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有些人,夜夜五更難閤眼,就是睡不著覺,難受。
有些人,天剛黑倒頭就睡,一覺睡天亮,舒服。
有些人,夜夜夢中游四方,時醒時睡,不踏實。
說也奇怪,雪梅在婆家以前,睡覺老老實實的,一覺睡天亮,很少和周公說話,偶爾做一次夢。
可是,婆家裡她幾乎隔三差五的做夢,有時候半夜自己把她自己嚇醒。有時候,夢見高興的事兒,夢中大笑,嚇的她男人不知所措。有時候,她自己不知道夢見什麼東西,醒來了,她使勁的想,回憶著夢裡所想的,就是想不起來。
怪怪的,有些事,有些人,有些物,她是知道的,有些稀奇古怪的,她根本不知道的,也能夢見。
雪梅將夢裡所想的想告訴金生,自己的男人,可是告訴他,能有什麼辦法解決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雪梅心裡世界是豐富的。夢見小時候無憂無慮的,和村裡小夥伴們一起玩耍,一起上學的。比如傻大個,玉紅,雪芹……
學校裡發生的事兒,老師講課的,還有自己,傻大個縣城裡運動會,自己傻大個奪得冠軍,後來怎麼和傻大個在一起的,每天快樂的時光。三姑給自己當媒人,相親的。
直到後來,傻大個離她遠去,在夢裡她使勁的跑著,追著,往往差一點就攆上傻大個了,夢醒了。
有時候,她很害怕,有些事,有些人,她一直埋藏在自己的心裡,永遠不想讓人知道。
可是夢裡有時她喃喃自語,胡說夢話。
雪梅因夢而高興,好多曾經的事兒,在夢裡沒有人阻攔,想怎麼就怎麼,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
雪梅雖然出生在缺吃少喝的年代,大雪紛飛,沒能擋住她對人世間的渴望。
農村人的重男輕女的思想,沒能在李勝利身上延續,養兒養女一樣,他不辭辛苦,每天上山下坡,走路給他的乖女拿羊奶……
出嫁前,大雪厚厚的鋪滿大地,依然沒能擋住她人生成長之路。
大家都是匆匆過客,有時候,路走的曲裡拐彎的,有時候一段路順暢大道。
夢中的一切特清晰。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是雪梅的夢總是做不完,就像小時候,大官場裡,電影院放的露天電影一樣,特清楚。
現實中,每天她忙的顧不上吃一口熱飯,還哪有心思去回憶過去,過去美好的一切。
以前,老是覺得結婚後有老人照顧孩子,身邊有男人疼,這種生活多好啊。
如今輪到自己哭了,不僅僅全家人的一日三餐都是她自己的,還要照顧出生不久的孩子,每天照樣出山乾田間地裡的農活。
整天圍繞著鍋臺轉,要不就是娃的尿布,這些活都是下夜乾的。
油鹽醬醋哦,時不時就沒了,讓男人買去,難得要命。要點錢嗎?好像這些都是自己花的。
他們說的對,男人一旦過了新鮮感,就立馬變成了原來的模樣,有的時候甚至比兔子還快,管她是死是活的呢?
就這樣,日復一日的過著,過日子磕磕絆絆常有的,時不時和男人吵架,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
都是一些雞毛蒜皮小事。
剛結婚那會兒,對雪梅都是百依百順,不管她做什麼事,金生覺得都是對的。
隨著他們的愛情結晶,乖女的出生,家裡變樣兒呢。婆婆沒有以前那樣好了,公公也難得看一眼自己的孫女。自己的男人啥事兒也不管,孩子好像是她一個人生的,不是他的娃。
農村婆姨生娃坐月子,只要是生一個大胖小子,一家人都伺候著。婆婆恨不得每兩小時給做一頓飯,生怕餓著媳婦子,公公每天起早貪黑的幹活,不知道累,給豬餵食,雜七雜八的原來婆婆乾的活,他都攬過去做了。
雪梅坐月子那會兒,婆婆給她做飯,要不,把賣鹽的給打死了,鹹的不知道怎麼下嚥,要不清湯寡水的。在外人看來,婆婆給她每天伺候著挺好。
對自己的兒媳婦,有一聲,沒一聲的。就是因為兒媳婦生了一個黃毛丫頭。
閒話中心,她老人家抬不起頭來。誰家的媳婦子生了一個八斤的大胖小子,王家老三的媳婦子生了一個小子,雪梅婆婆醋溜溜的離開了。
從那以後,她很少去閒話中心聊天。
每天在家裡,時不時發氣給雪梅,誰讓她沒有生兒子呢。
公公吃完飯,就出門一直到天黑回來,每天如此。從來沒有瞧過一眼自己的孫女。
自己的男人也很少幫忙照看乖女,吃完飯就倒頭就睡,讓給娃換尿布,裝死了,一覺睡天亮,沒睡著裝著不吭聲。
白天愛理不理的,要嘛看著乖女,自言自語的嘟噥著,不值錢的丫頭,要是你是個帶把兒的多好啊。全家人肯定圍繞著你轉,你媽就沒這麼下賤,哎,都是你的錯。每當這時候,雪梅恨得咬牙切齒的,恨不得一刀子捅死他,大家都死了算了,你家人都不是人。
無錯書吧“你剛才嘟噥啥呢?信不信我有一天弄死你,反正天天受氣的沒法活了。”雪梅這次真的是發脾氣了。
而且她知道,婆婆在堂屋裡偷聽著。
她故意將嗓門子提高,大聲嚷嚷道:“金生,你給我過來,把娃的尿布,洗了,給娃換尿布。你聽見了沒?”
“整天嘟噥啥呢?有求本事你自個兒生去,別吹鬍子瞪眼的,好像誰欠你似的。”
“金生,你給我記住了,我一點兒不欠你的,別整天拉著你那張驢臉,給誰看呢?王八蛋,想一起過,就好好過,不過了明兒個離婚,跟著你我倒了八輩子血黴了,你以為你是什麼好鳥,不是個東西。”
資金生,一句話沒敢說,手底下麻利的收拾著,他知道,自己也理虧,大氣也不敢出。
雪梅確實傷心了,她今天必須大鬧一番,這樣得日子沒辦法過了。
長輩是尊敬的,可是長輩要有長輩的樣子。
雪梅聽見婆婆在堂屋裡,嚷嚷著給公公說什麼,沒出息的東西,連自己的婆姨都管教不住,還有其他難聽的話,
雪梅哪能受這樣的氣,於是聲音提高八度。
“金生,我餓了,給我做飯去,快點去,耳朵聾了?”
“我要吃辣椒炒雞蛋,趕緊的,別婆婆媽媽的,像一個老孃們,整天嘟噥個沒完沒了的。”
她也含沙射影的故意氣婆婆,誰讓她整天嘟噥,自從她生完孩子後,婆婆不高興,公公不待見。
“金生,想好好過了,一起過,不過拉倒,我和娃走,惹得一家人豬嫌狗不愛的。”
“雪梅,你鬧夠了沒有?”
“看著娃,我給你做飯起。”
這幾個月以來,金生確實聽了他媽的話,整日對婆姨冷冷淡淡,白天出去幹活去了,晚上裝著不吭聲,早早上炕睡。
乖女鬧騰的沒白天,沒黑夜的,雪梅幾乎沒有睡過一晚好覺,眼圈都黑了。
他內心也不是滋味,況且他還是個殘廢人,就是為了老爸說的延續後代,給老媽掙臉,只能給婆姨甩臉子。
聽見婆婆在堂屋叫她兒子。
金生在地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雪梅於是說:“你媽叫你,沒聽見,站著跟槍桿子一樣幹嘛呢?”
這才出去了。
雪梅也懶得聽他們一家人的破事兒,無非就是生一個大胖小子,帶把兒的。
十個女人九個傻,一個還在努力生帶把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