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的恐懼,猶如一張無形巨網,將幾人牢牢地緊緊束縛。
逃脫不得,甚至連叫喊出聲都成了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幾人驚愕地發現,自已竟然身處春晚的演出舞臺之上。
舞臺目測有足球場那麼大,四周被濃重的迷霧重重籠罩,不僅隔絕聲音,也阻斷光線。
臺下影影綽綽,似乎擠滿了觀眾。
然而,他們都隱匿在迷霧之中,看不真切的面容與身形,如同虛幻的影子一般若隱若現。
臺上熙熙攘攘,約莫有百十來個人。
有人敷著面膜,面膜上的精華液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澤;
有人端著泡麵,熱氣騰騰的泡麵散發著讓人不安的氣味;
有人抱著零食,零食的包裝在迷霧中顯得模糊不清;
有人拿著馬桶搋子,那模樣莫名滑稽。
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面上或多或少都露出驚恐之色,好似剛剛經歷過某種驚駭之事。
為什麼不是百分之百的人?
因為寧雲有病,她不害怕!
此刻的她,只後悔自已沒帶手機進來。
能有幸參加春晚,必須拍照錄影發朋友圈啊!
只可惜她多慮了。
在這鬼域裡,任何現代裝置都會暫時性失靈,就算把最貴的手機帶進來,也拍不到半點東西。
短暫的載入緩衝結束後,人群開始竊竊私語。
“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我還能不能回家啊?媽媽呀,我以後再也不熬夜刷劇了。”一個年輕女孩帶著哭腔說道,聲音顫抖不已。
“我家下水道返水,再不回去,家裡就要被糞水淹了。”一箇中年男子焦慮地抱怨著。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下水道……這裡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地方,一個不留意,小命說不定就得交待在這裡?”旁邊的人忍不住呵斥道。
“殺人犯法,就算是電視機,也不能無法無天……吧?!”另一個人聲音顫抖,試圖用法律來安慰自已。
……
普通人雖心有惶恐,但並不知道鬼春晚真正的可怕之處。
再加上看到周圍有這麼多陪葬……陪伴的同胞,心中的不安竟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不少。
無知者無畏嘛!
可鬼靈班成員就不一樣了。
他們不僅清楚地知道鬼春晚的恐怖之處,還看過官方釋出的無碼影片。
那種明知死亡即將降臨,卻還要靜靜等待的煎熬感,讓他們如坐針氈。
牧興懷,於英豪,劉興平,劉海濤四人手拉手,背靠背,心臟突突跳得厲害,後背冷汗不停地冒。
“班長!”有些熟悉的聲音突兀響起,幾人循聲望去,正好瞧見寧雲快步走近。
於英豪小聲嘀咕:“寧雲都好久沒來學校了,面前這個,是活人嗎?”
劉興平遲疑地說:“應該是……吧?!”
劉海濤壓低聲音說道:“之前盧老師上她家找人,卻只找到一攤血跡……咱還是提防著點,小心駛得萬年船。”
幾人說悄悄話的功夫,寧雲已經走到近前。
正當她準備友好打招呼時,面前四人突然齊齊開口道:“給我住腳!”
寧雲雖不明就裡,但還是停下腳步。
牧興懷嚥了嚥唾沫,突然道:“奇變偶不變。”
寧雲一臉疑惑,試探性回道:“符號看象限……”
牧興懷緊接著問道:“若a的平方加b的平方等於5,那2a+3b的最大值是多少?”
寧雲雖然不知道面前幾人到底犯了什麼病,但還是本能地在腦中快速簡單演算。
片刻後說出答案:“根號65。”
“呼——”手拉手四兄弟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鬼只要殺人就能變強,肯定不會想著拿數學來折磨自已,所以面前這個……是個人。
“這些日子你都幹嘛去了,老師和同學都聯絡不上你?”牧興懷繼續問道。
他身為高三一班的前任班長,向來比較關心班裡同學。
尤其寧雲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為班裡爭取過不少榮譽。
就算要死,那也得提前打個招呼啊,同學們也好找藉口出去吃席。
寧雲一本正經地說道:“在知識的海洋裡衝浪,在書籍的階梯上前行,在先輩的肩膀上眺望未來。”
幾人說話的功夫,注意力倒是被轉移不少。
牧興懷心跳平復幾分,理智逐漸回籠,再次拿出班長和鬼靈班成員的架勢。
他凝眉沉思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得專心應付即將出現的危機。”
“危機?!”寧雲面上肌肉依舊放鬆,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會有什麼危機?”
於英豪沉聲解釋道:“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處鬼域,這裡危機四伏,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是萬劫不復。”
寧雲拿出辣條,一邊嚼著一邊聽解說。
牧興懷繼續道:“要想離開這裡,當獨行俠是行不通的,最好的辦法是組隊。”
周圍陰氣極重,鬼物數量肯定不少,要想趟出一條活路,肯定需要炮灰的幫助。
寧雲這種普通人,就是最合格的炮灰。
一番話,讓寧雲陷入思考,片刻後,她點頭贊同道:“班長說得有道理。”
頓了頓,繼續問:“那你說,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四兄弟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些許計謀得逞的鬆快。
“我們需要聯合更多的人,寧雲,你平時比較擅長煽風……煽動情緒,向大家發出倡議的事情就由你來做。”
牧興懷看似在提議,實際卻用著命令的口吻。
寧雲毫不猶豫地回答:“我不做。”
牧興懷著急地問道:“事關大家的生死,你為什麼不做?”
寧雲淡定地說:“因為我懶。”
牧興懷一時語塞。
就在他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盛裝出席的主持人緩緩浮現。
它漂在半空,周身死氣沉沉,嘴角依舊掛著詭譎莫測的微笑。
脖子三百六十度旋轉,確保漆黑瞳孔能將在場所有人一一看清。
眾人只覺一股徹骨的寒意陡然襲來,彷彿瞬間墜入冰窖,面色慘白,身體僵硬。
寧雲卻不在乎地說道:“這就是春晚主持人啊,真有派頭,要是能合影發朋友圈就好了。”
牧興懷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你……不害…怕嗎?”
寧雲眨了眨眼,不答反問:“怕是誰啊,我為什麼要害他?”
牧興懷再次無言以對!
下一刻,舞臺四周緩緩升起人形音響。
所有音響呈跪姿,全身毛髮被處理乾淨,光滑肌膚在光線下泛著慘白的色澤。
面部神情凝固著死前的驚恐,雙眼圓睜,嘴巴微張,彷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景象。
整個胸腹部被被切開,五臟六腑粘膩青灰,唯有心臟鮮紅地在胸腔裡跳動,突兀又詭異。
待到所有音響升至最恰當的位置,這才發出刺耳的爆鳴。
“歡迎大家演員前來參加春晚,請諸位用盡全力演出,玩得愉快,死得安詳。”
“接下來,是春晚的第一個節目,舞蹈:百鬼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