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無道沒死！那他會去哪呢？紫皇朝還是更遠。”
蘇清明只是輕輕撫慰著自已腦袋，感受著體內靈力的變化，冥武之後，識海洞開，神魂凝鍊，如今還能在腦海中思索著疑問。
桎梏破碎，丹田內九座靈湖，緩緩精縮，龍鳳靈力更加凝鍊，強大的氣息浮現出來。
隨後，輕微的道韻從中迸發，那些法則的韻理，緩緩滋補著周身。
殺戮與琴道，巧妙的共存在一起，蘇清明灰色衣襬隨風而動，氣息癲狂又清和。
【掃墓人：蘇清明
種族：九幽人族
修為：乾元境九階（已冥武）
道境：殺戮法則第三境、琴道第三境、槍道第二境、拳道第二境】
手中浮現出兩枚充斥道韻的種子，本是韻理凝結的精華，一股明悟在識海中通達，這是道境法則的種子，由神魂蘊養可以快速且較為平穩地領悟法則。
蘇清明撫平心緒，將法則種子收入系統空間，看著屹立在此的墓碑，心中對封無道對於修行的似魔般的偏執，他沒有任何資格評判。
回到房間之後，蘇清明開始緩理自身底蘊，不知不覺中天亮了。
……
天亮了，後山迎來了一位客人，灰白枯焦的頭髮，渾濁難視的雙眸，頹死之勢已然不可逆轉。
“老前輩。”也許是恩承宗門先輩，蘇清明對這位之前戰鬥的古太上有著極其的敬意。
古太上看著蘇清明過於年輕的面容，帶著疑惑與驚訝：“古道成，恩謝閣下能在數日前挽救古泉宗於水火之中。”
“古前輩無需多禮，我也是古泉宗的一份子，自當出一份力。”蘇清明連忙扶起即將下跪的老人，語意惶惶不安，折壽啊這是。
“咳咳，修行達者為先，閣下境界高之，我不可語之前輩。”古太上咳嗽了兩聲，在蘇清明扶起自已的瞬間，摸了摸根骨，太年輕了，絕對不過二十五！
心中震撼之意，簡直不敢相信，可這卻實實在在發生在了自已身邊。
隨即趁機看向了對方的雙眼，澄澈、卻飽帶風霜、似有佛門悲憫與弒人殺意，這般容貌，怎麼會這樣呢，難道是傳說中的奪舍重生？
“前輩喚我清明就行，不知今日有何要事。”蘇清明心中無奈，連忙將對方引入自已的小屋，並在對方的連連推辭之下，親自沏了一壺茶。
“那日古泉惹上了紫皇城中的竹家，我見識淺薄，不知其中分量，害怕惹得報復危害了清明閣下的修行安寧。”
“如今紫皇朝的強者境界最高者是？”也許之前還會對所謂的紫皇朝竹家有所顧慮，只是如今乾元九階的實力，他倒有了面對的底氣。
“二百年前，紫朝大亂，皇室宗支易脈，豪族多翻天改主，如今所行之能，大概是紫朝國主，乾元三階的大能，哪怕再有隱藏也不會高於乾元境吧。”古太上恍恍說著，年輕之時也曾遊走血獸之外，親眼見得那一場混亂，仍心有餘悸。
“我會庇護古泉傳承不斷。”蘇清明如今自然知道了對方的來意，只是他並沒有把話說死，依舊保留著一份餘地。
古太上再次咳嗽了幾下，身子骨猶若放下一塊巨石，渾身氣息都鬆懈頹然不少，隨後將一份質樸的古籍遞給了蘇清明：“這是直通無相境的修行秘典，還望清明閣下照顧古泉一二。”
修行法門！蘇清明識海中猶若晴天霹靂，一股冷意從心中升起，殺戮法則的影響頓然浮現，一股輕微癲狂之意，讓他有些頭疼，只好用手扶住。
反倒是對面的古太上雙眼凝神，自然感受到對方一股法則的橫壓，只是幸好屬於無意識之舉，他並無大礙，看見蘇清明的反應，更加肯定了大能者奪舍重修，說不定還跟此法有些淵源。
靈力暗湧，古太上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過幸好蘇清明很快便恢復了過來，看著對方盡力維持的笑容，心中鬆了一口氣。
秘典遞送便是因果交疊，蘇清明回過神後，看著對方的面容，將秘典小心收納，便表示承接了這份因果，隨後將對方送出墓園，卻不想見到了一位清瘦了許多的故人。
那是怎樣的眼眸，吃驚、憤怒、厭惡、傷心、痛苦等等交織在對方好看的雙眸之中，帶著讓人憐惜的疼痛。
“顧月明……恩謝……蘇……前輩挽救古泉宗。”一身素衣的顧月明緩緩扶住古太上的身軀，對著那多麼熟悉又極其陌生的男子，語意踉蹌。
古太上拍了拍顧月明的手，意示著離去。久經風霜的老人如何不知對方的心情，他如今也很驚訝，經常在小月兒口中提起的小天才，竟然是這般境界的前輩。
人生若只如初見，相識之人不相識。她又何至於久立於此，不敢向前呢。
顧月明扶著古太上緩緩離去，淚水從眼角滑落，為什麼對方要欺騙自已，為什麼他不肯直接出手，哪怕，哪怕只是早一點，父親也許還能……
蘇清明愣在原地，他也許早就猜到了，只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
幾日後。
殘破的山門得到修整，破碎是石板已然平復，往昔的熱鬧一點點的恢復，只是在弟子門的喧鬧之下，隱藏著長老團的冰點待破。
“月兒，吾輩……修士當求……問心無愧，你父親我……才疏，德薄。”顧清風已經蒼老的不成模樣，皮包瘦骨，一身精氣已經消散，此刻更是殆亡之期。
“宗門……逢此大難，不能在……動盪下去了。”顧清風當了這麼多年的宗主，一生蘊養的智慧不可小覷，而後更是見血插針，“都是古泉基業不可……外人橫手，若是前路艱險，當請楓兒，主持大局。”
坐在床邊的顧月明，兩手抓著父親的凋弱手掌，淚水侵溼床沿，她想趴下痛哭一場，可更害怕如此，父親……
“父親！”
顧清風勉強保持微笑，可看上去不過乾屍咧嘴，他微微偏頭看向一旁站立的陸楓。
“楓兒，接下來的時歲，倒是耽誤你了。”
“師尊……弟子為了宗門，當傾盡全力。”陸楓中年的面容，佈滿修行歲月的風霜雨雪，衣襬之下五指成拳，強忍著讓自已看上去更加堅強，數十年的引路之情，教導之恩，他又怎敢遺忘。
“這些年裡，月兒常常提到的天才，那個叫蘇清明對吧，不如收入你自已的門下，好生教導。”
語句缺少了停頓，氣息通暢，並且包含柔和，已然是片刻的迴光返照，顧清風溫和地看著自已唯一牽掛的女兒。
顧月明聽此名號，再看父親的如今模樣，只覺得更加委屈難堪，她將那乾枯手掌抵在額頭，低聲嗚咽。
“好了，莫哭，我該去找你娘了。”
時，古泉宗第六十三任宗主，顧清風仙逝。
……
宗門大殿，現在是古泉禁地，如今只有騰雲境長老可以進出，只是現在，已經是劍拔弩張之氛。
“宗主仙逝，全宗戴孝三月，以敬天靈。”
古太上硬拖著枯朽之軀，來到了宗門大殿，端坐主位穩定大局。他所提出的方案，並沒有受到任何阻力，古泉傳統自然要維持下去，何況下方之人都存宗主之位的心思。
大殿之上，分立三方，各有支持者，只是明面上顧月明處在弱勢。
顧月明能坐在左位，自然是諸人認可對方的天賦修為，以及宗主之女的身份。
而在她的身側是戚木槿，騰雲六階修為；李公勝，騰雲三階修為；丘方，騰雲二階修為。
至於秦明長老，正站在古太上的身側。
而最為強勢的張穹，本身就是騰雲八階，身後更有七位騰雲境的支持者，其中三人更是騰雲中三階。
不過最為矚目的，反而是坐在張穹身邊的一位白衣男子，拿著一把紙扇，本身紈絝的氣質卻被可以壓制的死死的，只感偶爾淫穢地瞟向顧月明，不知在腦海中齷齪了多少次。
中等勢力的就是坐在顧月明一側的陸楓，本身騰雲五階實力不算差勁，更是顧清風坐下的三弟子，論地位卻較為尷尬，比上不足，比下又不合適。身後倒有兩三位支持者，都是當屆同門，與陸楓交情甚好。
“小月孫，這般重要的會議，怎麼不見老葉子呢？”張穹此人，本就是古泉宗上上代門人，算得上顧清風的師叔，只是百年之前脫離宗門，遠走四國自尋機緣。
卻不想他竟然還活著回來了，境界更是達到了騰雲境八階，不過由此可見其本身天賦並不算好。對方口中的老葉子自然是宗門大長老葉青海，只是他與五長老都正在閉關修補道基。
面對張穹無理的稱呼，顧月明只能皺眉表達不滿，心中暗恨實力不足當時如此。
“大長老正閉關療養，此等既定之事不用勞煩他。”顧月明語氣不佳，眼神中甚至透著藐視，這種危機之後聯同外人謀宗門利益的屑小，最令人惡。
張穹聽出對方的厭惡，在看那一雙眼眸，他火上心頭，可是看到古太上端坐上方是在拿捏不準，只好緩氣憋出笑意：“宗主之位，怎麼從你這孫輩口中成了既定之事？我可不記得了古泉有子承父業的說法。”
“父親臨逝之前，定下宗主令歸於陸楓師兄，怎麼老師祖多年未歸，就不認得宗主令了？”顧月明以理向逼，重重咬字在“多年未歸”上面，其中寓意明顯。
恰在此時，陸楓站起身子，對著古太上與張穹施禮以拜，隨後拿出一枚玉質令牌，其中古字有若天成：“師尊仙逝之前，的確將宗主令交給了我。陸楓自知天賦不如月兒，修為不如師祖，可既然受師尊所託，古太上認可，誠惶誠恐當為古泉宗傾盡全力。”
陸楓身後之人明顯也是才知道這件事，全都面露驚奇，顯然也覺得不可思議。
“自然知道自已修為不足，還不把宗主令交給張兄，你在那裡抖什麼威風。”張穹身後有人開口，騰雲境六階的氣息浮動，似乎要做威壓攻擊陸楓。
白衣男子看見古太上輕微瞥來的目光，輕微咳嗽一聲後，那人就收起了威勢，張穹一行明顯以其為主。
“都是一個宗門之人，大家和和氣氣不行嗎？”白衣男子假做和事佬，揮動了兩下紙扇，試探性地提問道，“古泉宗為我白辰大宗，遭次大難，必然承有不小的損失，我貴為王室宗親，若有需求不必客氣，自當全力以助。”
“陸楓在此謝過三王子，只是古泉此事雖有亡損，可未動根本，不日可復。”
陸楓笑對三王子，如今古太上雖有蒼老但依舊能夠坐在主位，自然是他的底氣所在。
“哈哈哈，沒事，等過些日子古泉大典的時候，我必呈厚禮。”三王子嘴角透著笑意，站起身子對著古太上作揖禮拜，“古太上修行有成，古泉宗自然當復輝煌，白小子在這裡先告辭了。”
臨走之前看向顧月明，作出不知所謂的笑容，隨後離開了大典。張穹諸人對著古太上禮拜之後，也便隨著三王子告退大典。
……
三王子帶著張穹走出大典之後，前往古泉宗分配的小院。
他拍拍衣袖灰塵，將紙扇收起別在腰間，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身後張穹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的形式，自然有著不滿，卻也不敢在此發威。
“小侄拜見王叔。”三王子進院之後，看見石椅上端坐的一位華貴紫袍的男子，頓時恭敬下跪，禮敬若父。
“張穹拜見成王。”張穹神色緊張，卻也只是做弟子禮拜，維持著可憐騰雲八階的自尊。
白辰王朝成王白向天，當代皇帝的同胞弟弟，本來修行天賦較之哥哥略遜一籌，不知何時偶得機緣，數年前踏入了暉陽境，比張穹還要小上一輩的年齡，已然四國聞名，卻不想出現在了古泉宗內。
“古前輩重傷之軀，想來時日無多，宗門之內尚未見到其餘暉陽境的存在。”成王面色冷酷，但談及古太上之時仍有敬意，並未搭理自已這圓滑的小輩，對著張穹淡淡開口，“古泉宗還有什麼隱蔽之所？”
張穹皺眉思量，說了一句：“後山密道？”
“在哪？”
……
餘下幾人又商議了些許事件後，大殿只留下了顧月明，戚木槿，秦明陪伴著古太上。
“太上，三王子敢插手宗門之事，我怕他有……”戚木槿神色緊張，可照顧古太上的身體狀況不願明說。
奈何古太上人老成精，他站起身子後咳嗽兩聲，強撐的身軀恍然洩氣：“那位成王來嘍，你們這輩人裡，他算是走在前面了。”
“古爺爺。”顧月明攙扶著古太上，手中明顯感受到對方輕微洩露的靈氣，雙眸紅潤非常。
“爺爺身子不行了，若是真的到了那個時候，月兒你還是……”古太上的話語突然停頓，自然也是想到了顧月明現在的心境，最後還是吐了一口氣，沉默不語。
人生若只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