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跡罕至的大山深處竟有一座突兀而起的斷崖,斷崖的邊緣鋒利,直指天空,氣勢磅礴。
一個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的姑娘正一步步踏上斷崖,往斷崖的最高處走去。
山上風大,一陣大風颳過,她好像也被吹了一個踉蹌,但亦夢爬起來依然無畏地往前走,彷彿腳下踩地是普通小徑。
一直跟著她的亦歡著急大喊:“那是斷崖!危險!快回來!”
亦夢卻沒聽到般又踏出了一步,眼見就要到斷崖的邊緣,但她卻沒有停下來或者放慢速度的跡象。
因為她想要的就是墜落感,如滑落的流星,又怎會回頭。
她一直想體驗自由落體的感覺。兒時一直沒機會去遊樂園,在死前終於能滿足她的夙願。
她很知足。
她張開雙臂,宛如展翅翱翔的鷹無所畏懼地撲向前方。
只是鷹能飛翔,而她是下墜。
趕到的亦歡直接往前一躍,飛身撲上去抓住了亦夢的手腕。
亦夢睜開眼,看見自已被一隻粗糙有繭的手抓住,大喊:“放開!別管我!”
聲音被風吞沒了大半,不知是因為沒聽到還是執意要救她,亦歡沒放手。
亦夢用盡全身力氣掙脫,沒想到這隻比自已大不了多少的手竟分外有力,沒掙開。
但因為亦夢的掙脫,連帶著把亦歡的身體也拽下了大半,好在她反應極快,另一隻手牢牢扒住斷崖凸起的石頭塊。
亦夢是想自我了斷,但她不想害人!
她這一生已經被很多人討厭,她不想因為害人而進十八層地獄,或者投胎後依然是被人厭惡的命!
於是沒再動。
兩人如串在倒掛竹籤的人肉串,被大風一吹,人肉串往斷崖堅硬的石壁砸去。
一次猛過一次,這樣下去,兩人早晚是一個死字。
好在旅行團其他人及時趕到,把她們這串人肉串拉上來了。
這是風念蕾與杜靜開拍的第一場戲。
風念蕾已經把這段內容背地滾瓜爛熟。
開始很順利。
在墜下後,杜靜飾演的亦歡在穩住自已後,右手還牢牢抓著風念蕾的手,她憤怒道:“有什麼事能讓你放棄自已的生命!你去死倒是容易,但你想過你父母嗎?他們要怎麼辦?你要讓他們白髮人送黑髮人。你這是帶著他們一起死。”
風念蕾先被杜靜渾身迸射出的憤怒質問震懾住了,等過去幾十秒才反應過來該自已接詞了。
但杜靜說的是劇本上沒有的臺詞,她要接什麼?
不對,亦夢要怎麼回?
亦夢大腦一片空白。她想快速轉動大腦。如果可以,她甚至想用手去撥動加速大腦的思考。
但她的大腦依然空空如也。
她又是第一次吊威亞,感覺腰間,大腿根部被這細細的威亞勒地生疼,這份疼痛又佔據了她一部分注意力,讓她本就不知要怎麼接的大腦更加混亂。
最終導演喊了停,休息一下。
兩人被拉上來。
很多人圍了上來,大部分都圍在杜靜身邊,這些人中有本就喜歡杜靜的,也有獻殷勤的,還有隨波逐流靠過來的,誇讚她的演技又提高了。
“杜姐就是杜姐,這發揮牛掰。”
“可惜杜姐飆戲,新人沒接住。”
“所以才說她是靠關係進來的,這樣就不知道怎麼接了。”
杜靜任化妝師給自已整理妝造,邊笑著說:“新人接不住很正常。”
“杜姐,你就是人太好了。”
“明明是新人能力不行,換一個人就好了。”
“是啊,這都NG幾次了!”
“對呀,真是一個人毀了一部電視劇。”說地好像這部劇已經拍攝完成播出了。
宋燕聽不下去:“怎麼,您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這戲還沒拍完播出就知道撲街,還能一眼看出是誰的錯!亂嚼什麼舌根,念蕾剛開始拍戲,怎麼可能一口吃個胖子,知不知道什麼叫慢慢來。還是你這個攝影師第一次拍攝就能拍出世界聞名的大片。”
宋燕出名的敢說敢做,八卦的幾個人立刻噤聲了。
杜靜笑著緩和:“燕燕,你也別多想,他們沒惡意。”
對對對,幾人立刻點頭附和。
宋燕衝杜靜咧了咧嘴,轉身往風念蕾那邊走去。
風念蕾被拉上來後,就被曾姐扶到一邊休息了。她還沒緩過勁來。現在她的大腦就是一片漿糊,糊地非常徹底!
她灌了幾口水,但整個人還是蔫蔫的,無精打采。
宋燕見不得她這個樣子,上去衝著她彎下的後背就是重重一巴掌,本意是想打醒她!結果風念蕾冷不防受力,本來就處於恍惚狀態的她直接被拍地整個上半身往前倒,還好被曾姐伸臂攔住,要不然可能直接與大地來個親密接觸了。
曾姐瞪了宋燕一眼。
宋燕摸摸鼻子,有點愧疚,聲音都放柔了:“我是想讓你振作起來。你一定可以的。我一直都相信你!”
風念蕾轉頭看著宋燕亮晶晶的圓眼,一直往下沉的心好像突然被一雙手捧住了,沒有再任它掉進萬丈深淵!
再次開拍時,杜靜沒有再臨場加戲,風念蕾也沒出錯,終於順利通關。
只是周圍人議論的八卦卻越傳越遠,越傳越歪。
什麼杜姐為風念蕾都不敢自由發揮,還得照本宣科。
什麼本來大熱註定要爆火的IP因為一個蒼蠅毀了整鍋粥。
什麼連杜老師都要禮讓那個叫風念蕾的新人。
什麼明明是風念蕾沒演好,她卻辱罵杜老師!
最後傳到第N遍時,大家都說這風念蕾是一個能力不行脾氣卻不好,欺負新人,辱罵導演編劇的爛人。風念蕾被傳成了一個惡霸!
杜靜在周圍慢慢溜達了一圈回來,聽到了這些八卦,想壓下要挑起的嘴角,但奈何意志力在白天用光了,現在壓不住了。
心中的痛快解氣是怎麼壓也壓不住,她只能低頭往自已房間快走。巧地是,經過風念蕾所住的院子時,她低垂的眼角正好掃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黃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