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念蕾敲開杜靜院子破舊的木門,沿著石頭鋪砌的小路往屋子正堂走,正好見到杜靜坐在直面大門唯一的木桌子旁喝茶。
範青也在,她腳步微頓。
範青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四十歲左右,身材勻稱微胖,冷白皮,笑地親切:“風小姐,找杜老師有事吧。我先下去,你們好好聊。”
杜靜臉上掛著有禮的笑容,點了點桌子的另一邊:“坐。”
還親自為風念蕾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風念蕾雙手接過,謝過杜靜:“杜老師愛喝茶,改天我給您帶一些。我媽也喜歡,家裡屯了不少。”
杜靜露出禮貌的微笑,放下茶杯,溫聲回:“不用。我就隨便喝,品不出好賴,別浪費。”
“怎麼會是浪費。杜老師是母親的朋友,又很照顧我,我們也只是表達下感謝。”風念蕾笑吟吟看著杜靜,想看她會不會心虛。
杜靜抿了下唇:“長輩照顧晚輩是應該的。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風念蕾現在冷靜了下來,覺地自已有點衝動,但既然來了索性就說清楚。起碼這樣良心不會愧疚。她放下茶,正色道:“聽到一些傳聞,與您有關。就想趕緊過來跟您說一聲,也算是對您這麼多天照顧的答謝。”
杜靜嘴角一沉,這句話還可以翻譯成,我知道您最近做的事情,所以來‘報答’您。
她凝視著風念蕾,笑了笑:“既然是傳聞自然不用當真。”
“但我擔心傳聞有假。所以暗中找人去驗證了下,發現確有其事。而且事關杜老師的生命安危,我還是要說。”
杜靜邊慢悠悠喝茶邊問:“念蕾不必如此賣官司,可以直說。”
“有人看見範青在杜靜老師飲用水中下了白色粉末,找人檢驗後發現水中有抗抑鬱藥成分,而且含量很高。這種抑鬱藥服用多了會提高人腎上腺素皮質的分泌,容易引起情緒激動。”
杜靜手一顫,茶杯傾斜,有幾滴茶水落在了她褲子上,但她沒在意。只是望著小院子發呆。一個月前他們剛到時,這個院子因為長久未住人,雜草叢生,是範青抽空拔乾淨,又鬆土種上了她最喜歡的玫瑰。這院子從垂暮變得朝氣蓬勃,讓她一見到就開心。
這都是範青的功勞。關於範青,她還想起很多。
這一生她欠範青頗多。範青對她的痴情忠心,她卻無法向眾人宣佈這是自已男友,自已戀人。她曾懷過孩子,但最後因為事業流產了,甚至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但範青從未嫌棄過她。
範青一直給小朱家打錢,車禍後前兩年本來是她自已打款,畢竟小朱去世是真,即使她父母對她不算好,但那也是她的父母,血脈相連。只是後來就有謠言傳開,說那場車禍是她犧牲獻祭小朱,才換來了後續的平步青雲。後來,範青就把這個事情攬過去了。
這樣的範青絕不可能害她!
即使將來真相被揭開的那一日到來,她被全世界拋棄,範青也絕不會背叛她。
所以,她不信風念蕾。杜靜覺得這是風念蕾造謠想報復自已。於是她扭頭橫眉怒目地看著眼前造謠的人:“你為什麼要挑撥我和範青的關係?”
聽到這樣神轉折的一句話,風念蕾小心翼翼地問:“杜老師,您.........您沒事........吧?” 難道受刺激過大,腦子亂了。
杜靜走到風念蕾面前,一雙眼冷冷睇著她,聲音高亢尖銳:“你捏造範青給我下藥的行為,為什麼?”
風念蕾無語,覺得自已跟杜靜真沒法溝通了。她解鎖手機,把蓋有紅章的檢驗報告懟到了杜靜面前:“杜老師這是打算自欺欺人麼?你看清楚,這是白紙黑字的化驗報告,還蓋有檢驗機構的紅色印章,這怎麼可能是假的?如果你還不相信,那不如拿了自已水杯裡的水去化驗下。”
“範青絕對不會傷害我。我不信你,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杜靜執拗,她斷言,“你是因為我給風麗雪指路的事報想復我?那你可以直接衝我來。別傷害我周圍的人。”
風念蕾覺得自已好冤,冤情賽竇娥。她明明是好意提醒,卻被生生栽贓成陷害者。
她算是看出來了,現在的杜靜腦袋就是拎不清的,多說無益。此時的杜靜壓根無法溝通。她這麼想也就起身繞開杜靜,想要離開。
誰曾想杜靜卻不依不饒,她大力拽住風念蕾的胳膊,非要她給一個說法:“怎麼被我說中真相,就想離開,休想!”
杜靜竟拿出潑婦撒無賴的架勢,雙手拽住風念蕾的胳膊,用整個身體托住她。
風念蕾低頭無語,嘆息一聲:“杜老師,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範青背叛了自已,畢竟他與你經歷過死難關,甚至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救下你的恩人。但人都是會變地。”
“你胡說!!!胡說!!”杜靜梗著脖子,雙目赤紅,“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
“好,我不說了。你鬆手,我現在就離開。”
“你不能離開!”
風念蕾暗歎她沒聽說杜靜是如此瘋的人,如果知道,她就不會來告知了。她會選擇更委婉的方法。
但現在這個情況,她也只能自已收場。她轉身想要掰開杜靜攥住自已胳膊的雙手,試了兩下,竟掰不動........
“杜老師, 你到底想做什麼?”
杜靜突然咯咯咯咯笑了,整張臉懟到風念蕾面前,小聲問:“你來這裡沒告訴別人吧?”
風念蕾點頭,她剛收到化驗報告就過來,還沒來得及跟助理說。
“那你去死吧!”說著杜靜突然用整個身體重量把風念蕾壓倒在地上。
咚的一聲響,風念蕾的頭重重磕在鋪滿石頭的小路上,磕地她頭暈腦花,眼冒金星。還沒等她緩過勁來,就感覺到脖子被一雙手死死掐住,吸入肺部的空氣逐漸減少。
風念蕾本能地伸手去掰掐住她胳膊的雙臂,雙腿亂踢。
只是此刻杜靜好像化身為鋼鐵戰士,她被踢中了好幾下,握在風念蕾脖頸間的雙手卻沒鬆開,力度也沒減弱。也不知她哪來的這麼大力氣。
她一雙眼赤紅,眼裡瘋狂更甚:“你去死吧!!!!你們這種手握大把資源人脈,從未吃過苦卻扶搖直上的富二代都該死,該死!!!”
這句話吼出口,徹底點燃了杜靜壓在心底的不公與嫉恨。
“你知道拍戲在水中泡地整個人面板水腫,瘙癢整夜無法入睡,又掉皮難看被很多人嫌棄的感覺是什麼嗎?你知道為了一個不知第N級的配角,被灌酒灌到醫院是什麼感覺麼?你知道被你們這些有權有勢的惡人下藥奪去清白是什麼體驗!!!我要把你們一個個都殺了,殺掉,殺掉........”
杜靜整個人陷入一種瘋癲狀態,她眼前的人時而是風念蕾,時而是欺負了她的富二代,還會變成那些嘲諷她的嘴臉。
好在範青一直等在門外,聽到不對勁,就衝了進來,趕緊從後面抱走杜靜,風念蕾連滾帶爬地趕緊離杜靜遠些。
只是被抱離的杜靜還在嘶吼發洩:“而你呢?”
她精緻的五官擠到一處,怒氣讓她整張臉都扭曲變形,在慘白月光下竟生出幾分怨靈的可怖感!“你什麼都不用做,就有大把的資源被送到你手上!因為你有一個好媽媽。網上有一點關於你的謠言,過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湮滅,因為你身後站著風家,站著奕雷!”
範青伸手要堵住杜靜的嘴,卻沒能成功。
她聲嘶力竭地質問:“為什麼你剛出道就能演大IP的女二!連小花都要給你陪襯!憑什麼這個世界如此不公!憑什麼!?”
範青實在無奈最終只能以手為刀直接劈在杜靜的後脖頸,打暈了她。
他擔心她再說下去,會說出一些更不應該說的秘密!
他扶著杜靜,看著正揉腦袋的風念蕾,鄭重道歉:“抱歉。等杜靜清醒過來,我請她鄭重向你道歉。”
風念蕾搖晃著站起來,擺手:“不用,你照顧好杜老師就好。今天的事情我當沒發生。”
她可不想再跟這個杜靜有什麼關聯。今天這一出倒是讓她明白杜靜之前為什麼對她如此不滿了。以後這人能不接近就不接近,見到都得繞道走。
走出杜靜的院子,風念蕾才感到剛才磕到石頭的後腦勺是真疼,伸手一摸,竟然出血了!
她這真是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