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天棋隨後寥寥幾句告別了兩人,走出了酒館。
屈景在庾家那邊,先別管他們了,嬴天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嬴天棋出門,問了下路,朝著渠州城的靈生館分部走去。
這一去就是一天,到了今天,嬴天棋還是沒從靈生館裡出來。
誰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現在在哪裡。
……
雲芽家裡。
雲芽組織了一下自已的語言,把這些年裡她身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父親。
“我把自已賣了以後,一路乘車到了渠州城,在那裡,有個貴人收留了我。”
雲芽道。
“哦?什麼貴人,心這麼好?”
雲竹問。
“他是一個家族的家主,也是……我的丈夫。”
“啊?”
雲竹臉都抽了。
自已女兒在外面都已經結婚了?
“原來是女婿啊,哈哈哈哈。那你這次回來,他怎麼沒跟著一起啊?我想看看他呢,他還是個家主,肯定氣宇不凡。”
雲竹突然又大笑起來。
但云芽和雲青幾乎同時嘆了一口氣。
“……”
“小芽她丈夫死了,就在昨天。”
雲青幫雲芽道出了這個事實。
聽完這句話,雲竹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這這這這,怎麼回事呢?怎麼走的?”
雲竹趕緊追問道。
“被天煞閣和羅剎府一起審判而死的。”
雲青道。
庾淳良的死這事,多少跟雲青沾關係。
如果不是她請了個仙人——會絕離去找人,庾家估計還能活幾年。
會絕離是把人找到了,但也把家族裡別的人全殺了。
雲芽也不怪雲青。
雲芽自已也知道,自已那家族裡一天不幹好事,總會遭報應的。
“羅剎府……?審判?你丈夫幹了些什麼事啊?”
雲竹的老臉又變回了詫異的表情。
幹了些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才引得羅剎府上門留人啊?
“……他……他……”
雲芽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
“沒事,啊,我的好閨女,沒什麼說不得的,我也不會怪你說你,我就聽著。”
雲竹嘆了一口氣,拍了拍雲芽的肩膀。
雲竹的手上全是老繭和傷疤,雲芽穿著厚厚的絲綢長衣,都能感受出那隻手掌的厚重。
但也很安心。
這雙手勞累了一輩子,把雲芽養大。
有多少次雲竹從地裡幹完農活回來,洗乾淨了手,就喜歡去摸摸小云芽的頭。
……
“爹,你的手好糙呀。”
小云芽從雲竹的手底下跑開,站在一邊不滿道,她的臉很小,很可愛。
“哈哈哈哈,糙一點有什麼,爹就是用著這雙手養著白白嫩嫩的小芽的啊。”
雲竹笑道。
他的臉那時還沒有現在的這麼滄桑。
“唔……”
雲芽的小手抵著自已的小臉,思考了一下。
“謝謝爹。”
“哎喲,小芽嘴真甜呢,說說你要謝謝爹什麼呢?”
雲竹欣慰道。
“謝謝……爹一直都在努力賺錢,養活我們一家。”
雲芽的臉上全是天真無邪。
雲竹聽了這句話,愣了一下。
他一個大男人幾十年沒哭過了,此刻卻因為雲芽的一句話而落下了幾滴眼淚。
小芽懂事的真快啊……
自已一直在雲芽面前裝作多開心輕鬆的樣子,希望她能不被這個世界所影響,做一個開開心心的小女孩。
但云竹一轉身到了地裡,頂著烈日當空,揮著鋤頭,汗水滴到地裡沒多久就都蒸發了,但一年到頭還是賺不了幾個錢,說不出的苦和累。
小芽,多可愛的女孩啊。
自已沒白費辛苦了一輩子。
“爹,你怎麼哭了啊?”
雲芽踮起腳尖,想用自已的衣袖擦乾雲竹的眼淚。
雲竹蹲下。
“爹只是……因為小芽太懂事,高興的哭了。”
雲芽如願用衣袖擦乾了雲竹的淚水。
“嗯,我會一直都很懂事的。”
雲芽歪著頭,很可愛的笑了一下。
這一笑,雲竹的心都化了。
……
也就是太懂事了。
雲芽那一年才賣了自已,讓父親活下去。
……
在外面經歷了這麼多年,雲芽也早已不是那個可愛的女孩了。
……
雲芽只是被雲竹拍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這些往事。
突然就哭了起來。
雲芽昨天親眼目睹了丈夫的死亡,都沒哭出來。
現在心中所有的情緒都噴湧而出了一樣,隨著眼淚。
“怎麼哭了啊,咋了,是爹說的話有什麼不對嗎?”
雲竹看見雲芽在衣袖上不停擦著眼淚的樣子,慌了。
“沒有……”
雲芽瞪著淚汪汪的眼睛,看著雲竹。
“爹……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還有娘……”
“想我們了就早回來看看啊,你娘躺在山裡估計也很想你呢。”
雲竹道。
“我……沒臉回來……”
雲芽淚如雨下。
“唉,走吧。”
雲竹嘆了一口氣,起身。
“去見你娘吧,她估計可想你了,有什麼想說的話和她說也行。”
雲竹從房子角落拿起一捆香和紙錢,出了門。
雲青拉起還在哭的雲芽,又幫她擦了擦眼淚,跟在雲竹身後。
……
山上。
一座很小的墳。
這裡躺著雲芽的母親。
雲竹蹲下,燒了點紙錢。
“娘們,看啊,咱丫頭回來看咱了,她好好的呢,別擔心了。”
雲竹一邊燒錢,一邊道。
雲芽跪在墳前。
“娘……我不好,這麼多年沒回來看你了。”
……
天煞閣裡。
易燭月懶洋洋的靠在牆上,另一邊是蘇蘊世和印錦臨。
“午時已到,點人,今天死了幾個?”
清點殺手死亡是天煞閣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死亡五個……還有失蹤一個。”
印錦臨拿著文紙,抬頭向易燭月道。
“沒死什麼重要的人吧?”
易燭月皺著眉頭問。
今天死的人有點多了。
“死的都是些底層人士,但失蹤了一個重要的人。”
蘇蘊世說到這種沉重的事情上,也還是一臉優雅的微笑。
“誰?”
易燭月這下可不高興了,他其實很看重天煞閣的人的生死的。
“嬴天棋。”
蘇蘊世依然微笑道。
“他最後去了哪裡?”
易燭月冷冷問。
“這個,他是被景叫走的,好像是去了今明城吧,具體幹嘛去了,得問景了。”
印錦臨道。
“他寶貝的,那人不會被屈景害死了吧。”
易燭月一臉冷。
他知道,屈景不是個可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