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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舊日遺塵·無序紀元

以戰術停頓的方式調整好了自身的情緒,瑪奕組織起語言,開始滿足江堯那看似無底洞一般的好奇心:“在祂們忙於策劃具體的行動方案用以名正言順,沒有真正挑起這場關於權利爭奪的黑暗戰爭以前,舊人類在科學與文化上的造詣可謂是首屈一指,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世界強國。

正因如此,在戰爭爆發的初期,文明高度發達,勢力十分強大的舊人類得以充耳不聞,保持絕對的中立。

可隨著戰爭愈演愈烈,很多種族受到牽連被迫參戰,他們也不得不親自下場,成為這場悲慘戲劇當中的一角,品嚐諸神之戰帶來的一顆顆苦果。

“剛開始,跟很多同樣生活在這片大地上,沒能置身事外的種族一樣,堅信自己將是那個能笑到最後的贏家,舊人類團結一致,萬眾一心,一邊調動資源建立防線,抵抗外敵入侵,一邊收復失去的土地,試圖熬到戰爭徹底結束的那一天。

“然而,刻意為之的戰爭所造成的負面影響,向來不僅限於資源上的得失。

當時間在單調重複的抗爭推動下一天天過去,最開始的激情如潮水般慢慢消退,舊人類那看似堅硬如鐵的必勝信念還是在某個時刻動搖了。

對於‘能否成為名副其實的勝利者’這一話題,明白這個道理舊人類們慢慢有了很多不一樣的看法,比如對既往決策的懷疑,對未來的迷茫,甚至是對在戰爭中的所作所為的悔恨.”

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江堯,瑪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其巍然不動的軀體忽的顫抖了一下。

“不過,你應該也知道,這種……心理上的微妙變化,並非是舊人類最終一敗塗地,甚至是徹底絕跡,退出歷史舞臺的真正原因。

在那之後,趁著當事人因為經歷了種種事故而狼狽不堪,繼而變得麻木,對潛在的威脅毫無防範,天災與人禍攜手並進,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天災?”

江堯聞言昂首,一對眉毛跟著跳動了幾下。

“與其說是天災,倒不如說是一種古怪且神秘的新型疾病,在初次問世時,它便給很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根據舊人類當時的研究結果來看,它能以任何尋常的媒介進行傳播。

一旦與傳染源有過時空上的交集,並且還沒有做好全面的防護措施,那無論是動物,還是通俗意義上的智慧生物,都不能置身事外。

在致命性方面,它更是都要比任何已知的同類疾病強勢許多.”

一聲輕柔似白紙的嘆息後,瑪奕繼續解釋道:“雖說在疾病的診療與控制方面,我並不是個合格的專家,但我知道,即使是擁有如舊人類一般先進的醫療水平,想要徹底根除那場古怪的瘟疫帶來的禍患,也絕非是瞬息之間就能做到的事情。

“要是放在平時,以舊人類的應急能力,這場瘟疫恐怕要不了幾個小時便會遭到扼殺。

可因為持續的戰亂跟動盪,舊人類的基建設施遭到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原本健全的醫療體系跟工業產鏈瀕臨崩潰。

正是在這種稱得上‘敏感’的特殊時期,恐怖的瘟疫不請自來,降臨在了舊人類殘缺的國土之上,讓本就不樂觀的情況雪上加霜.”

“……那你呢?作為他們一直以來遵從跟信仰的神,你應該有能力幫他們挺過難關才對.”

面對聽得聚精會神的江堯丟擲的又一個問題,瑪奕沒有急著回答,而是自然地閉上了眼,認真平復身心上的躁動。

良久過後,她語重心長的說道:“理論上確係如此。

不過,無論這副由人主導搭建起來的認知框架再怎麼面面俱到,它也依舊決定不了多變的現實。

拿當時的情況來說,因為受到了詛咒的侵蝕,我的力量如同偶乾涸的水井那樣幾近枯竭,甚至還陷入了自身難保的境地。

所以那個時候,我就算是想幫他們一把也無能為力。

“現在想想,那場來歷不明的瘟疫,並非是他們一直認為的生化戰產物,而是某種邪惡咒術具象化所導致的結果。

因為哪怕有舊人類高超的科學技術從中干預,人們對於這種疾病的認知仍然像個懵懂的學童那樣一問三不知.”

聯想到此事發生的時間跟背景,江堯很快便有了一個懷疑物件:“……難道是法瓦利乾的好事?”

落寞的神色自瑪奕的臉上一閃而過:“不清楚。

雖說祂的確有作案的時機,可憑祂當時展現出的能力來看,這種奇門異術沒理由會是祂偷偷學會的拿手本事。

所以,你要問我這到底是誰的傑作的話,我給不出一個確鑿的答案,無論是什麼時候.”

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瑪奕接著講起了故事:“如同熾熱的烈焰毫無節制地釋放自身蘊含的能量,用以焚燼一切的汙穢,同無盡的戰亂裡應外合,瘟疫所過之處,生靈塗炭,哀嚎遍野,包括舊人類在內的許多種族沒能倖免於難,遭受了沉重的打擊。

“抱著救死扶傷的互幫互助原則,舊人類冒著巨大的風險,在安全的戰時管控區域內開闢出了許多臨時隔離區,用以診治瘟疫纏身,病入膏肓的同胞。

不過,倘若要以如今的眼光回顧這段歷史,那這樣的亡羊補牢在本質上也不過是種最後的倔強。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除開註定會有的重大傷亡,它對那些同樣受到其感染,但卻挺過了危險時段的生者的後續影響同樣不容小覷。

只是舊人類當時正忙著處理內憂外患,完全沒有意識到那根埋藏在暗處的導火索已經點燃。

“當舊人類的科研人員,還在一度停滯不前的解藥研發工作上爭分奪秒時,瘟疫的病株已經把一眾感染者當做溫床,成功繁衍出了通俗意義上的變種。

很快,那些已經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感染者受其影響,展現出了一種駭人聽聞的全新姿態.”

“……全新的姿態?”

幾乎是脫口而出的瞬間,廢棄者與背棄者的猙獰面孔在江堯的腦中重構——他剛剛問了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死而復生,以另一種令人恐懼,舉世震驚的方式。

簡單點解釋的話,受到變種病株的影響,這些由感染者死屍轉變而來的活死人有了極端的暴力傾向和嗜血慾望,想把它們感知到的一切活物趕盡殺絕。

並且,它們也具備原有的傳染性,一旦受到攻擊,被其感染同化的機率可以說是十之八九。

“面對一群活死人的突然暴動,舊人類採取的隔離舉措形同虛設,原本還在可控範圍內的事態急轉直下,受災範圍不斷擴大。

除此之外,因為他們傾注無數資源建立起來,用以抵禦外敵的防禦體系也在它們的摧殘下土崩瓦解。

他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辛苦搭砌起來,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有朝一日竟會從內部被攻破.”

當掛在天邊的餘暉再度調整角度,讓自身散發的光線重新對映在瑪奕一邊側臉時,後者如堅冰一般的情緒突然有了波動。

“經歷了種種磨難,又一次次被其無情打倒,舊人類逐漸意識到,無論這場由七情六慾所引導的多方角逐結果如何,舊人類這一創造過無數輝煌的偉大種族,都被時代的殘酷所淘汰。

“他們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