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41
“德琳,你知道嗎?”德拉科蒼蠅扇翅膀一樣揮著他的胳膊,瞪大眼睛一副要告狀的樣子。還沒等我回答,他馬上神氣地仰起腦袋,“算了,你肯定不知道,不懂你這幾天都躲在寢室裡幹什麼!”
“思考?”
“騙人的話不要對我說!我不是沒腦子的白痴!”德拉科哼哼兩聲,好像把我完全看透了。當然我覺得這是不可能的。“總之,我告訴你,那個巨怪韋斯萊,他竟然把你們倆的雙面鏡弄壞了,不可饒恕!”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有點滑稽,沒想到弗雷德現在還要負責背黑鍋。其實,在德拉科找我之前我已經知道弗雷德的雙面鏡損毀了,不可修復的損毀。
說起來,他的無妄之災全部都是我的原因。雙面鏡無法復原的破損原因是持鏡其中一方自願放棄擁有,我已經把我的那把鏡子永遠藏起來了,也算是主觀丟棄,弗雷德的雙面鏡當然會壞掉。
一開始我只是躲避掉可能的遇見,碰見的機會大機率減少了,弗雷德自然會主動增加使用雙面鏡的頻率。由於一個假期的習慣使然,雙面鏡在我這裡保持著倒扣在床邊的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有使用,雙面鏡可能還有未知的使用說明沒有被我看見——雙面鏡除了會閃閃發光,還會抗議地發出嗶嗶的叫聲。又因為我是放在枕頭旁邊,那聲音的威力更是放大了數倍。這使我不堪其擾,主動將雙面鏡藏了起來,放到了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最好無論是誰都永遠找不到。
對不起,放下鏡子時也不知道我在對著誰說話。
就這樣慢慢地失去聯絡也挺好的,我想著,或許自我安慰真的起到了微量的效果,感覺我的心臟少了幾根纏繞的藤蔓。
說起來德拉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弗雷德一點也不像會大肆宣揚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沉默太久,德拉科漸漸失去耐性,抱胸睨了我一眼,“你們現在算分手了嗎?”
他為什麼雙眼發光,我都能看到他的眼睛變成星星了,德拉科和韋斯萊有這麼不對付嗎?巴不得我和弗雷德快點分手呢。
“要讓你失望了德拉科殿下,我和你口中的巨怪弗雷德還沒分手呢。”我這樣回應著,低下頭不讓德拉科看到我的眼睛。
分手。還挺刺耳的這個詞,我輕輕地冷笑了一聲。
我聽到德拉科喃喃了兩句,“反正也就是最近的事情了,很快的。”他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也不怕我聽到,倒是生怕我看不出來他對我和弗雷德的不看好,非常得意地晃著自已的腦袋。
鼻子要上天了德拉科,別人會以為你是被斯內普教授獎勵了一萬分的。
“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
學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在說什麼呢德拉科。胡言亂語斯萊特林會被扣一百分至少,我腹誹著回到寢室。
*
同天為了上課,我不得不又離開我美好的小床,最好別碰見弗雷德,我暗自向德琳祈禱。完全規避碰面還是很困難的,祈禱能增加機率。
剛走到公共休息室,我聽到遠處幾個斯萊特林聚集在一起竊竊私語。這個音量,看到我走出來故意放大了吧!
——我全部內容都能聽見,完全,一字不落……就不用假裝四處打量提溜眼珠子裝作看不見我的樣子啊。我停頓了下,滿足她們表演的慾望。
“我沒看錯吧?那是格蘭芬多?”
“在一堆綠色裡面紅色太顯眼了肯定是啊!”
“我以為我學習熒光閃爍到出現幻覺了……”
“熒光閃爍作用在你的眼睛不是腦子,感覺和你講話拉低我的水準了。”
“眼瞎到出現幻覺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到此為止,總之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一定是韋斯萊吧!紅頭髮的韋斯萊!”
好像怕我看不見一樣,兩個斯萊特林的學妹誇張到甩起手來,她們一定不知道自已這個樣子很蠢!她們的腦子說不定只比巨怪大一點。
別甩手了,熒光閃爍這個咒語我早學習完了,沒有眼瞎也沒有失明,我看得見你們在演戲!我都快走出去了!
“弗雷德韋斯萊?還是喬治韋斯萊?”
“如果是喬治韋斯萊的話,那有點……”
是喬治怎麼了,她們倆真的笑得特別奸詐。
“都蹲門口好久了,前幾天只是偶爾蹲著,今天是逃課了吧,蹲得我還以為走錯休息室了,一直看見他。”
……
中間又故意變小聲了吧,只能聽見最後一句話啊,“咦,好惡心,這麼痴情的格蘭芬多,總感覺吞了不妙的東西進嘴巴了!”
而且把握得還真好啊,這麼多話剛好在我走出去前講完。
*
我還以為一走出門便會被弗雷德攔截呢,誰知道——他在被斯內普教授訓話,格蘭芬多又被扣幾分了?
真勇敢啊,不愧是格蘭芬多。今天逃的課是魔藥課吧?還要蹲在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前,難得見他完全沒腦子的樣子。
好想裝作看不見他,可惜的是弗雷德又高又壯還愛擺動作,不巧,還是個大嗓門——就算面前是斯內普教授也不能阻止他。
“德琳馬爾福!”他大喊著,而我只在思索被無視掉的斯內普教授又要給他扣多少分。
“格蘭芬多再扣一百分!”斯內普教授連原因都不講了,不願意摻和進學生之間的情感糾紛甩著自已的大衣襬走掉了。而隨著話音的落下,是我被弗雷德攥住的手腕。非常用力,我感覺我的手腕都要碎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的手就是張破羊皮卷呢。
他到底被扣了多少分,看起來火冒三丈啊弗雷德。在他張嘴前,我反而先開口了。
“有點丟人,我們換個地方。”
好奇怪,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是怎麼回事。還有,我為什麼先思考換個談話地點,感覺腦子轉動得很生澀,像年久失修的齒輪。
弗雷德無語地看了我一眼,還是妥協了,抓著我的手腕大步走起來,腳底生風,一點也沒洩勁呢。
“有點痛。”梅林的臭襪子,我居然要逃課了,想想還有點小刺激。
“活該!”他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確實是呢弗雷德,喜歡我這種壞女人一點都不值得。
就算這麼說著,他還是默默地鬆了點力氣,但果然不能輕易逃脫。
“走慢點。”梅林的柺杖,他真不紳士,我都快摔倒了。
怎麼回事,突然停下來了。弗雷德的臉一瞬間湊到我的眼前,“你在討價還價嗎?”幾乎是貼著我的鼻尖,“你沒有和我商量的餘地!你這個……”
沒說完,弗雷德懊悔地把話吞進嘴巴,要說什麼?
強烈的推背感——他換成攬著我的肩膀推著我的往前走。我總感覺他是想要抱著我走,放棄挺好的。收回前話,弗雷德韋斯萊是一個偉大的紳士。
*
“好了,現在開始,陳述你的罪行!德琳馬爾福!”
我歪了歪頭,我還以為他火冒三丈會直接指著我的鼻子罵,沒想到他採取了這麼委婉的手段。但是,我才不配合。讓他演獨角戲不失為一種解決辦法,快點罵我吧弗雷德。
“你沒有沉默的權利……你這個該死的斯萊特林。”弗雷德還是不冷靜的樣子最可愛?急躁點也好?
我覺得自已像根木頭,對於外界的感知和回應全部都消失了。
弗雷德受傷地看了我一眼,“你為什麼把我送你的雙面鏡丟掉了?”
“你知道嗎?眼睜睜地看著它碎掉我還以為我的心也跟著碎掉了,明明也沒有隨意對待她,但是就是壞掉了。用修復一新也沒有用,多少都沒用,我從來沒覺得這麼無力過,德琳馬爾福。”
“我翻了它的介紹詳情,上面寫說是因為你丟掉了才會壞掉的……我看了無數遍呢,都能把它背下來了,你想聽我給你背嗎?下面還有一排很小很小的文字,比針眼還小,百分九十的機率是你丟掉了,百分之十的機率是你受到了巨大的情緒跌宕,悲傷到無以復加,或是恐懼到不能自已,總之就是跌入情緒的深淵。”
咦,還有這行字嗎?我竟然完全沒有看見。弗雷德已經從扶著我的雙肩姿勢改變到完全與我對視。
“然而不管是哪一種,德琳,我都希望它發生,兩個情況都會讓我覺得傷心,巨怪真的沒有偷偷啃掉我的東西嗎?”他拖著我的手掌放到他的心臟上,“感覺我也不知不覺失去東西了。明明我都……”
……
沉默,滿室的沉默。不知道說什麼,整個人只剩下一顆心臟在聽話,伴隨著弗雷德越來越失落的神情產生陣痛。我該說什麼呢?我說的出口嗎?這樣好丟臉。
好奇怪,比在大庭廣眾下被人圍觀還丟臉,所以,絕對不會說出口的。比起一地雞毛,不如這樣隨便地再見吧。
“……為什麼不說話?你不喜歡我了嗎?”不,其實我還是非常喜歡你,愛也不言過。
可我不是無畏的勇士,坦率不是我的底色。
“好過分的馬爾福,你想和我分手嗎?”或許是情緒大起大落,弗雷德失望地砸出讓我頭腦嗡鳴的話。
是真心的嗎?……無所謂了吧,德琳馬爾福,你究竟想要怎樣呢。很失禮,弗雷德不是在滿足你的心願嗎?
該死,梅林,還是很刺耳。為什麼不能這個詞的發音不能變得更好聽一點呢?Miss?See you?好像都不是很動聽。
弗雷德掉眼淚了,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上暈染開水痕,印象裡好像沒見過?那雙總是快活的小狗眼不應該露出這樣的樣子,任何一個人都會被刺傷的。
好奇怪,我也特別特別傷心,比起自已陷入情緒時的難過還要加倍沉痛的傷心。別哭啊勇敢的格蘭芬多,根本不值得為我掉眼淚。
他還握著我的左手放在他的心臟上,我只好伸出另一隻手擦掉他的眼淚,好想親親他,可惜這不是我的資格。
“如果這是你的想法,我當然可以滿足。”我完全沒丟掉我該有的底色,就是該這樣,德琳馬爾福!不過分手這個詞我還是沒有辦法說出口。
“你是認真的嗎德琳馬爾福?你知道我不是真心說出那個詞的!”
“你沒有心嗎!”他又一下變得很憤怒,火紅的頭髮要變成火焰了。
“你真的很狠心!”弗雷德忿忿地怒吼著,似乎想要從我的表現中挖出哪怕是一丁點的端倪。肯定完全沒有,弗雷德作戰大失敗!
“你的嘴巴是在今天消失了嗎?你要是這樣想我們沒什麼話好說的了!”他扭開頭,一把甩開我的手掌,胡亂地擦著自已的臉。
弗雷德露出這種神情一點都不好看,所以擦完臉就快點笑起來吧。
“你是木頭嗎?”他丟下這句話就決絕地走了,我無意識地想抓住他甩起來的衣角——沒有抓住。
德琳馬爾福,這是梅林在告訴你別去抓抓不住的東西。沒有計劃的事物確實難以掌握,這個道理又重新深刻認識了吧。
“再見。”我聽到自已說,不知道弗雷德聽不聽得見。
好奇怪,他都走了,地上的水痕怎麼一點不減少,還越來越多。沒有聽見桃金娘的聲音啊,我愕然地摸了摸臉,發現自已也不知不覺地流眼淚了。
那一定很難看。希望弗雷德沒有看見,看到這種難看的東西他的心情會變得不爽利吧?
該死的德拉科,為什麼要烏鴉嘴,我美好的一天根本不存在,我要給他塞梅林的臭襪子。
不過再見說得很好哦德琳馬爾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可以算是美好的一天吧。畢竟,好像如願地斷開關係了。
那就放過德拉科這個臭小子?不,都是他說了分手才會讓我聽見這個不美妙的詞,還是得給他塞臭襪子。
好奇怪,眼淚怎麼還在流,我的胡思亂想並沒有阻斷髮達的淚腺。我也學著弗雷德那樣胡亂、大力地擦著自已的臉,衣袍產生的摩擦刮得我的臉生疼。要是往常我肯定會覺得難以忍受,今天不知道怎麼了,覺得這不過是一點小傷痛。
更痛的地方在哪裡呢?我翻著自已的衣服檢查著身體,胳膊沒有,小腿也沒有……好奇怪,怎麼還沒找到。不過萬幸這裡沒有人會看見我奇怪的樣子。
這也是美好一天的其中一點,德琳馬爾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