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除了接受,不如更良好的接受。
聶平予抱著她起身,“那我們去喝點水好不好,哭累了嗎?”
任仙月安靜地抱著他的脖子,乖巧道:“謝謝予哥哥。”
榮崢跟在他倆身後,“呦,這才幾分鐘,就叫上予哥哥了,任仙月,你知不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麼寫?”
任仙月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她伏在聶平予肩頭,問道:“矜持是什麼意思?”
榮崢差點氣笑,“就你剛剛見到帥哥的那個樣子。”
小姑娘晃了晃頭,“那我剛剛不是已經矜持了嗎?”
聶平予輕笑了聲,把水杯端給她,“來,先喝水吧。”
任仙月乖乖地端著杯子“噸噸噸”地喝完,拿著空杯子給他展示,“我喝完了。”
聶平予把杯子放回桌上,誇獎她:“嗯,很棒。”
任仙月立馬笑起來,她真是愛死這個哥哥了。
她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予哥哥,你比我所有的哥哥都要好,我最喜歡你。”
榮崢白眼都懶得翻了,這小屁孩向來說翻臉就翻臉。
聶平予抱著她走回去,“不能這麼比較的,所有哥哥都很愛你。”
“我不管我不管!”任仙月抱著他的臉又蹭又晃,“我就是最喜歡你!”
“好好好。”聶平予有點招架不住,“等下……”
榮崢直接上前把她的手扒拉開,語氣有點嚴肅:“他臉還沒好,你別這麼蹭。”
“啊?”任仙月立馬捧著他的臉,擔心地問:“予哥哥你的臉受傷了嗎?”
聶平予抱著她走到沙發旁:“沒事,受了點小傷,快好了。”
任仙月連擔心的表情都非常認真:“那你一定要快點好。”
聶平予把她放在沙發上,摸摸她的頭:“嗯,會的。”
小姑娘眼睛一轉,拍拍自已旁邊的位置,“予哥哥,你坐這裡!坐這裡!”
聶平予順著她的意坐在她身邊,“怎麼了?”
榮崢乾脆也不摻和他倆了,走到他們對面坐下來。
他屁股還沒落地,又“蹭”地站起來。
榮崢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任仙月!你在幹什麼?!你怎麼能親他?!”
聶平予摸了下自已兩秒前被親的臉,也有點懵。
任仙月卻不以為意,“親一下,傷口好的快,媽媽跟我說的。”
榮崢啞口無言,“你、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能隨隨便便親別人!”
任仙月有點慌張了,榮崢雖然愛和她開玩笑,但從來不對她擺臉色的。
“不能親嗎?”她看著聶平予,有些害怕和無措,“予哥哥,對不起。”
“沒事,沒關係。”聶平予輕輕撫著她的後背。
他蹲在她面前,眼神溫柔又強硬,“但是榮崢哥哥說得沒錯,你不能隨便去親一個男生。”
聶平予溫聲和她解釋:“親吻是隻有很親密的人才能做的事,你可以和親人用這種方式表達愛,但其他人都不可以,特別是男性。”
“尤其是面對陌生的男性,不能讓他靠你太近知道嗎?”
任仙月立馬點頭,“這個我知道,爸爸媽媽跟我講過。”
“嗯,很棒。”聶平予微笑道:“那哥哥今天和你說的,你也要記住,好嗎?”
任仙月乖乖點頭,“我記住了。”
榮崢在旁邊看著他“柔情似水”的一面,內心有些複雜。
他好像,總是很會如何去愛一個人。
不管是親人,朋友,還是隻是一個一面之緣的小女孩,他都會禮貌有加,細緻周到。
榮崢突然明白了謝清樂那句話。
她說聶平予這款,肯定很招人喜歡。
細想一下也是,只要稍微瞭解,就能感受到他淡漠下澎湃的細心和溫暖。
他的付出從不聲勢浩大,卻細水流長地熨帖著一個人的心。
只要不是個白眼狼,大概都不會捨得辜負他。
榮崢突然感覺到苦澀,是那種他十幾年來都無需考慮的無力和無奈。
因為他發現他每次想到最後,最讓聶平予的付出空手而歸的,是他自已。
是他榮崢,在做這個無法抉擇的白眼狼。
他曾無數次想過,如果聶平予只是想和他做兄弟該多好,那他一定會對他比親生的都好。
可偏偏,可偏偏他想和他當戀人。
戀人,榮崢還從來沒考慮到這個身份的歸屬,但也萬不該,落到一個男人身上。
可又該落到誰身上?
中午吃飯的時候,由於小公主點名要吃魚,所以家裡多加了一道酸辣魚。
榮崢咬著筷子,看著她:“我記得,你吃魚是要別人給你挑刺的吧。”
“對啊。”任仙月盯著那道菜迫不及待,“榮崢哥哥你給我挑一下可不可以?”
“呦,現在嘴這麼甜了。”他哼笑一聲,“可惜了,我不吃魚,也不會挑刺。”
任仙月不高興了,“不行,必須把刺挑乾淨,不然會卡喉嚨的!”
榮崢氣定神閒地吃著其他的菜,“那就學我啊,不想挑刺就別吃。”
小姑娘差點又要被他兩句話氣哭了,幸好下一秒聶平予放了塊魚肉到她碗裡。
“我給你挑行不行,別和哥哥吵架。”
任仙月立馬害羞地笑起來,“謝謝予哥哥。”
隨即她把那塊魚肉塞進嘴裡,對著榮崢得意地晃了晃小腦袋。
榮崢不想看她,飯吃得飛快。
但無法忽視的,小姑娘碗裡的魚肉越來越多,她吃的速度甚至趕不上聶平予挑刺的速度。
榮崢突然就沒胃口了,莫名其妙的,他生出一種別人搶了他東西的感覺。
可他沒法生氣,也沒法搶回來,因為毫無理由。
因為,本來也不能算是他的。
任仙月拉了下聶平予的袖子,“我夠了,予哥哥,吃不完了。”
“好。”
應完之後,他手卻沒停下。
無錯書吧榮崢後半段吃得神遊天外,直到一個盤子遞過來。
盤子裡是碼得整整齊齊,刺都挑乾淨了的魚肉,甚至還細心地澆了點湯汁。
他抬眼看桌上裝魚的菜盤,已經只剩一副魚骨了。
榮崢很難說清自已的感受,在很多時候,在他面對聶平予的時候,他都很難形容自已的感覺。
他磕巴了下,說:“你把她吃剩的給我啊?”
聶平予笑了聲,是那種很明顯地笑了下。
他依舊保持著把盤子遞給他的姿勢,“榮崢哥哥,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榮崢差點咬到舌頭,手臂僵硬地接過盤子,埋頭吃起來。
吃完飯,聶平予說要回房間午睡,但任仙月說什麼都要跟著他。
聶平予沒辦法,就說那在沙發上陪她睡算了。
哄孩子是個耐心活,哄孩子睡覺更甚。
好在聶平予最不缺的就是耐心,輕拍著她的後背二十來分鐘後,任仙月總算是睡著了。
聶平予小心地抱起她放在另一邊的軟榻上,蓋好小被子,才走回來疲憊地躺下。
榮崢坐在地上,靠著沙發,小聲地說:“抱歉啊,阿予,明明是我妹妹,可全是你在照顧。”
聶平予手臂橫放在眼睛上,聲音有點啞,“那下午你來。”
榮崢被堵了回去,看著他疲憊的神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幾天他一直在想,死死把他拉回來當兄弟到底對不對?
雖然有時候也覺得和從前沒什麼太大區別,但無法避免的,無言的時刻越來越多。
榮崢趴在沙發旁,兩人靠得很近,他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聶平予突然出聲:“別愁了,說了我不會逼你,萬一哪一天我就想清楚,放棄了呢。”
榮崢下意識問:“哪一天?”
“哪一天啊。”聶平予輕聲重複了一遍,放下手臂轉過臉看著他。
明明在說著放棄,可那眼裡卻不見絲毫動搖,像巍峨萬年的高山。
榮崢的心率隨著他的眼睛跳動,即刻就會墜進斑斕的深海。
下一秒,聶平予轉過身平躺著,一切幻影和悸動就此消失。
他抬起手,復古華麗的吊頂在他五指間繽紛又割裂。
“就到,日月無光,山河停流的那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