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40
事實上,越臨近假期我越覺得放鬆,尤其登上回家的火車時我更是感到如釋重負。我不確定弗雷德能否察覺我的不對勁,但……稍微躲避一下不是什麼大事吧?
“你不和我一個包廂嗎德琳?”弗雷德微微撅起嘴委屈地看著我,往常我最喜愛的那雙小狗一樣溼漉漉的眼睛令我覺得心頭髮澀。
“不好意思,弗雷迪,我和小龍以及西奧有些事情要交談。”我安撫地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像這樣也能欺騙自已不是故意逃離弗雷德的。
“連我也不能知道嗎?”
對於弗雷德的詢問我沒有應聲,只是移開眼睛踮起腳輕輕地親了親他的嘴角,我知道他會為我妥協。
我越來越不能直視弗雷德的眼睛了,他的坦蕩反而映襯出我的彆扭。
“好吧好吧。”果然他很快又快樂起來,像只歡快的小鳥嘰嘰喳喳地攬著他的兄弟喬治走向另一方向的包廂。
我能聽見他們快活的聲音,沒有阻礙地傳入我的耳朵。能看到他活蹦亂跳的背影,毫無阻擋地進入我的視線——卻覺得很遙遠。
其實和弗雷德在一起前,我不是那麼活潑吧?
不管弗雷德是否察覺我的不對勁,我總是覺得愧疚,感到對不起他。反正這已經是這學期的最後了,我會很久很久見不到弗雷德的,所以躲避一下也不是什麼問題吧?哪怕還有下個學期、下下個學期,我還是沒法現在直接和弗雷德說出再見,所以還是先保持現狀地糾纏著吧。
面對弗雷德的事情我總是這樣,手足無措,毫無對策,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他是我理智之外額外的一根神經,牽動著我的大腦和心臟。
“德爾?”
“明明還沒有超過一學年,德拉科你為什麼越來越不可愛了?連姐姐都不叫了。”
梅林,我當然知道德拉科發現我的情緒利落了,但是我怎麼能讓我的弟弟為我的情感擔憂呢?所以我順其自然地開了個小玩笑,便大步地朝與弗雷德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們會背道而馳嗎?
“德琳!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德拉科氣急敗壞地追上我,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禁逗。
“一個無足輕重的小玩笑?”
我需要把自已抽離這種情緒,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
裝作沒有任何影響或許還是太過為難自已了,不過是見到媽媽的第一眼,她敏銳地感覺到我的不對勁,可能礙於我想要藏起來的想法,媽媽並沒有說什麼。
但是,回到家後,我的房門意料之中地被敲響了。
“德爾?媽媽的甜心,媽媽可以進來嗎?”
我聽見媽媽輕聲地在我的門邊詢問,連敲門的力氣也沒用幾分。
“當然了媽媽。”
媽媽進來並沒有詢問我發生什麼,而是先給了我一個擁抱。
“或許是韋斯萊家那個小子嗎?”
沒有說話,媽媽並不需要我的應答一樣能夠肯定。我更加抱緊了媽媽,好像感覺眼淚浸溼媽媽的衣服了?
感受到媽媽在安撫地拍著我的後背,然而我仍然沒有勇氣將自已的問題說出口,媽媽並沒有強求我給一個答案或者理由,我卻更覺得自已無處躲藏。
最後我和媽媽什麼也沒談,我們毫無交流,只是互相抱緊了彼此。
“偶爾,媽媽也希望德爾更加勇敢一點。”
媽媽離開我的房間時帶上房門同時說了這句話,如果不是周遭實在太過安靜,我或許都聽不見。
弗雷德的雙面鏡亮了又滅,滅了又亮,我也沒有拿起來回應他。
我越來越覺得自已要喪失愛他的能力和勇氣了。他的愛太真誠,炙熱得好似驕陽,我之前從未發覺驕陽的壞處,此時卻覺得為什麼它要發熱發亮到如此,如此得能夠灼傷我,赤裸的面板髮燙,想找尋躲藏的地方,可是在它的照耀下,我連陰影也找不到。
親愛的弗雷德,我還想說愛你。
*
愛情對一個人的影響還真是如此之大,我體驗到了從未有過的酸澀和拉扯。
假期裡我儘量投入到自已的魔藥研究,裝作忙的不可開交的樣子,偶爾才會拿起雙面鏡回應弗雷德。回應時也收拾好自已的情緒,總是笑盈盈地對著他。
我希望他發覺,又害怕他發覺。
我會忍不住嗎?沒有答案。
*
魁地奇世界盃時,其實我看到弗雷德了,在他還未看見我時我便已經看到他,在他看過來的前一秒我提前移開了視線。我說過,我越來越無法直視他的眼睛了,那讓我無所遁形。
他愣在了原地嗎?並沒有,我能看見他還是和他的兄弟姐妹們快活地玩耍。這裡有太多新鮮的玩意了,他理所應當會被吸引。我只是更加清楚自已的份量。
躲避如我所願,我難捱,被想見他的衝動拉扯;見面如我所願,也難捱,被他熱烈的情愛衝蕩洗刷而難以回應。
誰知道會在頂層又看見他呢?我們都沒有預料到。爸爸對於亞瑟先生的譏諷難道是條件反射嗎?弗雷德韋斯萊,你在想什麼呢?他看到我了,明明被髮難的不是我,我卻覺得還不如被髮難的是我。
與弗雷德對視的每一次都讓我越來越煎熬。
好在他很快被媚娃的入場吸引,不再注意我這裡。
或許,被媚娃吸引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在場的男孩們都被媚娃吸引得如痴如醉,我實在不應該苛責弗雷德也被媚娃吸引到失魂。媚娃天生擁有誘惑人的能力,我怎麼能夠責怪弗雷德對我的愛還不夠深刻?
我知道的,知道他的愛意有多洶湧,所以更難以放手。可我也難以忍受自已這幅自怨自艾難以掙扎的醜陋面貌,還要繼續糾纏嗎?我詰問自已。
*
“德琳!你這個假期真的很忙,我幾乎沒有好好看過你,連魁地奇世界盃也沒能碰到幾次!這次和我一個包廂吧?”真不知道弗雷德的眼睛是什麼做的,我明明已經夠小心了,德拉科甚至沒有走在我的旁邊,這麼多人他還能一眼看到我,追問我能否與他同一包廂。
我知道這是正常的,正常的情侶就是會忍不住思念對方想要待在一起。可我已經不正常了,我的靈魂沒有一刻安寧,都被弗雷德這個巨怪擾亂著。
經過一個假期的沉澱,我感覺自已已經能夠坦然自如地應對,事實上對上弗雷德的眼睛這一切又變成了枉然。
要拒絕,可我的喉嚨好像一瞬間失去了功能。對於我的無應答,弗雷德顯然比我更自在,他自然地抱住我,腦袋窩在我的脖頸間。
“我知道你最好了!”
“不,其實……”
他攬著我的肩膀不容拒絕地往前走,好像沒有聽到我的喃喃聲。
可能真的沒有聽到,我確實不是很大聲,而且弗雷德連遲疑都沒有。或許還能再糾纏一學期呢?我自嘲道,低著頭沒讓弗雷德看清我的神情。
*
“你真的很狠心!”我還能想起當時弗雷德忿忿地對我怒吼,不自覺地笑出了聲。現在想起他生氣的樣子竟然覺得可愛至極,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給他加了濾鏡。
真的很抱歉,沒能和親愛的弗雷德先生共同度過聖誕節。我這樣寫著,剛剛隱忍的笑意又重新迸發起來,笑得越來越大聲。這幾年他已經很少有著冒著傻氣的樣子了,事實上我覺得他那樣非常可愛,倒是他自已難以接受。
餘光注意到雙面鏡在發亮,我拿起鏡子,方才腦海裡的人便出現在眼前。
“明明說要寫信等我回去,怎麼還要用雙面鏡?”
“抱歉啦抱歉啦德琳小姐,我真的很想你,你也和我有一樣的心情吧?”
弗雷德語氣輕快,就是撅起的嘴巴讓人能夠輕易察覺他小小的不滿。
我錯了,弗雷德明明平常的樣子就足夠可愛。
“總之快點回來,我可是非常非常地思念你!”
沒有我的回答他也不惱,自顧自地說下去。
“而且你不回來計劃難以進行,求求你!”
不知道他又有什麼搞怪的想法,但是眨著眼睛的小狗眼真的非常可愛,所以我“當然會快點回去。聽到了就不要打擾我寫信。”
“信也是要給我看的為什麼我變成打擾了!”
不顧他嚷嚷的聲音,我放下雙面鏡順便反扣。
“不要無視……”
很好,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