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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重見天日》之愛與罪的邊界

巴厘島的夜晚,月光如水般灑落在“沙灘別墅”群的白沙上,整個海灘在銀色的光輝下顯得寧靜而神秘。然而,這份寧靜彷彿只是表象,月光無法掩蓋隱藏在黑暗中的湧動危機。波濤在遠處輕輕拍打著海岸,似乎在低聲訴說著即將揭開的秘密,一場無聲的風暴正在悄然醞釀。

葉達夫、林若曦跟著普特拉帶領的巴厘島警方小隊悄無聲息地潛入別墅區,每個人的心中都緊繃著一根弦。來到“沙灘別墅”,巴厘島警方立即對“沙灘別墅”展開搜查。

葉達夫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心中警覺萬分。每一間別墅都可能隱藏著蘇帕孔的蹤跡,而他們的時間有限,必須在她有所察覺之前將她找到。每一秒都充滿了緊迫感和未知的危機。

當他們悄然來到一間名為“椰風”的別墅前,別墅的窗簾緊閉,遮擋住了室內的光景,給人一種幽暗而神秘的感覺。然而,大門卻微微敞開,彷彿在刻意隱瞞什麼。雖然表面上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但葉達夫心中的直覺卻越發強烈,他確信這就是他們苦苦尋找的藏匿之地。

葉達夫拍了拍普特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普特拉瞬間秒懂,便示意身後的兩名警員堵住別墅的後門,確保不留任何逃脫的可能性。普特拉小心翼翼地推開虛掩的大門,似乎是在迎接他們的到來。普特拉與葉達夫、林若曦對視了一眼,三人隨即無聲地走進了別墅。房間內部佈置簡單而雅緻,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海洋香氣。地板上的沙粒和一雙脫落在沙發旁的高跟鞋無聲地訴說著屋內的主人不久前還在這裡活動。

葉達夫的目光落在通往臥室的一扇半掩的門上,那裡透出一絲微弱的燈光。空氣中充滿了緊張的氣氛,彷彿下一秒就會爆發出某種驚天動地的事情。

他示意林若曦守住門口,而自已與普特拉一同向那扇門走去。每一步,他們都走得極為謹慎,彷彿生怕驚擾了某個潛伏在暗處的存在。

突然,門內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葉達夫立即停下腳步,所有人的神經瞬間緊繃。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震。

房間內,一名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正站在窗前,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她的身上,將她的輪廓勾勒得朦朧而美麗。她的身影與葉達夫心中莉雅娜的形象重疊,那熟悉的面容讓他幾乎誤以為時間倒流,回到了五年前。

然而,葉達夫很快恢復了冷靜,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並不是莉雅娜,而是整容成莉雅娜的蘇帕孔。

蘇帕孔緩緩轉身,直視著葉達夫,她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透出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靜。

“蘇帕孔,我是巴厘島刑事調查局的普特拉,你涉嫌一起五年前在南港城的殺人事件,我們現在要逮捕你。”普特拉打破沉默。

巴厘島刑事調查局審訊室裡。

蘇帕孔被帶到這裡,坐在審訊桌的一側。她的雙手被手銬固定在桌上,但她的表情卻依然平靜如常。林若曦站在一旁,目光緊盯著她,試圖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絲動搖。

葉達夫和普特拉坐在對面,審訊室的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燈光明亮卻顯得異常冰冷。

“蘇帕孔,”葉達夫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我們已經掌握了不少線索,但我需要你親口告訴我們,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蘇帕孔沒有立即回答,她垂下眼簾,彷彿在思考著什麼。過了片刻,她才緩緩開口,一抹溫柔的女聲聲音帶有一絲疲憊,說道:“你們知道的,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少。”

葉達夫耐心等待著,他知道這個夜晚會很漫長,但也明白,蘇帕孔最終會說出真相。

“你們瞭解我與莉雅娜的關係嗎?”蘇帕孔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你為什麼要殺了莉雅娜?”林若曦問,“她也非常愛你的呀。”

蘇帕孔的眼神中浮現出一絲痛苦,“那一天,我們之間發生了一場不可挽回的爭吵。莉雅娜發現了我隱藏的秘密,她知道我不僅是跨性別者,還對男女都能產生感情。”

“莉雅娜怎麼發現的?”葉達夫繼續追問。

“她發現了我藏在抽屜裡的藥物,”蘇帕孔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我一直在服用激素藥物來調整我的身體,以便更符合我內心的性別認同。莉雅娜看到了這些藥物,感到極度震驚和憤怒。”

“她是如何反應的?”葉達夫問。

蘇帕孔閉上了眼睛,回憶著那一刻的劇烈情感,“她質問我,為什麼不告訴她這一切。她覺得自已被背叛了,覺得我欺騙了她,她覺得我是個怪物。”說到這,蘇帕孔放聲大哭,緊接著說道:“我們的爭吵變得越來越激烈,莉雅娜說她再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我,她要離開。”

“所以你們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林若曦接著問。

“是的,”蘇帕孔的聲音中充滿了痛苦,“她推開我,試圖離開。我當時完全失去了理智,感覺到一股無名的恐懼和憤怒湧上心頭。我抓住她的手腕,她掙扎著,我們推搡在一起。”

葉達夫的心中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惜,“你們在爭吵中發生了什麼?”

“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自已在做什麼,”蘇帕孔的聲音變得低沉,“我的情緒完全失控。我用力推了她一把,她的頭撞上了桌角,瞬間血流了一地。她倒在地上,再也沒有動過。”

林若曦的表情變得凝重,“你最後怎麼處理了莉雅娜的屍體?”

“當時我非常恐懼,”蘇帕孔低聲說道,“我害怕被逮捕,也害怕面對現實,所以我決定將她埋在南山的自然保護區。”

“你為什麼選擇那裡?”葉達夫問。

“埋莉雅娜的地方是一個偏僻、安靜又沒有什麼人去的地方,是我之前一個人登山的時候發現的,”蘇帕孔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絕望,“我希望在那個地方掩埋一切,讓莉雅娜的屍體不被人發現。那天晚上,我揹著莉雅娜的身體,走了很遠的路,找到了那個的地方,挖了一個坑,把她埋了下去。我也希望自已能忘記這一切,沒過多久我就離開了南港城回了泰國。”

審訊室內的氣氛變得沉重,葉達夫和林若曦對視了一眼,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

“後來,你為什麼要整容成莉雅娜?”林若曦繼續問。

蘇帕孔沉默片刻,彷彿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她的目光遊離,似乎穿越了時間,回到了那段黑暗而混亂的日子。過了許久,她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因為我愛她……我真的愛她。”

林若曦、葉達夫和普特拉均眉頭微微皺起,似乎在等待更多的解釋。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瘋狂,”蘇帕孔繼續說道,聲音中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但當時的我已經徹底迷失了方向。我殺了莉雅娜,這個事實像是一把利刃,不斷在我的心中割裂。我無法面對現實,無法面對自已。我深愛著莉雅娜,而她的離去讓我徹底崩潰。我變得無法分清現實與幻覺,彷彿莉雅娜依然在我身邊,每時每刻都在注視著我,責備我。”

蘇帕孔苦笑了一下,接著說道:“有時我會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的身影。我知道這不是真的,但我卻無法擺脫這種感覺。這種精神上的折磨逐漸吞噬了我的理智。我開始想,如果我能變成她,或許一切都會好起來。”

葉達夫靜靜地看著蘇帕孔,試圖從她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細節。她感到眼前這個人正被內心的痛苦所折磨,而這痛苦又彷彿是其自已無法逃脫的枷鎖。

“那是什麼讓你最終下定決心去變性和整容的?”林若曦語氣溫和的問道。

蘇帕孔輕輕搖頭,彷彿在嘲笑自已的愚蠢,“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那天在鏡子前,我突然覺得自已已經不再是自已。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已那個男人的身體,我感到無比的陌生和厭惡。我想,如果我能變成女人,變成莉雅娜,也許我就能理解她,能讓她原諒我,甚至……能讓她重新回到我身邊。”

“所以你以為透過變成她的樣子,就能減輕你的內疚?”葉達夫追問。

蘇帕孔無聲的點了點頭。

林若曦感到一陣寒意,她似乎看到了蘇帕孔內心深處那片扭曲的荒原——那裡,充滿了悔恨、痛苦與無法承受的內疚。她意識到,蘇帕孔的心靈早已被這些負面情緒撕裂成了碎片。

葉達夫感受到審訊室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蘇帕孔的坦白讓人心情沉重,這不僅是一場謀殺案的真相揭露,更是一個在迷失與自我折磨中逐漸陷入瘋狂的靈魂的哀歌。

他沉默片刻後問:“你是先在泰國變的性嗎?”

蘇帕孔沉默的點了點頭。

葉達夫緊接的問道:“那為什麼會選擇在雅加達變性?”

“雅加達是一座巨大的城市,人口眾多,複雜的環境讓我覺得更容易隱藏自已。而且,我知道在那裡有一些做整容手術的醫生,他們不問緣由,只要錢到位,就能讓你變成任何人。”蘇帕孔低聲解釋,“我希望透過整容徹底改變我的外貌,逃離過去,擺脫那種無時無刻不在折磨我的內疚感。”

蘇帕孔深吸一口氣,緊接著說道:“而且那個韓國醫生在東南亞的整形圈內非常有名。那時,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改變自已。我帶著莉雅娜的一些照片,向他說明了我的要求。他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並且承諾能讓我變得和莉雅娜一模一樣。”

葉達夫、林若曦和普特拉三人對視了一眼,心中越發覺得蘇帕孔的內心已經被嚴重扭曲。這個選擇整容成已故愛人的人,背後隱藏的情感與痛苦遠超他們的想象。

“那麼,你為什麼又來到了巴厘島?”普特拉問道,“你在雅加達已經完成了整容,為什麼不就此離開,反而選擇來到這裡?”

蘇帕孔的目光盯著審訊室的桌子,彷彿在遙望著遠方的海洋。聲音低沉而幽遠的說道:“整容之後,我本想離開印尼,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但在離開之前,我一定要來一趟巴厘島,因為這裡是我和莉雅娜確定關係和承諾要在這迎娶他的地方。”

蘇帕孔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裡有我們共同的美好回憶。她最喜歡的就是在這裡看日出,聽海浪聲。所以,我決定回到這個地方,希望能在這裡找到一點內心的安寧。我知道這很荒謬,但我覺得,或許在這裡,我能與莉雅娜再度‘相見’,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你有沒有想過向警方自首,或是向她的家人坦白一切?”林若曦追問,語氣中帶著幾分堅定。

蘇帕孔緩緩抬起頭,眼中浮現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我曾經無數次想過要自首,但每一次我都被恐懼和悔恨所淹沒。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麼,都無法改變我犯下的錯誤。莉雅娜已經死了,我不管怎樣都無法挽回她的生命。”

“所以,你選擇了逃避,選擇了用整容來逃離現實。”葉達夫冷冷地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怒。

蘇帕孔無力地搖了搖頭,“我知道這聽起來很可笑,但整容成莉雅娜對我來說,是唯一能讓我繼續活下去的方式。我知道這無法贖罪,但我希望,至少在某種程度上,我能彌補我對她造成的傷害。”

“彌補?”林若曦聲音微微提高,“你認為假裝成莉雅娜,就能彌補你對她所做的一切?這不是彌補,這是一種更深層次的逃避和自我欺騙!”

蘇帕孔的目光逐漸變得空洞,彷彿她的精神早已被無盡的痛苦和絕望所侵蝕。“我知道這不對,但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整容成莉雅娜後,我感到自已彷彿與她融為一體。他可以透過我的眼睛看世界,我也可以用她的聲音說話,彷彿她從未離開過。”

葉達夫深吸一口氣,他能感受到蘇帕孔內心的掙扎和痛苦,但也明白,這並不能成為她逃避法律制裁的理由。“蘇帕孔,你的行為不僅傷害了莉雅娜,也傷害了她的家人、朋友,還有你自已。你必須面對你所做的一切,我們將會盡快向印尼警方申請引渡,將你引渡回南港城受審。”

蘇帕孔點了點頭,眼中流露出一絲釋然的表情。她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知道,我已經準備好面對一切了。”

審訊結束後,葉達夫和林若曦走出了審訊室,月光依然灑落在巴厘島的海灘上,帶來一種寧靜卻無法掩蓋內心的深刻感觸。蘇帕孔的案件就此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