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實聞言一喜,“福伯,你說真的!春枝真沒有死?”
“是的,世子,但現在最重要是追回王爺。”福伯勸道。
程實心裡有點彆扭,那個死傲嬌,有話也不知道好好說。
“世子!”
“好好好!”架不住福伯的請求,程實快步追了上去。
程實跟在程英雄身後,程英雄察覺到了,但依舊不緊不慢地行進。
程實想了很多開頭,還是覺得難以啟齒,他又沒犯錯,非得追著討著道歉,這不是舔狗嗎?
不行,換個招,得讓他先知道錯。
“我死的那天,是未婚夫婿的大喜之日。
城郊的亂葬崗,我遭野狼分食,手裡抓著的,是他唯一贈予自已的玉佩。
玉可通靈,我被困在玉里,不能往生。
老和尚驅走野狼,袈裟蓋住我被啃食的身體。
【人世苦海,施主可願放下?】
大師,我放下了,摔碎它吧。
老和尚眉眼半沉,慈悲看我。
【玉碎魂消,我為施主頌段往生經吧】
摔碎它吧,大師,這人間我不想來了……
”
前面的程英雄越聽越皺眉,不知道程實嘰裡咕嚕地在搞什麼鬼。
程實越講越興奮,前面的程英雄也不由慢了腳步,想要聽聽後續。
————
蕭景鴻回到皇宮,浮在半空,望著一團亂麻鬨鬧至極的現場,眉頭緊皺,冷喝一聲:
“各個肥頭大耳,肚裡流油,一遇到事,就嚇得屎尿屁齊出!這就是我大燕的官員?一群沒用的廢物,都滾吧!”
眾人聞言像是得到了特赦,一鬨而散。
蕭景鴻落地,一名御林軍上前報告:“太祖陛下,人已經帶到偏殿。”
“嗯。”
蕭景鴻點頭,隨後漫步前往偏殿。
偏殿內,采薇抱著古箏在修理,現場太亂,她的箏被弄壞了。
蕭景鴻步入偏殿,看了一眼正在修理古箏的采薇,“壞了就直接換一個吧。”
“太祖陛下。”采薇起身行禮,隨後撫著古箏,搖頭道,“它對采薇有重要意義。”
“誰送的?”蕭景鴻坐在上位,端茶輕抿。
“是祖奶奶的箏。”
蕭景鴻端茶的手一抖,隨即放下茶杯,嗯了一聲。
“采薇沒見過祖奶奶,爺爺說她是成丹失敗後鬱郁離世的,
祖奶奶離世前一直流著淚,說自已不配做那兩人的孩子,
她還說,好想再見一面父親。”
采薇聲音微顫,眼睛看向蕭景鴻。
蕭景鴻淡著個臉,像是在聽一個陌生人的故事,再次嗯了一聲。
采薇眼神失望,隨即釋然,自嘲一聲,便站了起來,行了個禮,“若太祖陛下沒有事,采薇就先走了。”
采薇抱著箏就要離開,蕭景鴻開口了。
“那段舞曲是朝我來的吧?”
采薇身軀微顫,搖頭道:“采薇沒有針對太祖陛下,只是些許靈感罷了。”
“可那段曲子中,我聽到了,你在憤怒,你在罵我。
罵我為什麼不救你的父母,
罵我為什麼到死都不去看鳶兒,
罵我為什麼瞞著鳳鳴她的孩子沒有死。”
采薇咬著唇,眼淚奪眶而出,聲音顫抖,“所以是……為什麼?”
“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巧合,你會相信嗎?”
采薇憤而轉身,眼睛看向蕭景鴻,他依舊是那般淡著個臉,彷彿一切都不能傷到他。
采薇心底怒火被徹底澆滅,她釋然地放下箏,膽子也大起來。
“昔日程公子告訴我,越被人吹捧的人越自信,而越自信的人就越剛愎自用,程公子說那人就是個傻逼!”
蕭景鴻聞言一怔,沒有言語。
“我信太祖陛下的話,這把古箏今日就物歸原主了。”
采薇說完,也不等蕭景鴻發話,便離了殿。
“去保護她的安全。”
蕭景鴻對著空氣自語,隨後站起身,走到古箏旁邊,摩挲著琴體上篆刻的字跡。
在“鴻”字與“鳳”字之下的“鳶”字寫得極小,還有著被劃掉的痕跡。
蕭景鴻身軀顫抖,一滴滾燙的熱淚打在弦上,濺起一道琴音……
……
為什麼我總是遲一步?為什麼我總是抓不住?
我想告訴鳳鳴的,但我又怕鳳鳴求我不要滅掉秦家。
可秦家暗地裡通敵賣國,我已是不敢放過,我想等秦家徹底消滅再說的,
但我沒想到我曾經的好兄弟也早已對這皇權虎視眈眈,他們造謠言逼死了鳳鳴!
我仇恨、憤怒、無奈、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女兒?
我害怕鳶兒問我為什麼孃親會自盡?
我選擇讓鳶兒遠離皇權,這裡的算計太多,鳳鳴死了,我不想再看到鳶兒死去。
我一直都在關注著鳶兒,看著她一日日長大,
我為她挑選夫婿,目送她穿上火紅色的嫁衣嫁人,看著她誕下自已第一個孩子。
我曾無數次派人告誡她修煉不要太急躁了,但她想要強烈證明著什麼。
在她結丹失敗那天,我的天崩塌了。
我踏遍千山,橫跨萬水,只求找到救治鳶兒的方法!
我找到了,但鳶兒已經走了,只剩一塊孤零零的靈牌……
我無法接受,我要復活鳳鳴!復活鳶兒!
我閉了關,突破了元嬰,去尋找那縹緲的一絲可能。
但鳶兒的孩子明兒還是繼承了她母親的心願,我打壓他不讓他走到權力的中心,他便投筆從戎。
明兒死在戰場,死在了一個大雪飄飛的冬天。
我囿住明兒的孩子佑生,安排人保護他們,想要他們一直清平安樂的生活下去。
但我收到一個訊息,關於復活禁術的訊息,哪怕明知道可能是陷阱,我還是去了。
他們還是不願意放過我,我明明什麼都給出去了!我明明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我重傷而歸,幾欲垂死,閉了死關。
於是他們愈發猖狂,愈發大膽,頻繁觸犯底線試探我的傷勢。
他們終於還是將手伸到了佑生。
可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
程實他們來到皇宮,卻發現這裡的人散了大半,蕭景鴻不是說邀請他們參加宴會嗎,就留一地殘羹冷炙?
程實這時見到采薇從偏殿走出,他剛想打聲招呼。
卻見到采薇步履匆匆,眼角微微泛紅,像是剛哭過一樣。
程實眉頭緊皺,似乎明白了什麼。
程英雄卻是在旁等得不耐煩,“之後呢?那老和尚找到蕭宏之後,把一切告訴他了嗎?”
“老和尚找到蕭宏,啐了一口陳年老痰到他臉上,掀開他的頭蓋骨,定睛一看!嗤笑一聲。
【這犟驢腦袋裡果然都裝了屎,簡直臭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