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村後山上的密林中,此刻正躺著一具屍體,近看會發現女子面色青黑,七竅流血而亡。
神奇的是,不知何時,這女子臉上的青黑已褪了大半,只臉上汙跡太重,完全看不清女子面容。
女子穿著還算得體,一眼看去,不像是尋常農婦,當然,也比不上縣城裡的那些夫人小姐。
只見她素色的布丁棉布衣裙上沾了些許灰塵,裙襬的位置沾了不少泥濘,再看那死相,想來應是上山尋藥或者是挖野菜,不慎被毒蛇咬中身亡。
“主人,主人,醒醒啊主人!”
秀玉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刺目的陽光照得人有些睜不開眼,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擋,卻發現自已手上還抓著一株草藥......
將草藥扔到一邊,秀玉坐起身來,環顧四周,迷茫了幾息就想起了自已的身份。
自已名叫李秀玉,今年十六歲,是劉家村唯一的秀才李青山的獨女,十五年前李青山與秀玉的母親在逃荒途中相識,後又互生情愫,許定終生。
逃荒之前,李家家境殷實,而秀玉母親王碧蓮只是普通農婦,若是放在平時,這二人定然是湊不到一塊的,只因李青山逃難途中與家人失散,幸得心善的王碧蓮母女幫襯一二,一是見他面容端正,不像壞人,二是她們母女二人也無依無靠,若說這是他男人,途中也好互相照應,沒成想後面二人假戲真做,竟是成就了佳話。
與李青山夫妻二人一同逃難的有不少難民,彼時上面已派了官員前來賑災,待到安置流民時,三人被當作一家安排到了劉家村落戶。
劉家村偏遠落後,但三人卻覺得有了棲身之所就十分不易了,對未來的日子也充滿了期待。
在王老太的提議下,二人安置好不久之後就正式成了親,入了洞房,也沒辦宴,三人在家做了頓好吃的,就算禮成了。
王老太母女十分勤勞,基本不讓李青山幹活,只說相公有才,不能埋沒了,可以繼續唸書。
李青山還沒逃難時,已經考過了童生,現下再在新戶籍地考也不是難事,但聽了妻子與岳母的話,還是覺得十分感動,自發的還會幫妻子乾點家裡的活計,即使現下身無分文,只靠著朝廷的補貼過活,也沒忘記發奮讀書。
第二年,秀玉就出生了。
見是女兒,王老太一開始還有些失望,但孩子白白淨淨的,越看也就越喜歡。
遺憾的是,幾年後,王老太就因病去世了。
王碧蓮悲傷過度,肚中的孩子也不甚流掉了,導致再也生不了,沒幾年也鬱鬱而終。
一個個的打擊讓李青山險些崩潰,但望著六歲女兒懵懵懂懂的大眼睛,一時間又重新振作了起來。
他一邊幹農活一邊給村裡的孩子們開蒙,村子裡的大夥都窮,但對有學識的李青山也很是敬佩,開蒙費用多少是有些的。
在秀玉八歲的時候,李青山考上了秀才,然後從村子裡收了一個十歲的孤兒做徒弟,私下卻告訴秀玉,這是她的童養夫。
秀玉不懂什麼是童養夫,但是對這個叫劉景書的小哥哥十分喜歡,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邊幹活和學習。
自李青山考上秀才後,劉家村的人就更看敬重李家了,連帶著秀玉也成了村裡的一枝花,不過村裡老人都知道,那劉娃子已經是李秀才認定的女婿了。
劉景書的名字自然是李青山後取的,不然村裡的孩子都叫什麼狗啊牛啊的,實在不雅。
無錯書吧李青山考中秀才之後就放棄科考了,家中唯一的兩畝地也賣了換銀子,只留了半畝當口糧,就是為了在劉家村正式開辦一個私塾。
眼看著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家裡卻出了大事,李秀才突發惡疾去了,只留下十二歲的秀玉和十五歲的劉景書。
私塾也不能繼續了,兩人的生計又成了問題,於是劉景書決定農閒的時候一邊上山狩獵,一邊默習師父教給他的知識,終於在十四歲的時候考上了童生。
只是二人並非親生兄妹,每天住在一起屬實不妥,於是就請了村裡的老人幫著做了煤,將二人的親事定了下來,只說等守孝期滿就成親,村裡人也都知道他家啥樣,當然是沒有意見了。
讓人沒想到的事,屋漏偏逢連夜雨,秀玉十五歲的時候,劉景書竟意外摔斷的雙腿,眼睛也受了些刺激暫時失明瞭。
當滿身是血的她被人抬回來的時候,秀玉感覺天都要塌了。
花光了家裡所有的積蓄為其看病,得出的結論竟然是腿完全廢了,下半輩子只能坐輪椅了,眼睛也不好醫治,總之就沒一句好話,再問,就得花更多銀子。
就景書心裡那個自責懊悔啊,恨不得就此死了算了,但又怕留秀玉一人孤孤單單的,只說不能耽誤了她去,讓她退親另嫁。
秀玉哪裡肯幹,待他傷好的差不多了,就央了村裡的老木匠為他做了一個帶輪的木椅。老木匠的孫子在李青山那裡念過書,還欠著幾個月的束脩呢,於是一合計,就說束脩換成輪椅抵消了,秀玉自然沒意見。
待孝期一過,就強行拉著人拜了天地,然後告訴鄉里他倆已成親的事實。
成親一載了,二人還未圓房,一是秀玉還不太懂,二是劉景書私心裡不想耽誤了秀玉。
好在他恢復之後,村裡大夥還有人找他教孩子們背書,習字是不可能了,就這樣一天也就只能勉強餬口,青黃不接的時候還是居多,每到這個時候,秀玉都會去隔壁劉嬸子家借點兒或者獨自去山上挖點野菜,摘點野果當作二人口糧。
秀玉也是不想他為難,她針線不太好,但家裡的衣服鞋子都是她做,劉景書也從來都不嫌棄,這樣好的姑娘,他還嫌棄什麼,是他配不上才是。
自他廢了之後,秀玉不分晝夜的照看在他左右,幫他擦身,扶他解決大小便。
每當這個時候,劉景書就尷尬得想要鑽地縫去,有時候也想死了一了百了算了,免得拖累秀玉,但只要他表現出這個意思,秀玉就會哭得不能自已,他就又會捨不得。
“景書哥,是要小解嗎?我扶你!”
雖然經常被女孩兒摸看,但劉景書還是感覺臉上一陣火燒。便完之後女孩兒就扶著他躺下了,還會貼心的幫他除去外衣。
“景書哥,天熱,我給你擦擦身。”
女孩兒擦得十分細緻,眼神也乾淨得如同夜空中的繁星,這就讓劉景書更加羞愧了。
他都這樣了,卻依舊無法控制住對妻子的喜愛,因為,身體的反應是無法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