了回去，重複之前的動作。
“嗷~”楚懷珉的叫喚聲變了調。
可身後的奚問沅置若罔聞，還在慢條斯理地梳理著楚懷珉的尾巴。
每每梳理到讓狼無法忍受的地方，又迅速收回，讓狼心驚肉跳。
楚懷珉腳下的巨石快要被他摳出個洞來。
當尾巴被梳理到第四遍的時候，他再遲鈍，也知道元寶是故意的。
想要轉身撲倒元寶，無奈奚問沅早有防備，手下一緊，雜毛狼嗚咽著又趴了回去。
“嗚嗚……元寶你做什麼，快放開我的尾巴。”
奚問沅不理狼，他要梳第五遍。
“哥哥，我想了好幾日，你難道不想聽聽我的回答嗎？”
楚懷珉果然安靜下來，豎起耳朵認真聽。
“哥哥如今多少歲了？”
奚問沅的聲音很輕，但口齒清晰，楚懷珉一下就聽清楚了。
但他也蒙了，不是訴衷腸嗎？問他歲數做什麼？好突然。
不過，“大約一百多歲吧。”
他老實回答，強忍酥麻感，不住地刨石頭。
尾巴麻了。
具體歲數他也記不得了，總之在他的記憶裡，他保持了很久的狼形。
近十年才化成人形，跑到宗外去玩。
“元寶，別摸了……”
奚問沅暫且放過他的尾巴根，認真洗其他地方。
他的動作很輕柔，狼尾巴掉毛不多。
楚懷珉平靜了些，可奚問沅的下一句話，讓他一激靈差點掉沉底。
“哥哥比我大了快一百歲，哥哥的經驗一定豐富極了。”
楚懷珉假裝聽不懂，這可不是什麼好話，這不是在誇狼。
“唔……好舒服，那裡多搓一搓。”甚至開始指揮起了他唯一的搓澡工。
奚問沅故意不滿足狼，驟然扔下狼尾巴，游到狼的身邊。
“哥哥在此之前經常調戲修為比你低的修士嗎？”
這個“在此之前”就很玄妙。
尾巴那處依舊癢癢，但自已撓不到的楚懷珉鬱悶至極，“怎麼不抓了？”他嘟囔。
一回頭，一片白生生出現在他面前，還有兩處粉……
“噗——”
狼流鼻血了。
狼沒見過世面，狼很慌。
比在花樓看別人辦事還慌。
別人辦事，狼無聊得撓頭。甚至覺得整個狼都不乾淨了。
不過把物件換成他和元寶。
唔，鼻血根本止不住。
想起自已三番兩次將元寶按在地上，那美妙的觸感……
“元寶，有話好好說，咱們先穿上衣服好嗎？”楚懷珉的語氣裡帶著懇求。
再這樣下去，狼要暈過去了。
奚問沅無情拒絕，他執拗得問：“哥哥經常這樣調戲其他修士嗎？”
楚懷珉避無可避，只能弱弱地反駁：“我沒有！”
奚問沅繼續逼問：“原來哥哥只調戲我。”
狼不情不願地承認了，“唔。”
連日來籠罩在心頭的陰雲突然散去，他感受到楚懷珉不似表面看起來那樣不知羞。
悄悄取出外衫套上，下襬隨水波盪漾。
浸了水的衣服半遮半掩，楚懷珉無意中看了一眼，眼眶通紅。
狼呆呆地看著奚問沅，一動不動。
奚問沅鼓起勇氣，退回楚懷珉身後，輕輕抓住尾巴，一路向上，抓住了某個溫熱的傢伙事兒。
“哥哥倒是長大了。”
狼轟然倒下。
奚問沅還想再說什麼，卻見楚懷珉沉入水中，大有一去不復返的趨勢。
匆忙將狼撈起，讓楚懷珉靠在大石頭上。
一會兒，狼被冷風吹醒。
入目即是元寶白皙的胸膛。
狼痛苦地閉上雙眼，默唸清心咒。
“真好看啊，可真好看。”
若是奚問沅能聽到狼這樣念清心咒，一定氣得笑出來。
可他聽不見。
見楚懷珉沒意識清醒，還能絮叨，只不過不知道在絮叨些什麼。
扔下一句“喜歡哥哥多一些”然後便施施然走了。
若是楚懷珉仔細觀察，便會發現奚問沅並不像他看起來那樣淡定。
上岸之時，奚問沅險些腳滑重新摔入水中。
一路走下山，奚問沅的臉越來越紅，彷彿熟透的蘋果一般。
他的步伐也變得越來越沉重，終於在楚懷珉完全看不到的地方，他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蹲了下去。
雙手緊緊抱住自已，試圖平復內心的激動和緊張。
此刻，他的心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狂亂地跳動著，似乎隨時都會跳出嗓子眼兒。
如果不是楚懷珉比奚問沅更慌張，或許他還能夠聽到胸腔裡那顆鮮活的心臟怦怦直跳的聲音，那聲音如此清晰而強烈，讓人心動。
可惜沒有如果。
一人一狼都是第一次喜歡人。
楚懷珉四肢攤開，像一塊毛毯一樣癱倒在雲池邊。
他緊閉雙眼，身體微微顫抖著，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寒冷的夜風無情地吹過他的身軀，吹乾了他身上的毛髮，但很快又被周圍的雲霧所打溼。
這樣的折騰對楚懷珉來說九牛一毛。
可他忘記自已是個築基期的狼。
他病了。
若是人形，可以看到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乾裂，額頭滾燙，整個人透著虛弱。
可他一點也不覺得難受。
想起元寶的回答，狼傻傻笑了起來。
元寶說喜歡他。
元寶誇他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