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
歇在路旁茶棚中的安若初看到騎著駿馬的一行三人。
走在前頭的華服男子,雖然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但身上那股子富貴氣還是讓人一眼就看出他身份不凡。
那張臉她昨夜瞟了一眼就深深印在了腦海裡,雖然有些模糊,但俊美的輪廓卻清晰可見。
他沒死?
沒死是好事,這樣她就不用擔心她的小命了。
安若初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好讓他們別看到自已。
只不過天不遂人願,安若初越不想讓人看見,蕭景淮卻若有所感一般,略有些深沉的眸子,就瞟向了安若初。
嚇得她趕緊裝著在煮茶的灶臺前一陣忙活,裝作要燒火的樣子。
開玩笑,經過一晚上的記憶疏通,她已經明白,這個朝代和古代封建社會差不多,有權有勢的人,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好在對方似乎是趕時間,只不過掃了一眼,就騎著高頭大馬噠噠噠地離去。
安若初這才鬆了一口氣,這男子不知道什麼來頭,只被瞧一眼,就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那睥睨眾生的壓迫感,讓她不願意靠近。
重新梳攏了一下頭髮,用竹枝插上,又將衣服仔細穿戴整齊。
把昨日摸來的玉佩掛在脖子上藏好,又將錢袋子裡的銀票取了除了,只有兩張一百兩的。
從原主的記憶中得知,一百兩銀子相當於一戶普通人家十年的收成,要是換到現代,怎麼也值幾十萬。
忽然有了這麼大一筆鉅款,安若初自然是慎之又慎,將兩張銀票對摺,在兩個鞋墊子下,分別放了一張。
身上只留下幾塊碎銀子。
財不外露的道理,她還是懂得的,畢竟,在現代,她可是一個孤女,靠著村裡面的救濟,才勉強上完高中,考上大學後,她就半工半讀,才堪堪完成學業。
畢業後憑藉聰明的頭腦,抓住了短影片帶貨的風口,將家鄉的特產,賣向全國各地,甚至自已都開了加工廠,狠狠地發了一筆大財。
只不過,運途多舛……
安若初狠狠地甩了甩頭,算了,往事不可追,還是接受死後穿越的現實吧…
她皺了皺眉,發現手上的荷包上鏽了一個景字,根據她多年看宮鬥劇的經歷,想必,這是某人特屬,她還是不留為妙。
於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將荷包扔了。
弄完一切,安若初才走到大路上開始分辨方向。
她記憶中,昨夜是在家中被擄走,想必離家應是不遠。
很快,她大概找到了自已家的方向,憑著感覺,便往回走去。
她家是住在清源鎮上的,爹爹安遠山原本是在員外家裡做幫工的,但是前年他所負責的果林,突發山洪導致塌方,把他所住的茅草屋壓塌,正巧那時候,她的孃親李敏也在那裡。
當第二日員外家聽了訊息趕過去時,人已經在泥石流中,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但窮人的生命是不值錢的。
爹孃的死去,只換來了三十兩銀子。
但是這三十兩銀子,卻成了禍端。
往日並不來往的舅舅家,忽然間就獻起了殷勤。
他們話裡話外,就是說安若初和安浩臨尚小,護不住這麼大一筆銀錢,不如交給他們來保管。
來了一次又一次。
最終安若初爆發了,直接笑道,
“舅舅舅母的心思,若初雖小卻也是明白的,但這銀錢是爹孃的買命錢,交於您二位是斷不可能的,爹孃生前最想要小臨好生讀書,不瞞您二位,這銀錢,我已經交到了學堂,只怕是要不回來了!!”
說罷,也不顧他們二人烏漆嘛黑的臉,直接拉著弟弟進了裡屋,將他們在這裡晾著。
“賤蹄子!!賤蹄子!!”李陳氏站在原地,用手指著已經轉身離去的安若初姐弟倆,嘴裡不停地罵道:“你們這兩個沒教養的東西,居然敢對我不敬?如今還以為有李敏和安遠山護著,我不敢動你們,老孃告訴你們,給我等著瞧!!”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做出惡狠狠的表情,並往地上啐了一口。
“先回去,從長計議,這賤蹄子和李敏一樣,不是什麼好東西,老子指定哪天把她賣了!”
李大柱的三角眼冒著綠油油的光,陰險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有半絲慈愛。
兩人被安若初頂撞了出去,姐弟倆才過了一陣安生日子。
李敏會一些縫補繡花的手藝,教給了女兒,所以安若初靠著這個手藝,去鋪子裡拿了帕子荷包來做,也能稍稍賺些銀錢,養活自已與弟弟。
真是小白菜地裡黃啊!
安若初摸了摸飢腸轆轆的肚子,加快了腳步。
雖然家庭情況不好,還有極品親戚,但是好歹有個容身之所。
走了一兩個時辰,安若初才一隻腳踏進了鎮子。
“老闆,給我來六個饅頭,兩個肉包,謝謝!”
聞到食物的香味,安若初實在是忍不住了,掏出最小的碎銀子來,買了饅頭和包子。
其實她本來是想來一碗麵的,但是如今已經辰時過半,再晚一點,安浩臨就要去學堂了。
她得在他去學校前趕回去,並且掩蓋她被擄走的事實。
“好咧姑娘,這是找您的!”
得了銀子,包子鋪老闆歡喜地將東西包好,找了一大串的銅板給安若初。
安若初小心翼翼地將銅板收好,快速地跑回家去。
“那是安家的大姑娘吧?”
就在安若初離去後,對面的麵攤子上一個穿著花花綠綠的婦人,吃了一口面,咂吧著嘴道。
“可不是,就是那安家的大姑娘,眼見著就大了,只可惜爹孃都沒了,只怕都沒人張羅婚事。”
坐在花衣服婦人對面的另外一個婦人搭了腔,忽然她眼睛一亮,看向花衣服,
“老姐姐!你老實說,是不是有什麼主意?”
花衣服看了她一眼,一臉的高深莫測,
“有一處好地方,倒是可以試試,要是能談成,她那拖油瓶弟弟,也能跟著享福。”
說著,她擠眉弄眼地看了了對面的婦人,把那婦人的好奇心都勾了出來。
“好姐姐,你想說的是誰家?”
花衣服卻嘖嘖了兩聲,把麵條都扒拉到嘴裡,站了起來,笑道,
“這可要先賣個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