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氣總是這樣的多變,幾日的晴朗後,突然便陰雨連綿。
次日一大早,用完齋飯後,一行人便準備回返京都。
李瀟楠此次來佛緣寺本來是與高僧相約複診的。
結果高僧失約未見,他便帶著季流與這些女眷同程而行。
經歷了那件事,劉喜君明顯受了刺激。
服用了方丈大師的一劑藥,上了馬車後便昏睡了過去。
而那個叫做趙二的男子,則被安排坐在了何府空出來的那輛馬車裡。
“小姐,您不用擔心,這件事跟咱們沒有任何關係。”
楊真珍的那名侍女與她同乘一輛馬車,見自家主子有些心緒不寧,便出言安慰道。
“烏雅,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大哥知道。”
楊真珍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傳到楊浩之的耳朵裡。
“小姐,即便大少爺聽說了,也不會……”
“不!絕對不能讓大哥知道!”
楊真珍再次強調道。
楊浩之的確很疼愛楊真珍,但那是疼愛,而不是溺愛。
所以在原則問題上,楊浩之對楊真珍的管教比其父親楊天宇更嚴厲。
烏雅不敢再多說話,只是低頭回應了一句。
相比楊真珍的這輛馬車,歐陽柳柳與何逑的那輛,氣氛更加凝重。
自從上車後,歐陽柳柳便處於閉目養神的狀態,何逑幾次想要說話,卻都嚥了回去。
昨晚何逑一夜未眠,她很認真的想了歐陽柳柳說的那些話。
其實對於歐陽柳柳,可以說京都上下沒有幾人真正的瞭解她。
他們所知道的,都是從那些流言蜚語中自我認為的。
何逑還記得,當她第一次對父親提起歐陽柳柳時,父親曾告誡過她,不要輕易相交。
這也是她父親第一次對她交朋友給予建議。
可隨著後面的不斷接觸,特別是蹴鞠大賽以後,何逑便覺得歐陽柳柳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雖然何逑對歐陽柳柳這次的做法不認同,但追根究底還是為了救她。
“不要再看我了,我的臉上又沒有花。”
閉著眼的歐陽柳柳突然開口說話,嚇了何逑一跳。
“我……我沒有……”
一時間何逑有些語無倫次。
“何逑……”
“歐陽小姐,我家殿下問您,要不要出來騎馬,呼吸一下山中的新鮮空氣?”
季流的聲音突然在馬車外響起,打斷了歐陽柳柳後面想說的話。
“騎馬?
我沒聽錯的話,外面正在下雨吧?”
歐陽柳柳有些好笑的問道。
馬車外明顯傳來小雨淅淅瀝瀝的聲音。
“嗯……
哦,我家殿下說了,這種小雨天氣,打傘騎馬別具一番風味。”
季流沉默了片刻,隨即給出了他自認為最合理的回答。
歐陽柳柳掀開車簾的一角,看了看錶情略有尷尬的季流。
“也罷,既然殿下說此景可賞,那臣女就看看這雨中山景。”
隨即馬車停了下來,歐陽柳柳推開了車廂門。
歐陽柳柳剛踏出車廂,頭上便多了一把油紙傘。
“歐陽小姐,請。”
季流已經從馬上躍下,撐起油紙傘為歐陽柳柳擋雨。
小雨淅瀝,落在臉上只覺得有些潮氣。
“殿下想讓我騎哪匹馬?”
歐陽柳柳問道。
其實隊伍中只閒著一匹棗紅色的馬,從離開佛緣寺開始,便一直跟在李瀟楠的馬車旁邊。
對於這個問題,季流實在是難以回答。
因為李瀟楠雖然打著讓歐陽柳柳騎馬看雨景的噱頭,但實則是要請她到馬車中一敘。
可季流卻不能明說。
“歐陽小姐,不如您騎……”
“就那匹吧,棗紅色的那匹,反正我也沒得選不是嗎?”
歐陽柳柳不等季流回答,接過他手中的油紙傘,直接走向那匹馬。
“歐陽小姐,這匹馬可不行,它極為認主,除了我們家殿下,誰都騎不了。”
季流連忙上前兩步,攔在了歐陽柳柳的面前。
“明明是殿下讓我騎馬看景的,如今又不想借馬給我,這又是何道理?”
歐陽柳柳哪裡管得了這些,側跨一步越過季流,直接向那匹馬走去。
因為歐陽柳柳和李瀟楠的馬車在後面,所以此時與楊真珍他們的馬車逐漸便拉開了距離。
那匹棗紅色的馬似乎真的很有靈性,見歐陽柳柳不斷向它走來,四個蹄子便開始不斷的在地上踏動。
而那不斷打起的響鼻,也同樣預示它此刻已經開始逐漸的警覺起來。
“歐陽小姐,這匹馬真的不能騎。”
季流再次開口相勸,可歐陽柳柳依舊不為所動,向前的腳步從未打算停下。
“讓她騎。”
馬車內,李瀟楠的聲音傳了出來。
“可……
是!”
季流回了一句,然後便讓開身子,不再阻攔。
對於馬,歐陽柳柳一直都很喜歡。
即便是在做“京城第一大草包”的這十幾年,只要是碰到好馬,她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
而這匹棗紅色的馬,只要粗略一看便知世良駒。
歐陽柳柳慢慢的接近,嘗試著伸出手去摸它的鬃毛,卻被那馬無情的避開了。
“果然是匹好馬!”
其實“好馬”用來形容眼前的棗紅色馬並不恰當,應該用“烈馬”。
可歐陽柳柳並不想這樣評價,因為只有沒被她馴服的,才能稱為烈馬。
雖然眼前的這馬很不錯,但是和第一世她的坐騎墨雲相比,還是略遜一籌的。
歐陽柳柳扔掉了手中的油紙傘,將裙襬提起,系在腰間,然後雙手交叉搓了搓。
隨後一個箭步前衝,直接抓住了棗紅色馬的鬃毛。
歐陽柳柳的這個動作一氣呵成,完成的乾淨利落,顯然也讓馬出乎了意料,所以一時讓歐陽柳柳得了逞。
可她的這個動作也讓馬受了驚嚇,四蹄更加瘋狂的在地上踏動,而且幅度也越來越大。
為了李瀟楠的安全,車伕早已經將馬車駛的更遠了一些。
歐陽柳柳難得遇到這麼具有挑戰性的事情,於是好勝心起,便使出了渾身解數與馬抗衡。
於是一人一馬就這樣在細雨中“相鬥”。
而觀賞之人都躲到了一邊,為他們留出了足夠大的空間。
一刻鐘未過,隨著馬兒嘶鳴,歐陽柳柳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是的,她被拋下了馬背。
“季流,請歐陽小姐到馬車上說話。”
勝負已分,季流再次來到了歐陽柳柳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