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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個鄉野村姑,不甚要緊……

陸延的家世相貌在這建康城內,自是首屈一指。

陸老侯爺在世時,永興侯府便頗受聖恩。

他同今聖有出生入死的情誼,故而皇帝對永興侯府的嘉賞從不間斷。

陸延自小就三天兩頭出入宮圍,更經常與皇子們,同吃同睡,連授課的老師,也是同一個。

只他後來長到十多歲,陸越看他細皮嫩肉,說須得在侯府學習武藝,且長大了不好總出入後宮,須避嫌才是,自那以後得皇帝傳召才進宮去。

是以,即使後來傳言他行為放蕩不羈,文宣帝對永興侯府,依舊不曾冷落。

不知是因為陸越為國捐軀的功勞,還是因為皇帝可說是自小看著他長大,待他承了爵位,永興侯府不僅沒有沒落,反而有愈加受寵之勢。

只他花名在外,雖說天人之姿,風采絕倫,且有權有勢,家世一流。但建康城裡的大多世家閨秀卻不敢把婚事往他身上主意。

陸延本人自是樂見其成,畢竟他最煩這些矯揉造作的大小姐和那機關算盡,利益捆綁的婚姻。

如今他尚未娶親,更聽說特意從那偏遠荒蕪的鄉野帶回一個貌美外室。

眾人皆道這陸小侯爺,竟無半點陸越老侯爺的風骨,真是個浪蕩紈絝……

陸府書房內。

陸延聽著趙小虎說著自那日後,建康城裡街頭巷尾對他的議論。

他當然知道,那日同柳宜嫻那般姿態,必定會傳遍整個建康,甚至到宮圍裡去。他那樣做的目的,不就是這個嗎?

柳宜嫻……

他的腦海裡浮現起那張清麗明豔的臉……

那日吃了那個糕點,他回來可連續喝了三盞茶……想到她竟用手直接把糕點塞進他嘴裡,他就一陣惡寒!

待這顆棋子的作用用盡,讓她無聲無息地消失也不是不可以……

趙小虎看著陸小侯爺的臉色越來越沉,甚至眼裡迸發出冰錐般尖銳的殺意!他想,陸小侯爺越發喜怒無常了……

柳宜嫻被安置在離陸府不遠的一處外宅,和陸府僅隔一條街道。與陸府府邸寬闊華麗的氣派不同,這宅子的外觀並不顯眼。

灰瓦白牆,古樸低調,但入內看去,庭院的景緻倒很美。堆砌而成的假山,圍繞建了個池塘,只現在正寒冷,池塘內的水結了冰。那院中還種了一株臘梅,梅花香味陣陣撲鼻……

她覺得陸府這宅院,當真佈置得巧妙!

元宵燈節那晚,趙侍衛領了她們到這宅子,傳陸延的原話,

“我不養無用之人,無用之棋隨時可棄!老實安分待著,若無必要,不要出去!”

趙小虎說完,略帶歉意地補了一句:“侯爺平時說話不這樣的,他應是今日心情不佳……”

他想到剛才小侯爺下馬車時,臉色有些青白……

柳宜嫻對這建康城人生地不熟,有個棲身之處自是樂意。畢竟身上的盤纏已所剩無幾,且她日後要為父親打點關係,用錢的地方多了去。

眼下最要緊的是,她在等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小姐,我們如何去尋李家少爺?”

窗外,梅樹枝頭臘梅花開,冰清玉潔,剔透著珠光寶氣,宛若少女亭立,豔如朝霞,白似瑞雪,寒風拂過,抖落一場花雨……

清麗佳人黯然倚在窗邊。

“如今我同他的關係是不能到明面的。說來可笑,雖權宜之計,我淪為權貴外室,本是不光彩之事,如今卻人盡皆知。他現任大理寺卿,不多久應會知曉此事。以他性情,自會遣人來尋我們。屆時再說吧……”

陸延剛回府,陸老夫人王氏便差了人來請。

今日他頭戴一頂金邊寶冠,冠上嵌著珍貴寶石,身著一襲墨綠色錦袍,袍子上繡著祥雲圖案,看著端莊俊秀,貴不可言,氣質也沉穩許多。

“母親,孩兒外出數日,讓您擔憂了!”

陸延同王氏恭謹行禮,他對王氏一向敬重。陸越常年不在家中,王氏性格柔弱,卻要料理府中瑣事,撐起偌大的府邸。

雖他幼時常入宮中,但無論每次多晚回來,王氏都等他回來了才去睡。若是太晚留宿宮中,王氏必定等得了訊息才回臥房。

只後來他大了,那幾年與父親鬧得不可開交,王氏常淚眼汪汪地念叨他,叮囑他,要他聽父親的。

那時的他哪裡聽得這些,索性常夜不歸宿……久了王氏便不再等他了。

“有道是兒大不由娘,你如今大了有自已的思量,納個外室也是你自已個兒的事了,我這母親竟是這建康城裡最後一個得到訊息的!”

王氏並沒有如同往日那般讓他趕緊入座,只讓他站著,自已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母親,那只是個鄉野村姑,並不甚要緊的。您知不知道,沒有差別。”

陸延直起腰身,思考著如何應付了事。

“哼,我自會去查。你別讓人在外頭住著了,索性讓她搬進來,你年歲也不小了,你舅舅已做了外祖你可知曉!哪有我這當姐姐的,去羨慕他含飴弄孫之理!”

“知道了,只她常年呆在鄉野,沒什麼見識,待她懂事些再搬進後院吧。”

陸延語氣敷衍。

王氏哪裡不懂這兒子,只怕這事被他推延著,一定沒有後續。心裡想著不能這麼被他揭過。

氣氛正膠著,趙小虎進來傳話,說聖上召見。

陸延唇角一勾,心道,果然!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文宣帝正伏案閱著摺子。陸延進來的時候,他並未抬頭。

“陛下,臣回了!”

年輕的臣子聲音清亮。

“唷,是永興侯!聽說你這趟出去,收穫頗豐啊,建康的女人看不上,倒是跑到千里之外的虞縣帶了個女子回來!”

文宣帝抬頭掃他一眼,挑了下眉,語氣晦暗不明。他繼續看著摺子,並未讓陸延起身。

“臣知道陛下有意讓臣與秦家結秦晉之好,然臣已有鍾情之人,將她接回府中,是臣心之所向。秦家小姐溫婉秀麗,臣匹配不上,辜負陛下美意,臣惶恐!”

“呵呵,你惶恐?依朕看,你是有恃無恐!仗著朕看重你,你小子!秦培那老頭子,就那麼一個女兒,人家沒嫌你名聲臭,你還得瑟起來了!”

文宣帝端坐起身,看著陸延,帝王之氣概,不怒而威。

“陛下,臣心中有愧!臣心悅那女子!她出身低微,臣不欲讓她陷入難堪之境地,故……臣此生只她一人足矣!”

陸延說著,曲膝跪下,文宣帝看他言語懇切,便知秦培那事,沒下文了。

他哼一聲,睨了底下跪著的年輕臣子一眼,雙十年華,生得一副好皮相,從小看著他長大,陸越戎馬半生,也就這麼一個兒子……罷了!誰沒有過年輕的時候?

“起來吧,改日把她帶進宮來給朕瞧瞧!這麼多年,也沒見你對哪個女子真上過心!倒引得朕好奇!你父已過世,他僅你一個兒子,早日成家也無可厚非!”

長輩般的語氣,陸延便知,皇帝這是給臺階了。

他忙恭謹答是。

“去吧!你三姐姐又在尋你了,你們自小感情好,許久未見,去說說話吧!”

文宣帝看到三公主身邊的小宮女在宮殿外探著腦袋,不由好笑。

陸延微微一怔,“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