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前腳剛走,皇后身邊的三公公帶著幾個隨從,抬著一堆禮物來了。隨即,三公公宣讀了皇后封賞。
這封賞很足,都是珠寶玉器,還有布匹綢緞,足足得有十大箱。
沈容心道,這未見面的婆婆對兒媳婦倒是出手闊綽。
三公公還帶來一個口諭,一會午膳,她與太子一同去甘泉宮赴宴。
沈容此刻有了秀才進考場的感覺,尤其就在昨晚,太子剛向她發了那一頓瘋。
參加皇后娘娘的家宴,自然需要梳洗打扮一番。
紅蓮拿來錦服,說是太子妃最喜歡的衣服,春節時剛從尚衣局定製。
沈容看了看,搖了搖頭。那腰身過於修身,紅色錦緞過於張揚,沈容並不喜歡。
她只得親自翻找衣櫥,好不容易找了一件純白色長衫,配以素雅的花鳥。
她看了看衣櫥那些大紅大紫的錦衣華服,全是裁剪修身,配以重工刺繡。沈容輕嘆口氣,自已以前喜歡這些嗎?
梳洗宮女上前伺候,她一看到硃紅的胭脂,眨了眨眼,想到母親的裝扮,拒絕了。
再看那眉毛,細彎眉,雖然精緻,但不是她喜歡的樣子。她從能下床起就看這眉毛礙眼,刻意讓它長了一段時間,現下直接叫婢女找來美刀,簡單修飾一下。
眉如遠山含黛,目似秋水橫波。沈容腦中閃過這一詩句,再看看銅鏡中的自已,覺得順眼多了。
她索性又畫了淡妝,撲了點脂粉,讓氣色好看一些。髮飾是最簡單的雲水髻,想了想現在的身份,戴上了金步搖。
不管之前的衛紅纓是什麼樣子,在她現有的認知裡,這些足夠端莊,至少符合自已的審美。
“好了。出門吧。”沈容見紅蓮愣愣的,滿臉疑惑,反問道,“怎麼了?發什麼呆?”
紅蓮嚇的跪在地上,連忙解釋道,“太子妃娘娘恕罪。”
“有話直說,恕你無罪。”
紅蓮唯唯諾諾道,“奴才只是覺得娘娘換了妝容,跟從前簡直……不一樣了。”
紅蓮沒敢說判若兩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沈容伸開手臂,又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已,確實陌生。她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個失憶症什麼時候能痊癒。
太子一早就沒見過人影。她想了想,時辰快到了,自已乘坐鳳輦前去赴約。
皇宮很大,金碧輝煌,每一處無不精緻,每一處無不又顯得寂寥,對她而言還有遙遠和陌生。
沈容進到甘泉宮,被小太監帶到一間偏殿,軟榻上坐著一位美豔婦人,舉手投足透著優雅,明麗照人。
母親與她倒是審美一致,沈容暗自思忖,此人定是王皇后,隨即行了一禮,“兒臣拜見母后。”
王皇后笑眼微眯,對沈容一番打量,看不清情緒,起身扶起沈容的手臂,語氣溫柔道,“紅纓客氣了。往常不是都叫本宮姑母的嗎?咱們娘倆入座吧。”
沈容點點頭,又過於拘謹,小心翼翼伴在王皇后身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本本分分坐著,顯得腰身過於挺直。
王皇后玲瓏心思,笑道,“紅纓,不用如此拘謹。要不咱先吃?本宮看勉兒還得等一會兒到。”
沈容點點頭,起身想去給王皇后佈菜,只聽王皇后輕咳一聲,一個太監嚇的跪地。
“啟稟太子妃娘娘,這是奴才分內的事情。”
沈容尷尬一愣,慌張道,“兒臣經過上次落水,什麼都不記得了。”
“無妨無妨。都是自家人,無需遵守宮中這些繁文縟節。你的傷,本宮聽勉兒說了。好生休養身體,定會很快康復。”王皇后安慰道。
沈容沒想到王皇后這麼平易近人,通情達理,讓她心中安穩許多。
一炷香後,劉勉匆匆而來,對王皇后請安道,“兒臣有些政務,來晚了。還望母后見諒。”
“無妨,才剛吃。”王皇后看看沈容,又道,“紅纓這才康復,有些拘謹,哀家正說,讓她別緊張,都是自家人。”
無錯書吧劉勉這才抬眼看了看沈容,眼神中掠過訝異。
沈容感到頭頂投射過來的目光,也看向劉勉,抿唇一笑。劉勉眸光瞬間轉冷。
王皇后卻將二人之狀俱收眼底,用錦帕擦了擦嘴,對劉勉試探道,“本宮覺得紅纓這次落水之後,性子沉穩許多。老話說的好,床頭吵架,床尾和,夫妻哪有隔夜的仇?”
劉勉沒有正面回答,示意小太監給王皇后盛了一碗翡翠冬瓜湯,又瞥了一眼麻辣魚片,分了一片遞給沈容。
王皇后讚道,“太子就是細心。還記得哀家愛喝翡翠冬瓜湯,紅纓最愛麻辣魚片。”
沈容看了看面前的麻辣魚片,小心的夾了一塊放進嘴裡,麻辣的味道瞬間刺激她的味蕾,她覺得難以忍受,劇烈的咳嗽起來。
“這是怎麼了?快點給太子妃倒水。”王皇后關切道。
劉勉冷冷道,“看來麻辣也不能吃了。還真是落了水,連胃口也改變了。”
一邊數落,一邊卻輕拍了拍沈容的後背,遞給她一杯溫水。
沈容接過溫水,喝了一小口,衝劉勉道了聲謝,眼睛又有點紅紅的。
王皇后不免對劉勉斥道,“紅纓還未痊癒,辛辣刺激的受不住也正常,你又何必冷言冷語?本宮最近聽聞東宮的閒言碎語不少,作為太子,一家不治,何以治天下?”
“兒臣不孝,讓母后費心了。”劉勉眸色暗沉,又盛了一碗翡翠冬瓜湯遞到沈容面前,小聲道,“別鬧了,之前都是我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