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慢慢消散,水草的束縛力也減弱幾分。
寧雲本想把驅陰符用在自已身上,不曾想,符文有自已的想法,根本不鳥她。
美女很生氣,提筆繼續畫。
畫符時需凝神靜氣心無雜念。
憑空畫符對施法者要求更高,不僅要絲毫不差勾勒出符文,還要足夠的法力維持運轉。
毫釐之差都會引起法術反噬,嚴重者還會被傷及根本,無法繼續修煉。
蹲坑畫符時,寧雲會想明天吃什麼,後天吃什麼,大後天吃什麼……
想的全是東坡肉,大肘子……滿腦子全是肉,屬實不過審。
可是現在,她腦子裡只有畫符,畫符,畫!符!
“刷刷刷!”
又是三道驅陰符打到溺水鬼身上,泛起的灼燒和疼痛如電流般襲遍全身……
溺水鬼忍不住魂體發顫,整個鬼軟下去八個度。
水草回縮不少,麵條一樣癱在地上,時不時抽抽兩下,抖出一些液體。
“嗡——!”
馬達聲轟然炸響,還沒等溺水鬼反應過來,寧雲就已經拖著電鋸殺到近前。
“貂帽一戴就剩強,S1迴歸響噹噹,受死吧,小欻欻!”
“噌噌噌!”
道道寒芒劃破空氣,揮灑開淒厲慘叫,終結午夜驚魂。
鬼珠落地的那一刻,寧雲渾身溼答答,好似一條出水女鬼。
正當她收好鬼珠,準備破門而出去換身衣服時,停屍房大門突然開啟。
一束強光照射進來,寧雲被刺激得眯起眼睛。
“舉起手來。”
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隱隱帶著威壓。
寧雲慢慢睜開眼睛,這才發現,自已竟被五六把黑洞洞的槍口瞄準。
要逃跑綽綽有餘,但她本能地解釋道:“我不是變態,沒有猥褻屍體。”
出勤靈警:啥玩意兒?
這時,有護士認出寧雲身上的病號服,靈警也發現面前之人貌似有些眼熟。
“你到底是什麼人?來停屍房幹什麼?”一名靈警盤問道。
寧雲老實回答:“我就是個普通病人,來停屍房睡覺。”
靈警:“來停屍房睡覺?你要不要聽一聽自已在說什麼!病房又不是沒床位。”
寧雲依舊實話實說:“住院部人多吵鬧,不適合人類睡覺,停屍房安靜涼快,入睡客人零差評。”
靈警和護士忍不住嘴角抽搐,但又想不出反駁的話。
“那你身上的水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水隱隱還有陰氣殘留,一看就不正常。
寧雲一撩劉海,淡定道:“像我這種精緻女生,睡覺之前都是要先洗個澡的。”
“電鋸你又該怎麼解釋,難不成你還得用它搓澡!”
寧雲略微一思考,便給出合理回答:“這是我的床伴。”
“眾所周知,我這種小女孩兒很膽小噠,晚上睡覺不抱著點什麼,根本睡不著。”
問話的靈警還想要說些什麼,旁邊的同事卻拉了拉他的衣角,順便將一部長相奇特的手機懟到他面前。
手機螢幕上,赫然是寧雲的個人資料。
寧雲,女,十八歲,精神病晚期,QQ飛車399,能徒手捶厲鬼,出動電鋸可1V多……
倆靈警交頭接耳,小小聲嘀咕。
“這些資料怎麼來的?靠譜嗎?”
“趙隊親自提供的,應該靠譜……吧。”
現場幾名靈警,實力最強的也才二階五脈境。
如果寧雲真的能徒手捶厲鬼,那隻能說明,她的實力最少是三階洞氣境。
再看她手裡的電鋸,鬼氣騰騰,好嚇人……
正此時,寧雲再次開口:“警察蜀黍,我想上廁所。”
說完,還應景地放了一個屁,滂臭。
幾名靈警集體後退數步。
“去吧。”
寧雲“哦”了一聲,走了。
一場誤會就此結束。
縮回廁所後,寧雲再次嘗試繪製驅陰符,結果又被崩了。
精神病人思想活躍,不太能靜下心來。
……
官方的消殺行動還在繼續,一到晚上,市區就變得熱鬧非凡。
各地網路陸續恢復,普通百姓也可以透過網路瞭解外界新聞。
鬼潮爆發初期,許多外國網友指控華國霸權,說封城就封城,不給普通民眾自由。
還嘲笑華國公民腦子固化,官方說什麼就做什麼,簡直愚蠢至極。
一個月過去,華國多地鬼潮被控制,靈異多發地帶被隔離,因靈異導致的死亡人數不斷下降。
反觀國外那些自由國家……鬼沙人,人沙人,人希望自已不是人。
而寧雲這個普通百姓,每天不是吃飯睡覺修煉打惡鬼,就是被李佳佳和常思雲拉著玩弱智遊戲。
有她在,隔離醫院再沒出現過人被鬼殺的情況。
院方和靈警局都沒說什麼,只是默默把修士調去更需要他們的地方。
精神病不可控,上戰場不合適,她願意在醫院待著,一個人幹幾十個靈警的活兒……那就讓她幹唄!
李姨天天都煲湯,每次都會分寧雲和常思雲一些。
寧雲一開始看不上,可後來也理所應當地接受,送上門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病房裡成天嘰嘰喳喳,倒也挺熱鬧。
這天中午,寧雲和李佳佳在下五子棋,常思雲做裁判。
寧雲:“我這一子落下後,定會讓你的所有籌謀徹底崩塌,一切心理建設土崩瓦解,哈哈哈哈!”
李佳佳:“只怕我這一步走完,你只能淪為籠中鳥,甕中鱉,永無翻身的可能!”
寧雲:“哼!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李佳佳:“請吧!”
聞言,寧雲將手中白子重重砸下,四星連珠,李佳佳必輸無疑。
然而下一刻,李佳佳就落下一子,五連了臥槽!
寧雲原地僵住,片刻後嘴硬道:“禮讓弱小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我放的水都能填滿太平洋。”
李佳佳笑得歡快:“謝謝寧姐姐放水,這是我跟著網上教程做的紙玫瑰,是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希望寧姐姐喜歡。”
寧雲接過紙玫瑰,很是心虛。
其實吧……她沒有放水,下五子棋她是真不如李佳佳,而且,她不喜歡過生日,也不喜歡小孩。
當天下午,李姨自掏腰包買生日蛋糕,李佳佳幫寧雲戴禮帽,常思雲點蠟燭……
一堆費錢且無用的儀式過後,寧雲竟破天荒的感覺眼睛發澀。
那感覺太難受,她不知該如何應對,早早就睡了。
睡著後,就能忽略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窸窣吵鬧聲響起,睜眼一看,發現是李佳佳又發病了。
小小一個人咬緊牙關,將痛苦呻吟隔絕在唇齒間,豆大汗珠爬滿額頭,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身子不時地抽搐,眼中滿是痛苦與絕望。
因肌肉緊繃血壓飆升,留置針很快回血,粘稠暗黑,泛著絲絲縷縷的陰氣。
李姨一邊幫李佳佳擦拭額頭的汗水,一邊輕聲哄著:“佳佳別怕,很快就好了,我們佳佳最勇敢了,是不是啊。”
佳佳確實很勇敢,她不想哭,不想讓媽媽擔心,可眼中還是忍不住騰出生理性眼淚。
尖銳疼痛再一次從骨髓深處席捲而來時,她終是忍不住哭出聲。
“我想活好久,可是媽媽,我真的……好疼……”
“媽媽,如果……如果我沒有了,你就……就再生一個我好不好?我想回來……想陪著你……”
“媽媽。”
李姨抬起手,輕輕擦拭佳佳臉上的眼淚,好似在輕撫一件易碎的瓷器。
壓抑已久的酸楚和痛苦纏上心頭,溢位眼眶。
她想告訴小姑娘,再生幾個也不是你啊寶貝,加油好不好?再多陪一陪媽媽好不好?
可嗓子好似被什麼哽住,張口盡是嗚咽,詞不成詞,句不成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