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金生看見自己的婆姨疼的樣子，他心裡七上八下的，還是決定今晚去醫院。

醫院離村裡有一段距離，騎摩托車也得半小時左右。可是，摩托車山路顛簸，萬一出現……想都不敢想。

資金生硬著頭皮，去村莊裡孫二家。

平常資金生很是反感孫二一家的，仗著孫二他爹當包工頭，在縣城裡混的風生水起，掙了不少錢，而且城裡邊有一個堂姐夫在城建局裡上班，有門有路。

在縣城裡，每年總是能攬到好幾處工地活。短短几年，賺了不少錢，城裡頭買了樓房，小轎車也開著來回顯擺。

最主要的是，孫二霍霍不少十里八鄉長的稍微好看點女孩，連人家的婆姨都不放過。

資金生想想這些年，在孫二工地上打零工，至少沒有剋扣他的工錢。耍二耍混的孫二，還是有點怵資金生的。

他急匆匆的走到孫二莊門口，叮叮咣咣的，一頓猛敲大門。

“誰啊？三更半夜的，欠揍？”

孫二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開著門。

“孫二，麻煩你開車送一下，你嫂子快生了，沒辦法。你看能成？”

“啥？咋不早說呢？”孫二火急火燎的進去屋裡拿車鑰匙。

平常孫二，二不溜秋的，大是大非跟前，還是挺有主見的，二話沒說，直接開車到雪梅家門口，幫忙把雪梅扶上車。

此時此刻，雪梅已經疼的暈過去好幾次，生女娃子的時候，沒有這麼疼過。

雪梅最後一次檢查結果，嬰兒臍繞頸。大夫再三囑託，快到生產時，早點住院，以防萬一。

快到縣城時，雪梅再次被折騰暈過去了，此時，下身已溼了，資金生想著婆姨羊水已破，人命關天，顧不上車裡座位上的一切。

“孫二，麻煩再快點，你嫂子她快不行了……”

深夜的縣城，只有霓虹燈亮著，周圍靜靜的。孫二顧不上闖紅綠燈扣分，罰款的事兒，加快速度。

醫院急救室，資金生只有簽字和交錢的權力，其他的時間只有在急救室門口，焦急不安的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急救室門口的燈一直亮著。

資金生在門口，來回走動著，臉上露出焦急不安的樣子，心裡想著，婆姨進去了這麼長時間了，怎麼辦？默默的唸叨著，唸叨著什麼，他也不知道，人到焦急萬分的時候，自己連自己都不知道，傻傻的來回晃動著。

天亮了，她婆婆和孫二也來到了急診室門口，門口的安全燈滅了。

走出來一個穿白大褂的，山裡人肯定分不清是護士，還是醫生。統稱醫生。

“醫生，額婆姨咋樣了？怎麼這麼長時間了。”一邊資金生急切的往進去衝，被護士攔住了。

“病人家屬，母子平安！大人還需要輸血，拿著這個單子去一樓交費，然後取血液。”

資金生沒來得及問男娃，女娃，拿著單子往樓下跑去。

沒見過大世面的山裡人來說，就是和死神賽跑，這次多虧孫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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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雪梅和娃都轉到普通病房裡。一張大人床還有一個小床，雪梅躺在床上，靜靜的，看起來很累，疲憊，眼睛眯著，小床上嬰兒不吵不哭，挺乖的。

雪梅在急診救護室裡，迷迷糊糊聽見是男孩，她累了，管他是男娃，女娃。自己差點閻王爺那裡報道了。美美的睡一覺再說，婆婆端來的烏雞湯，看著香，自己累的不想吃，眼睛眯著，睡著了。

雪梅婆婆一直待在她寶貝孫子小床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熟睡的娃。嘴角上揚，臉上從來沒有過的笑容。

資金生從昨晚到現在，一眼沒合，他感覺不困，挺精神，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

他在外邊，買了一大堆東西。嬰兒用的，家裡走的急，啥也沒拿，將就著先用。

從牛肉麵飯館出來，提了兩份炒麵片，他一份，他媽一份。雪梅的飯，是他媽做的，保溫桶裡。

資金生心疼他婆姨，讓她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再買著吃。鬼門關走了一遭，拿命換來的寶貝兒子，辛苦了！

眼前，他看著自己的媽媽守在自己的兒子旁邊，想起了雪梅第一胎女娃，她哪有這樣的精氣神，捂著眼看了看，直接去堂屋裡，再也沒有正眼瞅過一次。

變化真大啊，烏雞湯。雪梅生乖女時，聞都沒聞過，別說吃了。他提著牛肉炒麵進去的時候，眼睛瞪著說：“雪梅都這麼長時間麼吃飯了。你怎麼沒給提點？”

迷迷糊糊雪梅聽見婆婆在怪自己的男人，她想笑卻笑不出來。是啊，變化真大，山裡的女人生一個帶把子的。哪怕他是缺胳膊少腿的，婆婆，公公都高興。

畢竟續香火重要。

她想起以前生乖女後，家裡人的態度，沒人理會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著女娃，好像生女娃是她一個人的事兒，為這個，她和男人沒少吵架，嘔氣。

日子就這樣，一點一滴的熬出來了。自己受的委屈，心酸，自己的男人也不理解，只能默默的她一個人承受著。

如今，生了一個帶把子的，好像生娃的是他們，與她沒關係。娃兒的吃喝拉撒，與她沒關係，婆婆和男人搶著幹，心裡真是好氣又好笑。

隨她們吧，雪梅躺在床上，幸福的笑了。

婆婆看起來真是高興，兒子買來的飯都沒吃，一直待在孫子小床前。

這下好了，婆婆心裡想，等出院了。她必須去大官場裡閒話中心，嗓門子提的高高的，而且等滿月了，抱著孫子，等孫子有尿的時候，故意當著閒話中心聊天的婆姨們，得瑟一下，再也不用看他們的鬼臉，她們怎麼說的話，讓她們吃進去。

想著，想著，她滿意的笑了。

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尤其是農村家庭裡。生一個帶把子的娃，那就是家裡的功成。在月子裡，幾乎啥也不用幹，除了吃就是睡，給娃餵奶。

什麼雞啊，雞蛋，魚，羊肉，牛肉。只要是月婆子想吃的，世上有的，必須給做著吃了。

雪梅在醫院裡待了三天，自己感覺好多了，醫生檢查結果，可以出院。

又一次麻煩孫二，開車送他們一家人回山村。

“哎吆喂，嫂子以後你可別這樣嚇人了，都經不起你折騰，你看看，懸不懸？”孫二就是這樣一個人，嘴上不饒人，就是好那一口。緊要三關能夠指望幫一把忙的人。

資金生打心眼裡感謝他，回去了宰只羊送過去，前前後後幫忙啥也沒要。

自己感覺過意不去，人嘛，應該是禮尚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