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色如墨,深沉地覆蓋著整個皇城,宮宴的燈火雖已熄滅,但那份奢華與喧鬧的餘韻似乎還在空氣中微微盪漾,隨後又逐漸消散於無形,只留下一片靜謐的夜。
聽雨閣內,沈容坐在銅鏡前,鏡中的她面容略顯蒼白,眼眸中映著窗外稀疏的星光,顯得格外深邃而複雜。她手中的梳子緩緩滑過散亂的髮絲,每一次梳理都似乎是在整理自已紛亂的心緒。疲憊與落寞交織在她的眼神中,如同夜色一般難以驅散。她的心中五味雜陳,對未來充滿迷茫與不安。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室內的寧靜。沈容抬頭望去,只見蕭彧一臉焦急地闖了進來,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真誠與歉意。
“對不起,我來晚了。”蕭彧額角微汗,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他快步走到沈容身邊,幾乎是本能地想要靠近她。
沈容退後了一步,蕭彧皺了皺眉,往前走了一步,輕輕握住她的手,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今日之言,傷了你。你要打我罵我都行。千萬不要記恨我,好嗎?”
沈容望著蕭彧那雙充滿歉意的眼睛,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她一把將他推開,似下了很大的決心,然後緩緩開口:“殿下,你我之間,本就有太多的誤會與隔閡。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真正理解我、支援我的伴侶。而不是一個只會盲目指責、不顧我感受的夫君。我今日累了,殿下,請你離開。”
蕭彧靜靜地站在那裡,聽著沈容的話,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更多的痛苦和無奈。
而東宮的另一隅,慕雪的寢宮內燭光搖曳,映照著她那張清冷而複雜的臉龐。銅鏡前,她端坐如松,手中的梳子在烏黑的髮絲間穿梭,每一次梳理都似乎是在梳理著心中的思緒與陰謀。
“側妃娘娘,剛才聽說聽雨閣的動靜可不小。太子妃今日宮宴上受了辱,現在在寢宮發脾氣呢,殿下跑去道歉了。聽說殿下今晚要宿在聽雨閣。要不要讓老奴去請?”
宋嬤嬤的突然出現,打破了這份靜謐,她的聲音雖輕,卻如同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慕雪的眼神在銅鏡中捕捉到嬤嬤的身影,一抹不悅迅速閃過,隨即被冷冽所取代。
“宋嬤嬤,你何時變得如此急躁?”慕雪的聲音清冷而威嚴,彷彿冬日裡的寒風,讓人不寒而慄。她放下梳子,轉身望向嬤嬤,那雙眸子彷彿能洞察人心,讓嬤嬤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老奴……老奴只是擔心娘娘的處境。”宋嬤嬤的聲音微微顫抖,顯然是被慕雪的氣勢所震懾。
“擔心?本宮何需你來擔心?”慕雪冷笑一聲,那笑容中既有對嬤嬤的輕蔑,也有對自已命運的無奈與嘲諷。
她輕輕扯了扯衣襟,露出背後那些觸目驚心的鞭痕,那些傷痕如同一條條猙獰的蛇,纏繞在她的肌膚之上,提醒著她過去的痛苦與屈辱。
“這些傷痕,便是本宮母親賜予的‘禮物’。她既想讓我得到殿下的寵愛,卻又如此狠心對待我。試問,這樣的母親,我怎能不恨?”慕雪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突然,她猛地從髮間拔下一支精美的髮簪,毫不猶豫地向自已的肩頭劃去,一道新的血痕瞬間裂開,鮮血緩緩滲出,染紅了衣襟。
這一幕,讓宋嬤嬤驚恐萬分,心中不禁生出絲絲寒意,甚至懼怕。
“娘娘,夫人也是一番好意……”宋嬤嬤試圖為夫人辯解,但話未說完,就被慕雪打斷。“好意?”慕雪冷笑一聲,“那就讓她收起她的好意吧。本宮自有打算,無需她多管閒事。”
說完,她揮手將帶血的髮簪擲於地上,几案上的銅鏡也被她一掌擊落。銅鏡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彷彿是宣洩她內心對母親與丞相府的不滿與憤怒。
宋嬤嬤見狀,連忙垂首退了出去。心中卻暗自思量,這位主子今非昔比,已近瘋魔,自已還是小心為妙。至於夫人那邊,她也只能如實稟報,至於結果如何,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而慕雪,則獨自留在寢宮內,望著滿地的碎片與鏡中破碎的自已,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貼身婢女司琴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拾起每一片銅鏡的碎片,她的動作輕柔而專注,彷彿也在為慕雪的心情做著無聲的安撫。
無錯書吧“娘娘何必跟宋嬤嬤置氣,”司琴的聲音低沉而溫暖,帶著幾分對主子的心疼,“她不過就是夫人的一條惡狗,不值得娘娘動怒。”
慕雪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既有對宋嬤嬤的輕蔑,也有對命運的嘲諷。“對,就是一條惡狗。”她重複著司琴的話,語氣中卻多了幾分決絕,“早晚我會將這兩條惡狗宰了祭天,讓她們知道,我慕雪,從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說到此處,慕雪的眼神變得異常堅定,彷彿有火焰在眼底燃燒,“總有一天,我會找到解藥,徹底擺脫這束縛,讓那些曾經欺我辱我之人,都付出應有的代價!”
司琴聞言,點了點頭,又想了想,小心提醒道:“那殿下那裡呢?娘娘好不容易讓殿下與太子妃產生嫌隙,就放任二人今夜重歸於好?”
慕雪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放心,殿下答應本宮的,七日內都會宿在本宮這裡。”她的話語中充滿了自信與從容,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而且,本宮自有辦法讓殿下更加傾心於我,讓太子妃的地位變得岌岌可危。”
慕雪眼神閃過一絲狡黠,她附在司琴耳邊低語了幾句。司琴聽後,臉上露出驚訝之色,但很快恢復了平靜,點頭道:“奴婢明白了。”隨後,司琴便悄悄地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