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低沉而駭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孟言覺得房間裡的溫度都隨著聲音響起而下降了幾分。
孟言心中一緊,這不見了的學生,不就是他?
許願看著孟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看他的眼神宛如一位溫柔的姐姐在輕微責備不聽話的弟弟。
責備歸責備,但許願還是朗聲回應門外:“沒有。”
語氣堅定,問心無愧。
在門外這股強大的壓力之下,孟言閉上了嘴,靜靜的看著許願發揮。
許願毫無疑問是他這邊的,幫他隱瞞是合情合理的事。
但不影響他把所有屬性都先點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孟言清楚的知道他並沒有走。
“是嗎?”
門外的聲音再度響起,聽不出任何的感情。
但他似乎是信了,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而說道:“許老師,學校馬上就要下課了,沒事的話,早點下班回家,別每天讓自已那麼累……”
門外的人就像關心下屬的好領導一樣,許願聲音依舊平靜:“謝謝校長,馬上就回去了。”
孟言心中一動,原來門外這就是校長嗎?
但當然肯定不是他所認識的李扒皮,按照時間來算,這應該就是前一任引咎辭職的校長。
嘶~所以這就是那位傳言中毫無人性的校長嗎?
這壓迫感……恐怖如斯!
校長似乎相信了許願的說辭,離去的腳步聲響起,孟言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又把屬性調了回來。
僅僅剛剛一會兒,遊戲機又掉了百分之五十的電…
孟言心想能不能花錢給這玩意提提配置啊,這掉電速度讓他有點想流淚。
你給我金手指我很開心,但你的金手指只能讓我硬五分鐘,我很不喜歡。
有沒有考慮過五分鐘之後我怎麼辦啊啊啊啊。
…
同時鬆一口氣的還有這位美好到有些夢幻的許老師,此時的目光重新投在孟言的身上:“這次幫你瞞過去了,下次可要注意一點。”
“翹課可是很危險的事情!”
許願說的很認真,孟言撇了撇嘴角,這最多算個有驚無險吧?
福大命大,福大命大。
好在許願倒是也沒再多說什麼,可能因為確實是逃過一劫,她此刻語氣有些輕鬆:“你剛剛要說什麼來著?”
孟言看了看時間,現在距離下課就只剩兩分鐘,但正事還沒辦。
其實無論是恐怖遊戲和密室逃脫都是這個套路,在做主線任務的時候整點鬼動靜刺激你一下,讓你心神大亂然後遊戲失敗。
好在許願是一個優秀的NPC,知道提示玩家任務未完成。
孟言正了正神色,語氣不急不緩,目光卻是緊緊盯著許願,觀察她的反應。
“許老師,我替陳才,向您說聲抱歉。”
…
幾乎話音剛落,小天才熟悉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小天才溫馨提示!您當前任務狀態已完成!獎勵將於五分鐘內發放,請耐心等待!”
“小天才溫馨提示!您當前遊戲狀態已更新!請及時檢視!”
兩條預料之中提示聲接連響起,孟言精神一振,之前的猜測果然沒錯,是需要說出陳才這個名字,任務才算完成。
“還有獎勵?”
孟言嘀嘀咕咕,這真的有種玩遊戲的感覺了。
但是獎勵延遲到賬,現在也不好檢視,孟言回過神來把目光重新對準許願。
許願整個人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許願的臉上變的迷茫而不知所措,帶著悔恨和悲傷,輕咬著嘴唇,怔怔的看著孟言。
她彷彿在孟言的話裡迷失了,孟言也不急,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
許願是有顏色的,但背後的窗外沒有,窗外是一片灰白的世界,讓陷入其中的人只能感受到無窮無盡的絕望。
但很快,黑色在窗外蓋住了灰白。
孟言先是不經意的一掃,然後內心中的恐懼便猛然爆炸……
這裡是六樓,窗戶也無突起,幾乎與牆壁嚴絲合縫。
但此時在這六樓的玻璃窗上卻趴著一道黑影。
黑影看不清身子,只看的清一張極其不和諧的臉。
這張臉右臉鄭重端莊,儒雅隨和,左臉卻千瘡百孔…恐怖猙獰。
但許願似乎對身後光線的變化毫無感受,又或許是孟言的話的確給她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我…我明明已經抓住他了。”
許願那大方開朗的表情完全消失,嘴角常見的淺笑也無處可尋,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痛苦。
“我明明…明明已經抓住他了。”
許願失神般不斷重複呢喃著這句話,但孟言已經感覺完全聽不清她在說什麼了。
下一刻。
一隻漆黑的枯爪穿透她的身體,抓著一顆血淋淋的心臟。
許願的嬌軀在枯爪面前宛如薄紙,甚至連一絲阻礙都都起到,枯爪抓著心臟,遞到了孟言的面前。
周圍似乎傳來了笑聲。
看,我給你的禮物。
可能沒人注意到,花瓶中那些嬌豔的鮮花迅速枯萎,窗外的寒風一吹,便隨風零碎。
“許老師,騙人可是不對的,尤其是在學生面前。”
枯爪的主人聲音低沉,但音調卻無比熟悉。
孟言聽出來了,他就是剛才那位在門外的【校長】。
有驚無險…無個屁!
這位校長早就認定了他在心理諮詢室裡面!他就像一個逗弄老鼠的貓,假惺惺的給予他們一點點希望,然後在他們為逃過一劫慶幸之時,出手將這點妄想撕個粉碎。
枯爪收了回去,頂著兩副面孔的校長在窗外戲謔地看著屋內的二人。
許願潔白的大褂上濺滿了屬於她的鮮血,猶如一朵朵猩紅的玫瑰盛開在周旁。
許老師,你的花,很漂亮。
她的左胸口處被血洞貫穿,交錯的血管與心肌組織清晰可見,它們甚至還在死亡的邊緣跳動,給這具生命帶來最後的能量。
許願似乎不知道她就要死了,她的面孔依舊無神,只不過多了一些蒼白。
但是她終究是要死的。
一個人被摘掉心臟之後還能活多久?
至少許願說完了一句話。
“我明明…抓住他了。”
話音輕輕落地,一具鮮豔的生命,就此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