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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蕭蕭黃葉閉疏窗

松田抬起劉二狗的下巴,注視著他的眼睛不說一句話,只從目光裡閃出一絲絲憤恨。

“太君,太君!”劉二狗向松田和大鬍子軍官來回磕著頭,鼻子的眼淚也跟著抖落下來。

“松田君。”大鬍子軍官湊上來說道:“劉二狗翫忽職守,沒有保護好將軍,應該先把他就地正法!”

“太君,不要啊,太君!”劉二狗雖然手腳被捆綁,卻用力地將頭貼在松田的褲腿上祈求他的原諒。

“劉二狗!”松田憤恨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道:“現在,你有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那就是,三天後,找到殺害我父親的兇手。”

“三天?”劉二狗驚訝了一聲,立即磕著頭答應了下來。

“松田君,她怎麼辦?”大鬍子軍官摸了一下腰刀,將我瞅了一眼。

松田重重地嘆息了一聲,從從鼻孔吐出一口氣,道:“你們都下去吧。”

劉二狗連滾帶爬著跑了出去,大鬍子軍官也出了門。

松田隨即也出了屋子,我慶幸自己能夠逃過一劫。

日本將軍的屍體僵硬地放在床上,雙眼直直地瞪著。我縮著身體靠在牆壁上連呼吸也不敢出,彷彿他隨時會坐起來對我怒目而視。

一絲絲冷汗在我的脊背上越聚越緊,我的全身無助地抖動起來,好像隨時會從凳子上滑落下去。

“咯吱……”

門帶著哭嚎般的響聲被推了一下,松田走了進來,響亮的皮鞋聲頓時消散了使人窒息的恐怖。

他的手上夾著一隻白色的小瓶子,裡面是一抹藥粉。

我看著腳上燙得褶皺的皮肉,他已經把手按在了上面。

“別怕疼。”他輕聲說了三個字,房間裡又沉寂了下來。

一縷縷粉末蟄得我的腳面又疼又癢,但我還是緊咬著牙沒有叫出一聲。他的手細膩柔軟,摸在我的腳面上,好像柳葉在輕輕地拂動。所有的血管也跟著舒張了開來,我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他脫掉了我的鞋子,扯著一卷紗布將藥粉裹在下面。清脆的撕裂聲和他細膩的手感在我的心頭蕩起了一陣奇癢。

我終於笑出了聲來。

“咯咯……”

沉寂的房間裡迴響著我的笑聲,清脆又響亮。我意識到這是對他父親的冒犯,急忙咬緊了嘴唇,控制住即將噴發的笑聲。

“怎麼不笑了?”他丟下了紗布問道。

他的詢問語速很快,以致於我來不及知道他表達的是責怪還是讚賞。

我翹起腳看著上面厚厚的紗布說道:“我們中國過去有很多纏腳的老太太,腳還沒有三寸長呢。”

他側耳聽著,忍不住從喉嚨裡破出一口笑聲,道:“你這腳啊比馬蹄子還大,不知道踏壞了多少雙鞋呢。”

他的豁達讓我為之一振,在這種輕鬆的交談中我的心反而噗通地跳了起來。

“我還沒有穿過像樣的鞋呢,哪像你,一走路呱呱地響,害得我一直伸長耳朵聽著。”我發現自己這句話說得如此調皮,好像在與他套近乎一樣。

隨即我又失落了下來,我知道在他面前自己簡直是個醜小鴨。我望著腳上厚厚的紗布和一身破爛的衣服默默地低下了頭。

屋子裡又是一陣沉寂,日本將軍的雙眼直直地瞪在天花板上,好像隨時會從床上詐立起來一樣。

“怎麼了,有什麼心事?”松田將手拍在我的肩頭輕聲問道。

我的嗓子裡像卡了塊石子哽咽地說道:“沒什麼啦。”

他輕輕地挪開了雙手,我的肩頭上如同散開了棉花,所有的筋骨緩緩鬆動著,充滿了放鬆的感覺。我突然憤恨起自己竟然用這樣隨意的話來搪塞他的關懷。

松田向窗外投去一眼凝望,道:“走吧,時候也不早了。”

我跟在他後面踮著腳走了出去,雖然不知道要去哪裡,但總感覺比待在那裡要好的多。

風嘩嘩地響過,幾棵老樹搖著又大又黃的葉子將天邊的餘暉閃映在窗邊。鳥兒的鳴叫時輕時重,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天邊。

“這就是黃昏吧。”我指著一片被夕陽染成血色的雲朵說道。

“是啊,一個浪漫的名詞!”松田讚歎了一聲悄悄地抓住了我的手背,和我一同指向太陽快落下的地方。

“黃昏,怎麼是一個名詞呢?應該是一個時刻,浪漫的時刻。”我不由自主的糾正起了他的“錯誤。”

太陽緩緩地下落,黃昏緩緩地加深,最後一縷雲朵終於披上了夜色。

我們默默地站著,什麼都看不見了。

松田突然在我的肋骨上撓了一下,我不由地嘻笑了起來,雙臂緊緊貼在腰間保護住自己。松田早有準備,一雙大手鎖在前頭,雙臂將我的腰緊緊夾住,胸膛向我的脊背上緊緊地湊著。

一股熱汗頓時讓我失去了理智,我大口地呼吸著在他的懷裡流動著細腰。松田在我的服從下滿意地笑著,扭長脖子在我的臉上和脖子上用力地親著。

我們的呼吸聲在夜色中不緊不慢地響著,松田用力摟起了我,我敞開著身體,披散著頭髮被他藏在一處花蔭下。他隨後鑽了進來,頭上的花瓣打落在我的胸前。

他迫不及待地解起了自己的衣服,那動作和他的父親竟然是如此的相似。闌珊的月色中他光禿禿的身體佇立在我的眼前。

他抓起了我的手在他的胸肌上來回撫摸著,我緊緊咬著牙齒,看著他這陌生的模樣心裡泛起了恐懼。

他完全不再是那個文質彬彬的松田,而是一頭野獸,即將侵蝕掉我的身體,我的貞潔。

“不,放開我!”我的吶喊聲彷彿要震碎整片花叢。但在興趣的驅使下我的拒絕聲卻是充耳不聞。

“松田君!松田君!”大鬍子軍官慌張的呼喊聲終於打消了他的興致。

他繫好腰帶鑽了出去,我摸還在發疼的大腿愣愣的坐著,懷疑松田鑽入花叢後是否變成了惡魔。

花瓣散落了一地,隨著風隨意地舞動著。

我在這些凋殘的生命上划著步子,祈盼著夜色將一切來掩飾。

微弱的月色下,一隊隊鬼子挺著槍飛快地跑動著。腳步聲,喊叫聲夾雜在一起碰撞成一種恐懼感在高牆的包圍下來回飄蕩。

一陣急風吹來,震盪著我的頭髮,像一叢長長的針紮在我的脖子上。花叢下的熱汗還未消退,此刻變成了冷水沾在我的脊背上,使我隨著風的吹拂而瑟瑟發抖。

“站住!”我的耳邊響起了一陣怒吼。那是從好多鬼子口中發出的話,但我確定他們不是在叫我。

我意識到一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立即順著聲音的方向跑了過去。

幾個身影飛快地略過了城牆,後面的槍聲跟著響了起來。

一隊日本兵衝了過來,城牆上不斷有槍子劃出的光亮。

領頭的是大鬍子軍官,他拔出長刀憤怒地叫喊著,兩個蒙著面的黑衣人頓時落在了他的包圍中。

“不要放槍!”大鬍子軍官挺著刀走了出來,周圍的鬼子全都換上了刺刀圍成了一個細密的包圍圈。

“東亞病夫,我看你們是不是!”大鬍子軍官輕蔑的說了一句,將刀刃映著月光閃了又閃。一個身形瘦高的蒙面人隨即喝道:“少廢話,有種的就上來!”

大鬍子軍官甩著長刀衝了上去,明亮的刀刃直指蒙面人的胸膛。瘦高的蒙面人將身一側,一拳已在大鬍子軍官的胸膛上打出了響聲。只見大鬍子軍官一個趔趄,將刀插在地上才保持住了平衡。

“哈哈哈哈。”瘦高的蒙面人剛發出一聲嘲笑,一隊鬼子早已衝了過來。

旁邊一人中等身形,竟和那個殺死日本將軍的英雄十分的相似。不等鬼子近前,他早已衝了出去,雙手來回劈動著,一眨眼身旁已落下好幾個鬼子。

我在心裡激動地為他叫著好,卻又擔憂起他的安危來。

鬼子們大多都被狠狠教訓了一頓,各自回到原位端起了槍。

我失聲驚叫了出來,但這聲音隨即已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所掩蓋。

一個身著軍裝,步履穩健的男子跨著一把長刀氣勢威武地走了上來,身後的鬼子又圍成了更厚的包圍圈。

那軍官踩著一雙明亮的軍靴向兩個蒙面人發起了進攻,藉著微弱的月光,我終於看到了,他就是松田。

大鬍子軍官隨後也加入了戰鬥,卻被松田橫著刀鞘攔了下去。

兩個蒙面人低頭商量了幾句,中等身材的那一位跳到了中心。

兩個人的目光略微一對視,松田便橫起了長刀。蒙面人右手做爪揚在胸前,也做好了進攻的準備。

“嘩嘩譁”刀刃聲刮破長空,以凌亂的姿勢向蒙面人襲來。

蒙面人撤身一退,縱身一跳,一掌便向松田的臉龐劈來。那氣勢就像一隻夜空裡的飛鷹,略過人的視線。

松田長刀一掃,順著蒙面人的手腕砍去。蒙面人身形舒展,那刀刃正好從他的面上擦過。

松田一刀掃空還未收招,蒙面人已趁勢坐起,一拳擊向他的胸膛。松田回刀為時已晚,只好將刀棄了,雙掌一合來夾蒙面人的手腕。

蒙面人左拳先至,右拳卻瞅準空蕩待松田雙掌擊出時正好打在他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