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無神回到了院子裡，把彩繪門神和春聯放在了房間裡櫃子裡。

李無神又把買回來的一盞盞油燈放在了大廳的角落，油燈上卷著一條紅紙。燈油一小桶。

置辦完了新年的東西，李無神就在期待了起來。

或許是知道新年將至，東隅和桑榆動手，做了不少紅燈籠，剪了不少貼窗的彩紙，知道李無神買了彩繪門神和春聯，就沒有再出去置辦，倒是出去買了不少煙花爆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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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大中午，李無神忙著擦乾淨小院兩扇院門，把兩張彩繪門神貼在了門上，東隅和桑榆站在門前指點了起來。

正了正了，就這樣，無神弟弟，可以了可以了，桑榆開心叫嚷道。

苦瓜巷裡家家戶戶忙著張貼門神和春聯，不時鞭炮聲響起，想來是小鎮孩童提前放了爆竹。

李無神拿出來教書先生的那副春聯，在兩女的指點下，貼在了院門口，兩女看著這幅春聯，神色複雜又哭笑不得。

苦瓜巷裡苦命人苦不堪言，草鞋少年背竹簍盡遭白眼，看著橫批上苦盡甘來幾個字，二女露出笑容。

無神弟弟，這小鎮裡的教書先生挺有意思，都知道如今你算是苦盡甘來，特意寫的這幅春聯吧，桑榆笑眯眯說道。

李無神下了凳子，來到了院門前，看了看彩繪門神，又看了看春聯，咧嘴一笑。

挺好的，挺好的，苦盡甘來麼，李無神喃喃低語，一副春聯，寫盡了他十三年的人生，苦不堪言，苦命之人，陋巷破院，草鞋少年，遭人白眼。

他看了一眼也在邊上貼彩繪門神的鐵山，露出燦爛笑容，三人進了屋子，東隅和桑榆忙著張羅院子裡的窗戶，掛上了紅燈籠。

李無神揹著揹簍出門，看著門口掛著的紅燈籠，眼神有些溼潤，穿著一套嶄新的獸皮衣，朝著山上而去。

一路上看見孩童圍在麥田裡，放著爆竹，李無神心頭帶著喜悅，邁著歡快的步子，登上了道懸山果園小院。

銅雀帶著一群書院弟子，張羅著院子，看到李無神上來，眯眼而笑。

東家再不來貼彩繪門神和春聯，我可就要自已動手啦，少女銅雀笑嘻嘻說道。

李無神撓頭，銅雀前些日子問過他，他說自已貼寓意好一些，哪有客人貼門神的道理。

東西早已準備齊全，李無神拿出了彩繪門神，小心翼翼貼了上去，銅雀在邊上指點。

看著張貼好的彩繪門神和春聯，李無神咧嘴一笑，點燃了一盞盞油燈，銅雀帶著一群書院弟子把油燈接進了院子裡。

李無神踩著歡快的腳步，來到了後山，除了墳頭的雜草，擺出了糕點糖果，倒了酒水，點燃了三根香。

李無神一邊磕頭，一邊絮絮叨叨，眼中露出哀傷，家裡日子好了，爹孃卻不在了。

銅雀看著春聯，眉頭不展，春夏秋冬，獨獨缺了秋天。

這山裡秋天沒有魚吃嗎，銅雀好奇問道。

師姐，有魚吃啊，只是秋天，師姐你忘了，家家戶戶割麥子，都愛吃螞蚱，炸得酥脆酥脆的，師姐我還給你帶過幾回，模樣小一些的女孩脆生生道。

銅雀聞言，臉色一垮，好你個教書先生，拐著彎罵師父是秋後的螞蚱，這也太無恥了。

再看另一邊，登高山看聖賢望仙神登高望遠，這道懸山雖然不矮，在茫茫群山裡，算是一座矮山，何來高山一說，登高望遠，看見的是一方小鎮。

這是在說師父沽名釣譽，還是在說師父故作高深扮清高，以聖賢自居，住矮山扮高人。

她看了一眼春聯，有心想要撕下來，又想起李無神碎碎唸的話，年年有魚，魚躍龍門，登高望遠，寓意極好極好的。

銅雀哀嘆，大過年的，書院就給教書先生擺了一道，她氣憤不已。

六名師弟師妹看著大師姐變幻不定的臉色，都有些古怪，這春聯，挺好的啊，彩繪門神，也挺好。

銅雀看著回來的李無神，嘆了口氣，收斂情緒，露出笑容。

銅雀姑娘，夜裡你是留在山上守歲，還是去院子和我們一起，李無神問道。

銅雀看著李無神，笑了笑道：我陪著師父一起。

李無神點了點頭，從揹簍拿出了一袋子糖，咧嘴一笑，發給了書院的六名弟子和銅雀。

看著走遠的李無神，銅雀吃著糖，看了一眼春聯，想著也就是指桑罵槐的話，師父只怕是無所謂，那教書先生心眼小，改天遇見了她非要罵回來不可。

回到了院子，一桌子飯菜，擺著一籃子糖糕，李無神卸下了揹簍，露出笑容。

三人去院門口點了爆竹，在一聲聲爆竹聲中，帶著喜悅坐在了桌子上，開始吃飯。

今年有酒有肉，有貂有鞋，有糖有錢，有彩繪門神有春聯，這是李無神過得最開心的新年，他臉上洋溢著笑容，眼中帶著憧憬。

以後的日子，會好的，會過得越來越好。

酒香四溢，炭火旺盛，菜餚鮮美，糖糕可口，紅燈籠高高掛，爆竹聲聲響，這個除夕夜，李無神和兩女守歲，閒話家常。

不時有人過來串門，帶著糖糕點心和酒水，苦瓜巷熱鬧異常，幾乎院子紛紛在巷子裡放著鞭炮燃放煙花。

李瑤和李鐵山，穿著李無神送的白貂，同樣在院子裡放著煙花。

這樣的除夕夜，李無神很喜歡，不用捱餓，有吃有喝，還有一群同齡人。

李瑤喊上了李無神，沿著小鎮走了一圈，兩人一言不發，李無神咧嘴傻笑看著腳步款款的少女。

李瑤神色平靜，不時回頭看一下李無神，轉頭時眼中帶著複雜，兩人走了一圈，回到了苦瓜巷，李瑤走回了家裡。

無神無神，你跟我姐，聊了什麼，李鐵山咧嘴，嘿嘿笑著問道。

沒……沒聊什麼…就是…走了一圈……就回來了，李無神撓頭說道。

李鐵山狐疑，看著李無神，見他不想說謊，他沒敢多問，李鐵山畏懼他姐如虎狼，只覺得天底下就是他姐最可怕，比山裡的妖魔鬼怪作亂的魑魅魍魎，還有可怕三分。

少年的肩膀永遠草長鶯飛，苦瓜巷的除夕夜，迎來了熱鬧景象，一群少年少女，追逐嬉鬧，猶如孩童般天真爛漫。

李無神守歲到天明，不時給油燈添油，圍爐而坐，嘴裡吃著糖，抱著同樣不睡的猴子，眼神溫和，嘴裡喃喃低語。

臘肉掛滿牆，燈籠高高掛，陋巷爆竹響，院中有貴客，門前貼春聯，門上有門神，今夜冬雪去，明日迎花開，草長鶯飛日，陽春三月天，放飛一紙鳶，靜待來年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