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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雪梅縣城看榜

李勝利對待屬於自己的那幾畝黃土地,簡直變了一個人。

如同養育自己的孩子一樣,春冬秋夏,年復一年,基本上泡在了自己的莊稼地,春天播種,除草,夏天收割莊稼,秋天捯飭土壤,冬天拉糞到地裡。

如果伺候自己婆姨的一畝三分水田地,白天黑夜播下優質的種子,充滿活力,辛勤耕耘著,終於有了收穫,他婆姨生了一女兒,兩兒子。

黃土地比親孃老子還親,他熱愛這片黃土地。

如果沒了這地,就沒有糧食,人會餓死的。

如果人們對農民有偏見,這個世界裡,沒有農民種糧食,就不能有人類的生存。

手中有糧,心裡不慌。

雪梅和她爹吃過午飯,繼續到自家地裡,收割莊稼。

明天是考試分數張榜揭曉的日子。

明知道她考的不怎麼樣,雪梅還是渴望繼續學習。讀書總比下苦出山強。

晚上,鍋灶上收拾完後,雪梅跟她媽說了一下,她明天去縣城的事兒。

從小缺吃母乳的雪梅,她對她媽還是挺疼愛的,從來沒有拒絕大乖女。

她大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塑膠袋包裹的東西,然後又將塑膠袋弄開,一層一層的。直到最後,他取出一張二十元的大團結,直接給大女兒。

他下炕,穿上披破衫子,出門。

他習慣了,習慣了這樣。沒有重要的事兒,他那天出去拾糞去了,拿著鐵鍬,提著籃子。

在地裡幹活的時候,雪梅心裡想,還是念書舒服。

可是,一切都晚了,她恨自己。

上午的時候,沒有好好學習,卻幹著雜七雜八的破事兒,不該在唸書的時候,做一些,不該做的事兒。

生活往往是這樣,當失去的時候,才知道可惜,晚了,藥房裡沒有賣後悔藥的。

心裡還是抱有希望,明天早上看成績比自己想象的好,那是不可能的。

一切塵埃落定。

清晨,一輪紅日從馬家大山露頭的時候,預示著新的一天。

雪梅和畢玉紅她們幾個約上,一起奔縣城。

一路上,周圍飛來飛去的螞蝗,嗚嗚作響,樹上的鳥兒,主要是麻雀,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夏日的清晨,涼風嗖嗖,沒有中午當空的太陽熱。

一路上,她們有說有笑的,時間過得很快,走起路來帶著風。

一塊兒探討著著各自的未來,如果考不上高中怎麼辦?復讀?那是不可能的,就算自己願意讀,家裡人肯定不支援。女娃是外人,早晚是別人家的人,如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認識幾個字兒已經燒高香了。她們說,如果咱們考不上,就去縣城,或者省會城市打工?你們敢不敢去?雪梅問著其他幾個。

其實說是打工,無非去飯店洗碗,端盤子之類的,體力活。要想掙錢多,還得必須多掌握知識,只可惜這輩子只能這樣了。

她們到縣城差不多快中午了,路上等車耽誤時間太長了。

她們直奔主題,是死是活給一個快刀斬亂麻,免得心裡邊七上八下的。

縣高中校門口,聚集了黑壓壓一片,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是舉行什麼遊行,或者集會呢,看榜的人太多了。

腳跟跟著腳尖,慢慢向前移動。

蝸牛的速度都比這快幾倍,雪梅和玉紅她們跟隨大部隊,一直往前挪動著。

看成績感覺比考試題都難,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呢,有點不適應。

不知道過了什麼時候,終於輪到她們抬頭望一望,目不轉睛的,一行一行找。

不看心裡火燎燎的急,看了急火攻心的急。與其這樣,還不如慢慢的,過段時間看,反正看了白看。

不過,雪梅倒是挺坦然,面對紅紙黑字的李雪梅,以及名字後面的各科成績,還是離錄取分數線差了幾分。

沒辦法,農村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要是城裡的娃,這分數透過關係,活動活動,菸酒菸酒,進縣高中對他們來說芝麻大點事兒。

下輩子投胎一定做城裡人,說什麼分數面前,人人平等,能平等嗎?權力的遊戲,金錢的腐蝕,人性不變的有幾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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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哀哉!嗚呼,悲哉!

不一會兒,下起了雨。

有叫罵聲,哭聲,大聲嚷嚷的;

風聲,雨聲,夾雜著人們的通氣聲,聲聲入耳。

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有人議論家事,國事,天下事。

有人垂頭喪氣的,有人謾罵憤怒的,有人喜笑顏開的……

命運總是這樣,有人歡喜,有人悲。

有人繼續學習深造,有人關上了這扇門。

剛剛下過雨的水泥路,時不時飛馳而過的汽車,濺起地面上水,引起周圍行人的謾罵憤怒。空氣裡充滿的銅臭味,何時才能變得清新呢?誰也搞不清楚。

人生百態生活,短暫幾十年,稀裡糊塗的過。

雪梅,玉紅看來是一輩子與黃土地打交道。不過,她們對這考試成績很平淡,最起碼這是她們努力的真實成績。

回村的路上,她們幾個商量著什麼時間動身去外面打工的事兒。

土路上是泥濘不堪,有點滑。深一腳,淺一腳的。每走一步,格外小心謹慎。

“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

長的好看又漂亮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

辮子粗又長

多少次我回頭

……”

對面山坡坡上,傻大個塞葫蘆破嗓子,大聲吼著。

今天下雨,工地上沒辦法幹活,放假休息。

傻大個在家裡悶得慌,牽著牲口,在山坡坡放著吃點青草。遠處看見雪梅她們從岔口走來,他是故意喊著唱的。

本來一直就沒唱過一首完整的歌,不是他不喜歡唱,是他五音不全,實在是像驢叫聲沒區別。

玉紅是最早發現的,她故意逗著雪梅。

“雪梅,你的情哥哥在山坡坡上等你呢?哈哈”

“你這死丫頭,不嫌害臊,”

兩個丫頭過著嘴上的功夫,你一句,她一句。

其實從岔口進來,雪梅就看見傻大個在那坡裡,心裡隱隱作痛,生活裡有些事往往事與願違,不按照自己想的來。

偏偏喜歡他,可又有媒妁之言。

好多事情是矛盾的,解開矛盾問題是相當痛苦的,經歷過了苦難的離別,才慢慢成熟。

就像六月的成熟的麥子,經過九九八十一難,才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