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嬤嬤駭然一顫,佈滿皺紋的臉上,一瞬間全是不敢置信。
“世子,你怎麼能這麼說話?那可是你的嫡親祖母!何況,老夫人之所以會生病,還不是因為世子你送去的那幾顆人頭!”
福嬤嬤不提人頭還好,一提那人頭,溫瀾序本就不含一絲感情的幽黑眸,一下子冰寒森怖的就像是淬了冰。
“福嬤嬤,你覺得她若不是我的祖母,就憑她讓那些個腌臢東西進入殘荷院。她這會兒就得去閻王殿贖罪!”
“世子,你……”
“福嬤嬤,你去告訴她。”
福嬤嬤還想對溫瀾序說些什麼,但顯然溫瀾序已經沒有耐心和她再談論下去了。
“人老了,就要服老,更要學會怎麼好好養老。不然當年她教給我的那些手段,我不介意統統都用在她身上!”
從溫瀾序唇間溢位的這些話語,字字冰冷無溫,仿若冰雪,字字句句都透著徹骨的寒意。
這一下,福嬤嬤是真的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恐懼。
也第一次真正意識到,眼前的溫瀾序,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不得不聽令於她和老夫人命令列事的少年。
他成為了猛獸!
一個她再也不敢輕易招惹的猛獸!
福嬤嬤悻悻然離開。
據說在福嬤嬤走後不久,老夫人所在的壽安堂,就傳來了一陣陣重物憤怒摔地的聲音。
溫瀾序聽屬下稟告後,只淡淡的吩咐了幾句。
“讓陶窯再送十萬個陶碗過去,告訴老夫人,要是還砸不夠,下次陶窯會再送一百萬個過去。”
字字平靜,卻句句戳心。
屬下聞言,不禁在心裡默默心裡為老夫人點了幾根蠟燭。
“是,世子。”屬下離開。
祠堂一下子安靜的落針可聞。
溫瀾序跪在祠堂,思緒突然回到了小時候!
“溫瀾序,想讓你母親今晚有飯吃,那就努力從裡面活著走出來!”
那一年,他六歲。
祖母給了他一把匕首,就將他和一條兇狗一起關在籠子裡。
母親看著從籠子裡遍體鱗傷出來的他,心痛得心都要碎了。
便連夜想要帶著他去邊關,找父親。
結果祖母把他們抓了回來。
祖母把他們母子帶到了一間刑罰室。
“小婉,你是要自已喝下這碗藥?還是要讓你的兒子喝下這碗藥?”
祖母命人將一碗黑漆漆的藥湯端到了他和母親面前,讓他們母子選。
為了保護他,母親喝下了那碗藥。
從此母親每天晚上都會毒發,若是不及時服下解藥,母親全身的肌膚就會一寸一寸的裂開,鮮血淋漓,觸目驚心,還會引來毒蟲蛇蟻的啃噬。
自那以後,為了讓母親每天都能按時吃下解藥,溫瀾序徹底淪為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利刃。
在年僅十歲的年紀,他就已經能一個人殺死一群狼了。
只可惜,祖母給他的訓練才剛剛開始。
祖母說:“溫瀾序,你要記住,你生來就是為了要守護蕭家皇室的。”
“你必須要成為乾坤王朝除皇上之外,地位最高最尊貴的權臣。因為你擔負著要將溫家帶領走向世家之首的重任!你可以有野心、權謀、智慧,卻唯獨不能有人的感情。”
於是即使他完成了訓練。
暗殺掉了祖母讓他殺掉的人!
祖母也不再給他母親的解藥了。
祖母再一次給了他一把匕首,將他和母親一起關在了一個房間。
“溫瀾序,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殺了你的母親,讓她真正得到解脫。二是眼睜睜的看著你母親活生生毒發而亡。”
無錯書吧母親抱著他,病瘦得幾乎脫了相的臉上,滿是慈愛溫暖的笑容。
母親說:“序兒,別怕。這一次,孃親一定可以保護好你的。”
然後年僅十二歲的他,就眼睜睜的看著母親將那把匕首狠狠扎刺到了她的心臟裡。
鮮血流了一地,紅得好似全世界都變成了血的地獄。
母親卻笑得異常燦爛解脫道:“序兒,你終於可以自由了!”
可他的自由哪是那麼容易獲得的。
饒是母親死了。
父親也從邊關回來了。
但行事周全狠辣的祖母早就在不知不覺間給他下了劇毒。
若他不定時服下解藥,毒發時會頭痛欲裂,變得異常嗜血殘暴不說。
每毒發一次,他的理智就會被體內的陰暗獸性給取代。
直到最後徹底變成一個只知道聽從指令,嗜血濫殺的畜生傀儡!
他只能繼續接受祖母給安排的一個又一個可怕的訓練。
完成一個又一個殘忍嗜血的暗殺任務。
溫瀾序以為,他這輩子,註定要在這黑暗的地獄裡腐爛發臭,毫無希望。
結果裴兮顏出現了。
“哥哥,你是不是中毒了?我偷偷告訴你哦,我在悄悄學醫,我說不定有辦法給你解毒!”
十三歲的裴兮顏,在跟他說這話的時候,小腦袋微微仰著,烏黑含笑的眼眸澄澈認真,宛如一抹炙熱暖陽,強勢照耀在了黑暗的心上。
他想到了自已的母親。
溫瀾序神情陰鷙得瘮人,陰森狠戾道:“離我遠點兒,不然我殺了你!”
結果小姑娘一臉興奮雀躍的看著他,問。
“哥哥,你想怎麼殺我呀?是用刀割我脖子?還是給我下毒呀?不過哥哥,你能不能等一會兒再殺我,我得先去配點兒藥。”
溫瀾序嘴角無語一抽,心想他這個繼妹雖然小模樣兒長得甚是好看,但可惜是個傻的!
他沒搭理她,轉身走人。
結果沒曾想,裴兮顏從此就像是一朵纏人花,整天糾纏著他不放。
“哥哥,我今天只學習了配止血藥和止痛藥,我就把脖子洗得可乾淨了。所以哥哥,你能不能先用抹脖子的方式殺我呀?”
小姑娘聲音嬌軟,語氣甜糯,一句句“哥哥”更是叫得人心酥身軟。
溫瀾序不動聲色的動了動喉結,眼底劃過一抹愉悅逗弄的笑意,淡聲道。
“可以。”
溫瀾序抽出隨身佩戴的鋒利匕首。
小姑娘瞬間花容失色,絕美秀眸害怕得好似立刻就會掉落下眼淚珠子來。
“哥哥,這匕首是不是太鋒利了?”
裴兮顏顫抖含泣的嗓音,落在溫瀾序耳裡,酥酥癢癢的感覺,一瞬間從他耳蝸傳達到了他心上。
她好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