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城村位於上京城外十里地,風景秀美,河流蜿蜒而過。
沈容手搭涼棚,抬眼看了看日漸西斜的太陽,“看來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紅蓮大為吃驚,不禁好奇道,“娘娘如何看出這裡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她們主僕二人不過問了問村中百姓,尋得當初發現女屍的地方,便是眼前這一處河岸邊。
沈容正想解釋,此時,身後傳來一道聲音,聲音洪亮,“微臣也好奇,娘娘如何看出?”
沈容回頭,看到來人是大理寺少卿慕寒,微微一笑,“很簡單,若是第一案發現場,周圍定會有或多或少的血跡。官府便會將此處封鎖起來,保護現場。怎允許閒雜人等來去自由呢?”
慕寒眼中閃過一絲讚賞,恭維道,“娘娘心細如髮,下官佩服。”
沈容挑挑眼皮。其實她剛剛就看到了身著深緋色官服的穆寒,昨日才見,今日城外又見,她不禁嘆道,“本宮與穆大人沒想到頗有緣分。”
沈容只是調侃幾句,沒想到這話在外人聽來卻多了幾分曖昧。
紅蓮死死的盯著穆寒,覺得此人明知是太子妃娘娘,卻一點也不避嫌。
穆寒卻是唇角微勾,雙手作揖,“微臣今日外出辦案,沒想到今日竟又偶遇娘娘。微臣心中也是訝異的很。”
穆寒能到下城村,想必也是為了沈容一案。正好省的她再去找他問清案由,“聽聞穆大人正在調查此案。坊間傳聞,穆大人的未婚妻沈小姐死的蹊蹺,不知穆大人可否告知一二?”
穆寒看了看紅蓮,言道,“娘娘能否屏退下人?畢竟此案尚在偵辦過程中......”
沈容朝紅蓮使了一個眼色,紅蓮識趣的躲到了遠處。
此時夕陽西斜,落日餘暉照在沈容面龐上,像是踱了一層柔和的光。
穆寒走近沈容,像是怕被別人偷聽到似的,輕輕的言道,“容兒確實被人所害。微臣已找到當時沈府出事的馬匹,那馬當時被下了藥,一路癲狂,後被守城士兵截獲,充了公。”
“可查出何人所為?”沈容問道。
穆寒搖了搖頭,“丫鬟與車伕已失蹤。當日情況無法查證。”
“那屍首為何會在下城村河邊發現?上元節那日,沈小姐不是與穆大人一同看燈展的嗎?”
沈容想起沈之言的話,質問道。
“娘娘言外之意,不是懷疑微臣吧?”
“穆大人那日做了些什麼?”沈容不答,繼續追問道。“微臣那日有公務在身,實在分身乏術,因此才未能邀約容兒前去觀賞燈展。若是娘娘有所疑慮,儘可前往大理寺查證。”穆寒一臉坦然,語氣堅定,絲毫沒有半點心虛或閃爍其詞之態,看上去確實不像是在撒謊。
“此地山清水秀,景色宜人,若不是遭人毒手被害身亡後棄屍於此,那便是沈小姐不甘寂寞,紅杏出牆,與他人幽會至此。不過相較於後者,本宮倒是寧願相信前者。”沈容微微一笑,美眸輕眨,流露出一絲戲謔之意,她故意調侃起穆寒來,“莫非穆大人對自身魅力缺乏自信不成?”
穆寒聽了這話,臉色微變,但很快恢復了鎮定,他拱手作揖,義正言辭地說道:“娘娘說笑了,微臣與容兒情比金堅,又豈會因為這點小事而產生動搖之心。只是眼下當務之急乃是查明真相,還容兒一個公道。不知娘娘對此事有何看法?”
太子妃娘娘今日之態與昨日相比簡直判若兩人。昨天她還對穆寒避之不及,猶如對待洪水猛獸一般;而今天卻一反常態,多次對他曖昧調笑。如此巨大的轉變讓穆寒心中不禁泛起疑慮,於是他反而收斂起之前的過分親暱行為,恭恭敬敬地說道:“容兒對微臣之情天地可鑑,微臣絕無半點猜疑。”
這幅深情款款給誰看?人都死了!
沈容瞥了眼落日餘暉中的涼亭,轉身走向穆寒,柔聲道,“沈小姐香消玉殞,卻得穆大人如此掛懷,也不往你二人情誼一場。實不相瞞,本宮與沈小姐乃是童年玩伴,閨中密友。她出了意外,又見你與琳琅曖昧不清,本宮自然遷怒到你的身上。但如今在此處見到穆大人,本宮想是之前對你成見太深,錯怪你了。”
這突如其來的解釋,穆寒有些意外。他並未聽容兒提起過曾與太子妃是閨中密友。況且那太子妃出身名門,名聲也不太好,不知二人如何成為朋友的。但穆寒又不好直接問。
再有,她之前分明不認識容兒的樣子,為何現在又變了一個樣子?
但是太子妃娘娘的主動示好,他又不好不承。“娘娘如此說,這是折煞微臣了。還請娘娘寬恕微臣之前的無禮。”
“聽聞下城村魚肉鮮美,不如穆大人做東,請本宮一飽口福,如何?沈小姐的朋友,自然也是本宮的朋友。”
太子妃娘娘主動相邀,穆寒哪敢不從,當即安排飯食,一路引薦到小荷驛站。
小荷驛站位於城外,屬於較高檔次的官驛。許多進京官員都在此處歇腳,次日清晨進京面聖。
這倒急壞了紅蓮,天色已晚,城門已閉,她主僕二人需儘快返回城內才是。若是吃飯,在哪裡都可以吃,更沒必要與穆大人同坐一桌吃飯。
沈容卻不理會,自斟自飲一杯酒,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明月,“穆大人選的地方好。此處風景甚美,既能賞荷,又能賞月,還能品嚐美酒。不知道穆大人可否來上一曲,助助興啊?”
無錯書吧風雅節日,穆含自然擅長。他不知哪裡拿出一直短笛,曲聲悠揚,很是應景。
沈容興致所起,不免多喝了幾杯,執意就要在驛站住下,今晚不回城內。紅蓮拿主子也沒辦法,只好扶著酒醉的沈容踉踉蹌蹌回了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