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幾乎是怒喝著說出這最後一句話，差點沒給仔細聽講的孟言嚇的跳起來。
江歆這次倒是沒有平復心情了，任由怒氣蔓延，腦海中不斷回憶著那位溫柔的花店老闆一半哽咽一半懊悔的哭聲。
我明明已經抓住他了。
我明明已經抓住他了。
我明明已經抓住他了！
“算了，我先帶你去見她吧，她會向你講明的。”
……
事實證明孟言的很多思路並沒有錯，許願的花店，真的開在學校旁邊。
那是學校旁小吃街的一條巷子裡，這裡人跡罕至，算是居民區，有不少不願住宿的學生在此租房。
孟言也記得這裡，記得他第一次被小混混“教訓教訓”就是這個地方。
可惜何峰及時救場，給了混混們一點小小的武力震撼。
雖然江歆還在向前走，但孟言感覺地點應該就是這兒了，因為這兒剛好可以透過樓與樓的間隙，看到學校操場。
他記得在副本中許願說過的一句話。
“其實我最開始的理想就是開一家花店呢，就開在學校旁邊，看著與玫瑰一樣耀眼的少年，與桃花一般燦爛的少女。”
如果說學校有哪裡能看到能被這般描述的少年少女，也怕只有操場了。
許願選的位置很好，很貼切。
“到了。”
江歆忽然停下腳步，駐足在一間拉下了捲簾門的車庫前，走上前去，不急不緩的敲響了門。
孟言有點懵逼，倉庫四周沒有半點修飾，廣告牌…店牌什麼的更是沒有，無論怎麼來看，這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車庫。
要是孟言獨自路過，一定注意不到這裡，
想到這，孟言忽然慶幸起江歆的出現，如果不是江歆，他等到遊戲開了都找不到這塊地方。
江歆只叩了三聲便向後退了退。
她和裡面的人早已約定好了，今晚會帶人來看她。
隨著捲簾門抖動的顫音停止，車庫內也傳來動靜，聽得出來聲音的主人有些匆忙，不斷有磕磕碰碰的聲音響起。
門被轟轟隆隆地開啟了。
門外是世界，門內是花海，燈光映在各種各樣的花上，折射出數不盡的絢爛。
一位穿著白色碎花連衣裙的女人出現在視野裡，雖然她此時臉上戴著潔白的面紗，但孟言還是立刻就認出來了。
許願。
現實世界的許願。
“小歆。”
許願聲音柔柔的，雖然面紗遮住了絕大部分的臉頰，但應該是在笑吧。
“許姐姐。”
江歆此時變成了一個乖女孩，上前一隻手攬過許願的手臂，另一隻手指向孟言：“喏，這就是我下午和你說過的，這兩天被捲入靈地的男孩。”
孟言早就打量著這位許願老師了，遊戲裡的npc突然變成現實裡的人，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許願現在比起五年前，不能說一模一樣，但除了現在的許願更加憔悴外，他真看不出來什麼區別。
“許老師，您今年多大了？”
孟言忽然開口，語氣隨意。
許願還沒反應，江歆就衝孟言翻了個白眼，嬌聲道：“你不知道年齡是女孩子的禁忌嗎？”
“沒事的。”許願捏了捏江歆的手，溫柔的說道：“我今年二十七歲，同學，有什麼問題嗎？”
“這麼年輕？”孟言有些驚愕，二十七歲，那五年前不才二十二？
剛大學畢業的年紀，就遭遇了這種事…
“沒事。 ”孟言笑的有些靦腆，“只是覺得許老師很漂亮，有些好奇。”
當孟言說完這句話時，明顯發現場上氣氛忽然冷了下來。
江歆整張臉都在咬牙切齒，似乎在責怪他說到了什麼不該說的事。
孟言只覺得許願的身子輕微的抖了一下，腦海中忽然回想起在明願花店旁的便利店老太太說的一番話。
再看向許願那被面紗遮住的臉頰。
許願，毀容了？
完蛋，早該想到的，現在說錯話了。
就在孟言胡思亂想之際，許願卻笑著開口：“都是過去的事了，孟同學，進來坐。”
“噢…好… ”
捲簾門再度拉下，許願領著二人走進了一個小隔間，這是她居住的地方。
一張小床，一張小桌子，還有一個書櫃。
雖然是車庫，外面還養滿了花，但卻絲毫不見蚊蟲，所有東西擺放的都井井有條。
這裡和她辦公室一樣的簡約。
“我知道你為了什麼而來。”
許願輕聲道，從桌子翻出了一塊糖，又接著說道：“他在那個世界…靈地？過的還好嗎。”
許願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緊張。
該怎麼描述呢？
“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過著的應該是和他生前一樣的日子。”
孟言聳了聳肩，選擇實話實說。
許願眼神肉眼可察的一暗，柔弱的聲音旋即傳來：“我知道了。”
“果然是這樣。”
江歆聳了聳肩，皺著眉頭頗為不解的說道：“按道理說，這個副本作為陳才自已的世界，他有權支配一切才對。”
“可是他將自已擺在一個極為低微的位置…就是個普通學生，被老師教訓，被同學欺負。”
“副本里他幾乎沒有任何威脅，甚至他還會幫助玩家…太怪異了，假如他不想做惡完全可以不創造這個副本啊。”
江歆百思不得其解，連帶著三人都是疑惑起來。
孟言對【無靈遊戲】的瞭解肯定是不如江歆的。
但他早已在遊戲裡就覺得反常，這幕後大boss陳才完完全全沒有表現出一絲攻擊性。
如果陳才不是死者，他真就覺得這應該就是新手指導員了，他的好厚米。
甚至他的遊戲機最新頒佈的任務是殺死陳才…也不是，就是讓陳才死亡。
念及於此，孟言腦中的靈光一閃而過，當即看向江歆急問道：“假如陳才死了，遊戲副本會發生什麼變化？”
想到這，孟言又覺得有些不對，陳才好像本來就是個死人哈，趕忙糾正道：“就是在遊戲裡又死了一遍。”
江歆沒接話，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孟言，看著少年不似開玩笑的表情，才認真道：“你別做傻事啊，陳才沒攻擊性歸沒攻擊性，但你要說沒危險性那肯定談不上，一個靈地副本的boss，再菜也肯定能輕鬆虐殺你這個新手玩家。”
“你別幹傻事啊。”
說完，江歆還特別叮囑了一句：“老老實實跟著劇情通關，奇思妙想只會死的更快。”
“我又沒說我要去弄他…”孟言小聲嘀咕：“萬一是劇情殺呢？”
“什麼？”
江歆沒聽清，只覺得孟言有點神神叨叨了。
她眼皮直跳，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沒什麼沒什麼。”
孟言擺手，開口扯開話題：“所以說陳才為什麼又要把我拉進那個世界，又要手把手教我怎麼通關呢？”
“也許他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許願的聲音依舊低沉，但這低沉中帶著一絲堅定，
“陳才是個很善良的孩子，一直都很善良，無論他是人是鬼。”
語罷，許願起身，將手中的糖遞到孟言眼前：“吃了這個，你就不會再進入那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