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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歸來

龍淵大陸,大夏國,柳州城外。

一男一女正騎在馬上遙望官道,神色間充滿了敬畏虔誠。

烈日照空炎熱難當,二人卻沒有絲毫不耐。

從正午一直等到了黃昏,臨近日落官道之上一馬西來!馬上之人身著銀黑錦袍,稜角分明,劍眉星目,舉手投足透著一股肅殺之氣。

沈列擇!大夏國四大武神之一,御封平南大元帥,一等公爵。

等候的二人早已下馬單膝跪地,恭敬行禮:“南帥,末將已經查清,老爺和夫人如今並未在柳州城中,而是遷居到了城南二十里的清河村.”

“怎麼回事?”

沈列擇皺起了眉頭。

這次回柳州是為了接父母和妹妹去往京都,前幾日軍務纏身便派了手下大將薛瑛、韓衝先行一步。

父母為何會遷出柳州城?猶記得當年父親不止一次提過沈家也曾是柳州城的一流世家,只是後輩子孫無能家道逐漸中落。

老宅和代代相傳的藥鋪已是最後的基業,爹孃又怎會捨得搬出?“三年前趙家新建府邸,看中了沈家老宅的地基,收買沈思覺串通柳州府尹顧明,強佔了沈家宅院和商鋪”薛瑛說完久久不見動靜,抬頭看去才發現沈列擇已是臉色鐵青,殺機凌冽!這般模樣往日只會在與敵交戰時才會出現。

想想也能理解,血戰沙場守衛疆土的大元帥,家人卻被迫害到了這般程度,這口氣如何能忍?“南帥,下令吧!末將這就去將那幾名罪魁禍首擒來!”

衝動易怒的韓衝抻著脖子低吼道,說話間滿臉絡腮鬍子也因為憤怒而輕輕顫動著。

沈列擇當然不會就這麼算了!趙家橫行霸道為禍柳州多年,仇要報氣要出,這顆毒瘤也得拔!“韓衝,持我令印,立即接管柳州大營!若有不從者,斬!”

“是!”

韓衝滿臉興奮得接過令牌,策馬直奔柳州大營而去。

離開南境這麼久,都快無聊死了,終於能有點樂子了。

看著興沖沖離開的戰友,薛瑛柳眉輕蹙,面有隱憂。

“南帥——柳州營隸屬撫東軍,咱們擅自接管,東帥知道了怕是會不悅.”“怕什麼!我父母胞妹在她的地界受此屈辱,我不找她麻煩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薛瑛目瞪口呆,賬還可以這樣算?清河村沈列擇不止一次來過,但沒有哪一次像今日一般憋悶。

在薛瑛的帶領下來到村口,遠遠的看見那道佝僂在河邊浣洗的蒼老背影,沈列擇瞬間溼了眼眶!雖然只見了一個側臉,但他一眼便認出了眼前的婦人就是他的母親!征戰沙場看多了生離死別,縱橫馬疆習慣了遍體鱗傷,鮮血揮灑已是家常便飯,男兒熱淚卻從未輕彈!這一刻,沈列擇身心都彷彿遭受到了一記重錘一般。

母親!那是她的母親!記憶中的母親是那麼的端莊漂亮,很難與眼前這衣衫襤褸落魄不堪的婦人聯絡到一起。

猶記得當年,母親總是一身白裙,拿著一卷書,坐在後院鞦韆上安靜翻看,春風拂過吹動髮絲,露出的嘴角淺笑似乎能趕走人心中所有的煩心事。

而今呢?看著母親手持木棒一下下敲打溪邊石頭上的衣衫,看著她被凍得通紅的雙手上那些老繭,沈列擇的眼睛裡便像是進了沙子一般。

薛瑛的眼睛也紅了,女人的情感本就細膩,感同身受讓她心裡也覺得憤怒難受。

這是南帥的母親!如果沒有南帥,南境恐怕早就喪失在了帝國的鐵蹄之下,大夏不可能有如今的太平,可當他在沙場奮勇殺敵時,家人受到的卻是這般對待!沈列擇躍下馬,輕輕朝著母親走去,每近一步便覺得心跳加快了一分,行到近前時看見一旁木盆中堆疊的大堆衣衫,更是讓他一顆心如同刀絞一般。

這些衣物一看便不是父母的,如此場景讓沈列擇頓時明白,母親怕是靠替村民洗些衣物賺取生計。

母親的頭髮已是花白一片,大家閨秀出身的她若不是走投無路,又怎會這般辛勞!要知道早年時唐婉這個名字在柳州城內也是才名遠播的。

等到沈列擇走到身後,婦人終於有所察覺,轉頭時看見那張臉,神色間滿是錯愕。

“這位貴人,您——有事嗎?”

貴人!自己哪是什麼貴人!在您的面前,我只是個不肖子而已!離家時不過十五,這些年曆經殺伐氣質大變,母親竟然認不出自己了!沈列擇深吸了一口氣,雙膝直挺挺跪了下去,一下又一下得磕著頭。

“貴人——您這是何意!老婦人受不起啊!”

“娘!”

一聲悲呼讓婦人身如雷擊一般僵在了當場,手裡的衣衫也隨之掉進了水中。

“你你.你是列兒?”

婦人伸出雙手,想要捧起那張臉,卻彷彿擔心自己的手一碰,眼前的人就要消失一般,顫顫巍巍一直沒敢覆上去。

沈列擇抓過母親的手,放在了自己臉上,聲淚俱下:“是啊娘——我是列兒,我回來了!”

“列兒——我的兒啊!”

婦人終於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狠狠將兒子擁入懷中,聲嘶力竭一遍遍呼喊著兒子的名字。

“列兒——你還活著太好了!你還活著!當年聽沈思覺說你不小心跌落萬丈懸崖,我和你父親頓時連想死的心都有了!若不是念著雙雙還小,怕是早就去陪你了!”

沈思覺!聽著母親嘴裡冒出的名字,沈列擇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濃烈的殺機!當年哪兒是不小心,分明是被那傢伙推下去的!“列兒,你這些年都到哪兒去了?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娘,這個等我以後慢慢跟你說,爹呢?”

“你爹.你爹他.”“爹怎麼了?”

沈列擇臉色大變。

“你爹他癱了!”

沈列擇胸中一悶,聽見這話再也忍耐不住,一拳將河畔碗粗的柳樹轟成了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