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萬正淳有點遲疑地開口問。

\"這詔書現在就蓋章，然後送到禮部昭告天下嗎？\"

萬正淳的話就像火上澆油，激起了朱元璋的怒火，他抓起茶杯朝萬正淳扔去。

\"我還沒死，你就急著投靠新主子了是吧？！\"

這話嚇得萬正淳臉色煞白，膝蓋一軟，立刻跪倒在地。

\"皇上饒命！\"

\"小的眼拙，哪看得懂這聖旨寫的是啥呀！\"

\"小的只是按規矩提醒皇上，沒想到惹皇上生氣了，求皇上開恩啊！\"

朱元璋重重地哼了一聲，見萬正淳嚇得趴在地上直哆嗦，就沒再追究。

\"把聖旨放下吧。\"

\"什麼時候蓋章，什麼時候昭告天下，我自有主張，輪不到你個太監指指點點！\"

\"是！\"

萬正淳把聖旨放到桌上，戰戰兢兢地躬身退出了大殿。

直到出了殿門，他顫抖的腿才停了下來。

他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暗自慶幸剛才差點送命。

這時，遠處一個小宮女向他招手。

萬正淳很想裝看不見。

因為這個小宮女不是普通人，而是皇太子妃的貼身丫鬟。

萬正淳雖然不想靠近，卻又不敢違抗。

他最近常感覺到皇上話裡話外透露出要立朱允炆為皇太孫的意思。

皇太子妃呂氏，正是朱允炆的母親！

等皇上退位，這大明朝的江山，就要落到這對母子手裡了！

所以，不管萬正淳心裡多麼牴觸，現在也只能強裝笑臉，走向小宮女。

\"公公，太子妃在偏門等您。\"

\"好。\"

萬正淳心裡嘆了口氣，快步走去。

小宮女則留在原地放哨。

\"參見太子妃！\"

呂氏連忙扶起要行禮的萬正淳。

\"免禮！\"

\"萬公公多年來在皇上身邊盡忠職守，實際上是為我們盡了孝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哪敢受您這樣的大禮！\"

\"太子妃言重了，小人不過是傳皇上話的奴才，擔當不起您的誇獎！\"

兩人寒暄了幾句，隨即轉入正題。

\"萬公公，我找您是有事相問。\"

\"皇上是不是已經在詔書上蓋章了？打算什麼時候昭告天下？\"

萬正淳心裡清楚她肯定會問這事，可他自已也一肚子委屈。

他從袖子裡掏出銀子，高高舉起，和呂氏的眼睛平視。

\"小人辜負了太子妃的囑託，沒完成任務，這銀子還請太子妃收回。\"

呂氏一聽臉色微變：\"難道詔書的事出了什麼岔子？\"

\"小人哪裡知道啊！\"

\"皇上回宮後行為古怪，小人剛才只是提醒他給詔書蓋章，差點就被賜死！\"

\"皇上罵小人急著巴結新主子，不顧他，小人嚇得魂飛魄散，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怎麼會這樣……\"

呂氏也被萬正淳的話嚇白了臉，但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現在正值爭奪儲君的關鍵時刻，作為朱允炆的母親，她不能自已先亂了陣腳。

\"萬公公這話不對，本宮賞你的銀子，是因為公公多年來在皇上身邊勤勤懇懇，沒人能挑出公公的錯。\"

萬正淳聽了心裡高興，終於把銀子收了回去。

如果不是關乎生死，他又怎捨得把這銀子退回去。

皇上對文武百官要求嚴格，對身邊的太監更是苛刻。

他們每個月領的薪水少得可憐。

前幾天家裡來信，說大哥要結婚，正缺錢。

有了這筆錢，家裡的困難就能迎刃而解。

\"小人惶恐，多謝太子妃的賞賜！\"

\"今天皇上可能是探訪太子，想起了傷心事，一時情緒低落也是有的。\"

\"過幾天，皇上心情好了，自然會頒佈詔書，昭告天下。\"

\"誰不知道當今的皇太孫孝順得很，太子妃賢惠善良，皇太孫的位置，怎麼可能落到別人手裡？\"

萬正淳這幾句話讓呂氏聽了心情大好。

但她明白，在正式的詔書公佈之前，這件事絲毫不能大意。

\"借公公吉言！\"

\"如果允炆這孩子真的能成為皇太孫，我一定告訴他，這裡面也有公公的一份功勞。\"

萬正淳聽了這話，喜出望外，連忙連磕三個頭。

這句話對他來說，比太子妃給的銀子更有價值。

想象將來朱允炆登基，他萬正淳還能侍奉左右，那可是天大的福分。

不然，像他這種貼身太監，往往要在先皇去世後為他守陵。

“多虧太子妃您啦！”

“別擔心！”

“有任何風吹草動，我一定馬上告訴太子妃您！”

呂氏對萬正淳的回應很是滿意，她深通收買人心和權衡利弊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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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大的倚仗就是朱允炆那幾乎板上釘釘的皇太孫位置，哪怕還沒最後敲定，她已經巧妙地加以利用了。

朱元璋送走了萬正淳，手裡拿著聖旨，眼神忽閃忽閃的。聖旨邊緣纏繞著龍紋，象徵著國家的重器，他揉了揉太陽穴，陷入了沉思。

朱允炆從小就陪在身邊，仁慈善良又親近人，只是性格太過溫和；

而朱雄英，多年未見的嫡長孫，情感上的空白或許可以填補，但教育上的差距可不是輕易能拉平的。

朱政雖然有小三元的好成績，他的老師是二甲進士出身，還富有治國經驗，這是朱允炆的優勢，不是輕易能被超越的。

再者，朱元璋還沒證實朱政的真實身份，就算確認了，朱政願不願意認祖歸宗也是個未知數。

皇帝的位置責任重大，一道聖旨不僅僅傳遞的是權力，更是關係到國家的未來。

朱元璋寧願選擇性格善良但沒有太大野心的繼承人，也不願意面對那種才學有餘卻喜歡變來變去的接班人。

前者或許能保證國家安寧百姓樂業，後者則可能會讓大明的前途變得不明朗。

在批閱奏摺的時候，思緒紛亂，最後放下筆準備睡覺。

夕陽西下，他醒來想叫人送飯，卻被門外的侍衛首領請求見面打斷了。朱元璋精神一振，召見了他。

“有訊息了嗎？”

“是的！”

“說來聽聽！”

“朱政確實是在十年前出現在鄔家灣的，當時身受重傷，被村長救了。那時他才八歲，滿身是血，是從紫金山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