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你儘管挑，看上什麼儘管拿。”
相較於錢玉的熱情，朱政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相識這麼久，他知道錢玉對他並無惡意，甚至是竭盡所能地待他好，但他始終不明緣由！
畢竟，論地位，他不過是個衛指揮使，與錢大將軍相比，可謂天壤之別。
論出身，他在大明朝就如同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毫無特別。
因此，面對錢玉過度的熱情，他確實感到有些無所適從。
“多謝武國公您的慷慨幫助，不過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我已經準備好了禮物。”
錢玉聞言，並未再執著於庫房之事：
“哦？是什麼好東西？”
“能否讓我先開開眼？也好幫你把把關。”
“送禮嘛，關鍵在於心意，價格倒是其次。”
朱政深表贊同地點了點頭。
“武國公所言極是。”
“說起我的這份禮物，可是無法用金銀衡量。”
言罷，朱政用眼神示意了錢玉腳邊的幾個箱子。
“因此，我呈上的是，一份吉祥之物。”
“吉祥之物？”錢玉瞪大了眼睛，顯得極為詫異，而朱政則微微一笑。
“沒錯，正是吉祥之物。”
“這可比白蓮教的那些小把戲強多了。”
紫禁城，華蓋殿。
為了皇上的壽辰，御膳房的師傅們早已忙碌不已。
尤其到了午後，太監、宮女們的忙碌較平日更為顯著。
直至黃昏時分，有資格參與皇壽宴的官員與藩王才陸續進場。
今日，既是皇上的生日，
也是舉國歡騰的時刻，大臣們得以藉此喘息一番。
但真正有資格與皇上共度萬壽節的，卻是屈指可數。
此刻，朱元璋端坐在龍椅上，但神色顯然興致不高。
望著下方的大臣與藩王，內心五味雜陳。
說白了，他對這種慶祝活動真沒啥興趣，甚至覺得挺煩的。
特別是，他最疼愛的大孫子居然連個參加生日宴的資格都沒有。
這叫他怎麼能高興得起來？
朱元璋心裡早盤算過，如果朱棣夠格，能不能讓他露個臉。
答案很明確：不行。朱棣正沉迷於自已的角色扮演，哪捨得這麼快結束？
他心裡巴望著孫子能給他帶來多大的驚喜呢。
所以，這次壽誕對他來說，外面是熱鬧一片，裡面卻是他自已一個人的寂寞。
他真想他的大孫子啊。
宴會一開，頭一樁事就是唱禮。
唱禮，就是把送禮的和禮物一件件念出來。
以前，朱元璋最煩這個環節，可因為朱棣，今天這倒成了他最期待的。
“李四獻上羊脂玉雕的南山一座，願陛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朱元璋一聽這禮物，嘴角微微上翹。
“羊脂玉？咱們瞧瞧。”
於是，兩個小太監吃力地抬著一塊紅布蓋著的沉甸甸的東西上前。
掀開紅布，禮物露了真容。
那是整塊玉石雕成的，高三尺三，寬四尺，晶瑩剔透，隱隱發光。
眾人一看，哪個不驚訝？
這麼大塊羊脂玉，還這麼完整，難得！
玉雕造型渾然一體，雕工精細，顯然是高手作品。
更絕的是，裡頭還藏著壽字圖案，隱隱約約，精妙絕倫。
絕對價值連城。
李四這禮，用心了！
朱元璋哪看不出價值，可他一向反感鋪張浪費。
所以，儘管禮物貴重，他卻不怎麼高興。
但今天這日子不適合教訓兒子，他就敷衍了句：
“你有心了，禮物我收下，以後別再這麼鋪張。”
李四一聽，父親話裡有話，趕緊站起來解釋：
“父皇誤會了，這東西不值錢，是兒臣無意間得到的。”
“半年前，兒臣遇到一隊商人，他們帶著這東西，行走不便。”
“就賣給了我，沒花多少錢。”
“半年前？”朱元璋面朝李四，臉上卻帶著一絲冷笑。
正是半年前，太子去世。
而這兒子，心竟如此麻木，真叫人生氣！
李四一點也沒察覺不對，還以為父親在誇他，樂呵呵地坐下喝酒。
無錯書吧可晉王朱二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人比人，氣死人；貨比貨，得扔。
他送的禮物跟李四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晉王獻獸皮毯一條，祝父皇萬壽無疆。”
唱禮的人話音剛落，朱二猛地站起來。
“父皇。”
“我沒啥好東西，這條是我和王妃親手為您做的。”
“我們那裡狼多，時常下山騷擾百姓。”
“這毯子上的狼皮，是兒臣親手獵來的。”
“然後王妃學會了鞣皮的方法，做成了毯子。”
“晚上涼，您批公文時可以用來保暖。”
“而且軟和，坐著也舒服。”
朱元璋一聽，多了幾分好奇：
“真是你自已獵的？”
朱二這時既乖巧又得意：
“是的。”
“保家衛國嘛。”
朱元璋讓禮官把東西拿上來。
“這皮子不錯，看來你手藝長進了。”
“哎，上面還有隱隱的壽字呢！”
朱二見父皇發現了秘密，笑得更燦爛：
“都是王妃的主意！”
“光送毯子太單調，就想加點花樣。”
“本來想把毛剃光，又怕不夠暖和，不舒服。”
“王妃就設計在某些地方少留些毛。”
“這樣既能看見字，又不礙事。”
“父皇您真是心細如髮，連這都注意到了。”
朱元璋知道了“壽”字的秘密，越摸越喜歡。
“她是個賢內助，代我好好謝她。”
“你以後也要對她好，她是用了心的。”
朱元璋邊說邊衝朱二點頭，還舉杯敬了他。
“哎呀，父皇親自敬酒，兒臣受寵若驚啊！”
朱二樂得合不攏嘴，興奮地舉杯一飲而盡，得意地瞅了李四一眼。
李四心裡有點不是味兒，但也懶得理這茬。
禮官繼續主持，其他人送的就一般般了，沒啥特別搶眼的。
不過是些地方特產。
朱棣本想借此機會好好表現，結果之前偏偏遇上朱棣那小子，錯過了不少表現機會，只好隨便送點什麼。
他不知從哪弄來一隻小羊羔，人家送死物，他倒好，送了個活物，也算別出心裁。
等所有人的壽禮都亮相後，就輪到皇太孫朱小明的禮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