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是盛京最繁華、最熱鬧的地方。
販夫走卒人來人往，亭臺樓閣應有盡有。
尤其今日是十五，是盛京不用宵禁的兩天之一。
攝政王府的馬車緩緩停在盛京最大的酒樓——天外樓門前。
攝政王率先下轎，伸手等著車內的人出來。
雖說在盛京這個地方，隨便砸塊石頭都有可能砸到權貴，不少百姓都見過一些世家公子和朝廷命官。
可要說對誰最有好奇心，那一定是攝政王夫婦。
這兩人一個比一個神秘，別說出來吃飯了，就是每年的節日盛典都不曾見過兩人出來遊玩。
雖說百姓們還是專心在做自已的事情，可難得看見攝政王出來，那偷瞄的眼睛探究的眼神怎麼都遮掩不住。
蘇歡顏握住秦瑄的手從車上走了下來。
見蘇歡顏戴著面紗，圍觀的百姓頓時有些失望。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蘇歡顏臉上的面紗“不小心”被吹了下來。
蘇歡顏白皙的臉上青紫交錯，再加上又被冷風吹過，淤血淤積之下青紫中透出黑紅之色，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這慘狀清晰的映入離得比較近的百姓眼中，不少百姓倒吸一口涼氣。
蘇歡顏“驚慌”的抬頭，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楚楚可憐，紅彤彤的像受到了驚嚇的小兔子。
秦瑄抬手用寬大的袖子遮擋住蘇歡顏的臉，“王妃沒事吧？”
“沒事，我們進去吧。”
秦瑄點點頭，邊走邊道：“王妃放心，本王定會將你的臉治好，絕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多謝王爺。”
待兩人進去之後，百姓們圍在一起小聲的議論紛紛。
春桃和冬雪開始擦眼淚，哭的傷心不已。
有幾個好心的大娘見兩個小姑娘哭得傷心不由得上前問：“姑娘，你們是王妃的侍女吧？為何哭的這麼傷心？”
“我……”冬雪輕輕用胳膊碰了碰春桃的手臂，然後對大娘說：“大娘，我們是王妃的侍女，我們沒事，多謝大娘關心。”
“王妃娘娘這是……”
冬雪連忙道：“大娘快別問了，這可不敢說啊，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你們快回家去吧。”
幾個大娘面面相覷，心中疑惑更甚，可是見春桃和冬雪似乎很害怕的樣子，她們也不敢再問了。
提著籃子就往家去，一路上幾人還在興致勃勃的討論這件事。
“王妃的臉一看就是被打的，可誰敢打王妃呀？莫非是攝政王打的？”大娘甲小聲道。
大娘乙搖了搖頭，“我看不像，他們看著感情挺好的。”
大娘丙問：“那還有誰敢打王妃？”
一直沒說話的大娘丁突然道，“當然有。”
大娘乙問：“誰啊？”
大娘丁示意他們湊過來，隨後附在他們耳邊說了兩個字，三人先是一驚，隨後眼中閃著八卦的光芒。
“話說攝政王妃也是可憐。”
幾個大娘對視了一眼，意識到聲音是巷子裡的拐角處傳來的，她們偷偷靠了過去。
“怎麼說？”拐角處有個年輕的小夥兒正在跟兩個大嬸說話，聽小夥兒說王妃可憐，大嬸連忙追問起因。
小夥子謹慎的看了一眼周圍，“二位姐姐，這件事我就跟你們說說，你們可千萬不能傳出去啊。”
兩個大嬸連忙保證絕不會說出去。
小夥兒這才開始說：“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是今天太后娘娘宣王妃進宮，然後太后身邊的婢女打了王妃身邊的侍女，王妃疼惜身邊的人就還手打了太后的婢女，沒想到太后大怒，叫人按著王妃就給了王妃十掌！”
“啊？為了兩個宮女打堂堂王妃？太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胖大嬸驚訝的叫起來。
無錯書吧“還能是什麼意思？不就是看不上平民出身的王妃想給她一個下馬威嘛。”瘦大嬸一副這還用猜的表情。
“我們平民怎麼了？又沒缺胳膊沒斷腿的，平民出身也是王府八抬大轎抬回來的，是正兒八經的正妻王妃，怎麼能為了婢女打王妃呢？”胖大嬸拍著手掌大聲道。
瘦大嬸撇了撇嘴，“按你這麼說，那婢女也是人啊？王妃能為婢女出氣，太后怎麼就不能為婢女出氣了？”
胖大嬸不贊同：“為了婢女打婢女和為了婢女打王妃能是兩回事兒嗎？如果非要按你這麼算的話，是太后的婢女先打了王妃的婢女，王妃還了回去，兩邊算已經扯平了啊，再叫人按著打這不就是純純的羞辱人嗎？”
瘦大嬸白了她一眼，“你又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在這裡跟我瞎扯有什麼用？為什麼太后的婢女打王妃的婢女？說不定就是因為她們先得罪了太后才捱打的呢？”
胖大嬸想了想，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哦。”
小夥子再次適時的出聲：“我倒是聽到過一些小道訊息，但是不知道可信不可信。”
胖大嬸連忙問：“什麼訊息？”
小夥子清了清嗓子，“我二表叔家的小舅子的弟弟的兒子是御膳房的伙伕，聽說太后在宮裡的宴會上明確表示過看不上王妃，所以王妃好像過得挺難的。”
胖大嬸一拍手，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瘦大嬸也沒再說話，眼裡都是唏噓。
小夥兒再次強調：“二位姐姐，我可只跟你們二人說過啊，你們可千萬不要說出去哦，不然上面怪罪起來，我們都是要被……”小夥兒做了個手刀割脖子的動作。
胖大嬸保證道：“放心，我們的嘴很嚴的，絕不告訴外人。”家裡人可不算外人。再說了宮裡的人又不是閒的，怎麼可能會注意到他們小老百姓。
在拐角偷聽的四個大娘對視了一眼，眼裡是好奇心被滿足之後的興奮。
大娘丙突然道：“王妃還挺可憐的，難怪她的侍女會嚇成那樣。”
大娘丁撞了下她，“你沒事兒吧？她再怎麼慘也是錦衣玉食奴僕成群的王妃，輪得到你可憐？”
另外兩個大娘贊同的點了點頭。
大娘丙道：“話也不能這麼說，每個人都會有難處啊。而且剛才的那兩個小姑娘明明都這麼害怕了還提醒我們不要惹禍上身，我認為她們挺乖巧的，肯定不是主動犯事兒的人。”
說著她就想往回走。
大娘甲拉住她問：“你要去哪兒？”
大娘丙道：“我去給王妃送點雞蛋，讓她敷敷臉。”
大娘乙翻了個白眼，“你真是錢多得沒處花是不是？堂堂攝政王府還會缺你這幾個雞蛋？萬一王妃覺得你羞辱她，幾條命都不夠你賠的。”
“我覺得她不會，而且……”大娘丙沉默了一會兒，“她和魚兒應該一般大吧。”
四個人都沉默了。
大娘丙姓吳，夫家姓施，有一女兒名喚施魚兒，容貌清麗，活潑可愛。可有一天她被衣衫不整的扔在了大街上，魚兒不堪受辱懸樑自盡。
可憐吳大娘一家連行兇者是誰都不知道，只能從魚兒精神失常的碎碎念中猜出對方的身份很尊貴，是他們惹不起的人。
如今看到與女兒年齡相仿的王妃被地位更高的權貴欺負，吳大娘心生惻隱。她摸了摸眼角，自顧自的往回走。
走了一會兒，就發現三個好友跟了上來，“你們？”
大娘丁道：“畢竟是送給王妃的，你的雞蛋可能不夠，我這兒還有幾個，就當是給你充個數吧。”
大娘甲道：“我這兒也有一點。”
吳大娘看向大娘乙，大娘乙兇巴巴的吼她，“別看我，誰讓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要丟臉一起去丟臉。”
吳大娘感動得破涕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