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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是他們,不是你……

“他奶奶的!見鬼了不是!那娘們怎的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客棧內,錢有利等幾個人正湊在一起喝著酒,他大口咬了口肉,此刻正氣急敗壞。他們弟兄幾個今天把附近搜了個遍,連縣裡也找了,愣是找不到昨天那個美人。

“錢爺!既然那女的實在找不著,乾脆咱們直接將那丫鬟賣了!那男的,留著礙事,殺了便是!”其中一人主意。

掌櫃聽得此言,淫邪笑道:“我這就去把那丫鬟辦了!破了她的身,讓她得了趣,錢爺玩起來才爽利……”

話音未落,只聽得院門前一聲慘叫,錢有利等幾人皆站起身來,拿著刀斧便往外走。

死的正是那客棧夥計,竟被一劍封了喉!

“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是不是嫌活得太——”

錢有利甚至話未說完,只見他身形一晃,跪著倒在雪地裡,眼睛瞪得奇大,真如見了鬼一般。

趙小虎的劍上,淌下一滴血珠,落在白色雪地裡消失不見。

其餘幾人見狀,皆丟下刀子,連滾帶爬地跑開。

掌櫃哆嗦著蹲到櫃檯底下,板磚上幾滴水漬,竟是尿了褲襠。

趙小虎正欲去擒那掌櫃,身旁一道藍色身影旋風一般衝向後廚……

小侯爺沒說錯,這姑娘確實像兔子……不過小侯爺說的是,狡兔!……應也差別不大吧……

“小玉!你沒事吧?”

柳宜嫻忙解開那打了死結的麻繩,摸了摸小玉紅腫的手腕。眼眶紅透,眼裡噙著淚珠。

“小姐我沒事!陳老闆也在這!我們都安全!”

小玉帶著哭腔,她一睡醒就嚇傻了!自已可太對不起老爺夫人了,怎得連小姐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自已還叫這幫黑心肝的給綁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柳宜嫻笑中帶淚,模樣有些滑稽。

“別哭了小姐!這裡還有一個姑娘呢!”

果然,她看向小玉後方的柴堆,那兒還綁著一個姑娘,那姑娘此刻正瞪大雙眼看著自已!

一行人出了客棧,院門前,趙小虎拎起那掌櫃,問道:“姑娘,這個呢”

掌櫃渾身發抖,只不住求饒。

“也殺了吧!”

往日那嬌嫩甜美的嗓音,此刻無一絲溫度,“他見過你們小侯爺的相貌了趙侍衛!”

“是!”

趙小虎拔劍一揮,那掌櫃當即沒了聲響,軟軟倒下。

陸延剛下馬車,聽得她這句話,嘴角噙著一抹戲謔的弧度,

“燒了這裡!”他轉頭吩咐道。

濃煙滾滾,這遍地雪白的郊野,附近看不到幾戶人家,雪依舊無聲落著,一切迴歸平靜。

陳福駕車緩緩跟在侯府的馬車後面,他車技尚可,勉強能跟上。

“陳老闆,只管跟著前面公子的車。”

柳宜嫻溫聲說完,仔細地把那雙繡著藍色羽毛樣式的錦襪收進箱籠。

“小姐,這公子好生威風!您是怎麼遇到他的,幸好有他們!”

小玉到底年紀小,按捺不住好奇,她和小姐自小一起長大,小姐一直待她如親人,她暗自發誓,這輩子絕不離開小姐。

“小玉,”柳宜嫻使了個眼色,隨即轉頭對張若梅道:“張小姐接下去如何打算。”

她已大致瞭解了張家的遭遇,再聯想到自家,心下酸楚,不由同張若梅生出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只自已的父母尚在,到底強上一些。

張若梅聽得此話,不禁潸然淚下,她蒼白著臉,緊緊抿著唇,只搖了搖頭,兀自在一旁默默流淚。

“停車。”

柳宜嫻下了馬車,往侯府的馬車走去。

“侯爺,小女子有要事同您商討……”

“唔。進來吧!”

車內那人的語氣,一貫的漫不經心。

她欲爬上那馬車,無奈身材嬌小,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幸虧趙小虎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柳宜嫻趕緊道謝。

“笨手笨腳,到底何事!”

車內的人已經不耐煩。

柳宜嫻向陸延行了一禮,斟酌道:“侯爺,那張小姐,我們可否先送她回家?她父親雖死,但家中母親和弟妹尚在,能不能煩請侯爺稍等我們一晌午,好讓陳老闆送她去布莊……”

她抬頭飛快掃了陸延一眼,看他修長的手指搭在案牘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不知道在想什麼。那手膚色冷白,手指關節竟透出些粉色。

今日他已換了一身淺藍色的錦服,那錦服下襬,僅用絲線勾勒一隻白色的鶴,風度翩翩。而他面如冠玉,眼眸如墨,唇紅齒白,當真好顏色。只一眼,她再不敢多看,緊接著低垂下頭,模樣乖巧溫順。

“柳小姐還真是菩薩心腸!本侯告訴你,我們前往建康城這一路,這種事可多了去,你若要這麼一個一個去幫,本侯可沒有這些功夫陪你!一枚瞎耽誤功夫的棋子,殺了也無甚可惜……”

話音剛落,只聽得外面小玉焦急地呼喊,“小姐———”

柳宜嫻忙跳下車,顧不上陸延何等神色,她當即跑到後頭一看,心下大驚!

只見張小姐拿了一把剪子,小玉欲按住她,但對方下了死力,小玉被推到一旁。

而那張小姐,此刻止了淚,閉著雙眼,唇瓣咬得發白,整個人渾身顫抖,這模樣竟是一心求死!

蒼白的臉上帶著一股倔強,猶如那風雪中的一株孤梅!

“我道何事,竟是張小姐欲自盡!張小姐,你乃不孝不義之人,煩請下了我的車,自尋一處清淨地一了百了!”

柳宜嫻的表情冰冷絕決,看都不看那張家小姐。

“你家中突遭大難,你父過往,他在世時樂善好施,聲名頗盛。可料想你們一定家風剛正,他定是寄託了莫大的希望在你身上!若他知道他這女兒竟是這般膽小怯懦之輩,不知該有多失望!”

張若梅聽她如此說,再忍不住,當即放聲大哭,好不淒涼!

“父親!女兒不孝!您在世時總說,好人總有好報,可為何天道如此不公!而今那賊人已死,可否慰藉您在天之靈!”

她轉而對柳宜嫻紅著眼道:“我知柳小姐是特意激我,您救我一命,我當珍惜這條性命才是!只我被那賊人擄去的事,整個虞縣內無人不知,雖那賊人未能得手,可我的名聲已不復清白!且就算回去,苟活於世,恐連累我家中弟妹婚事!有這樣一個姐姐在家中,他們的婚事必定艱難……”

“糊塗!”

柳宜嫻打斷她的話,她黑白分明的眼珠裡彷彿燃著兩簇火苗。

“我看張小姐這氣度並非那全無讀書之人,怎見識如此蔽陋!女子在世,雖清白重要,但活著,不僅僅只為一個名聲!逞論你未失身於那賊匪,就算失身了,也須得好好地活著!活給那些背後議論你的無知之人看看!你為名聲自盡,他們只道你可惜可憐!只此一句!難過的只會是你家中老母,兄弟姐妹!至親之人會日日夜夜想你念你,痛苦不已!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只你母親會夜夜痛徹心扉,白髮人送黑髮人,你竟願她去受那等苦楚!只為了名聲!那些與你無甚關聯甚至是落井下石之人的口水竟能把你淹死!所以我才說這是不孝不義!”

張若梅聽到此處,淚如泉湧,她雙肩劇烈顫抖。

柳宜嫻走過去,用力搶過她手裡的剪子扔回廂籠,安撫道:“該死的是他們,是那些賊人!絕不是你!張小姐………”

張若梅轉身抱住她,靠在她肩膀,嚎啕大哭,柳宜嫻抬起手輕輕撫摸那顫動著的瘦弱的背……

小玉見此情景,也跟著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