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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 章 人,就是裝著一副骸骨的棺材

這樣那樣一通操作後,壽命迴歸,常思雲恢復原狀。

秀才鬼小心翼翼詢問:“我可以離開了嗎?”

寧雲一向言出必行,當即開口道:“這次我可以放過你,但下次見面,你我就是死敵。”

秀才鬼笑得討好:“在下日後一定老老實實,絕不到您跟前礙眼。”說完,抱起自已的斷臂就飄。

“等一下。”寧雲的聲音突然自身後響起。

“姑娘可還有別的……”

“噗!”

秀才鬼還沒把話說完,胸口就被高速旋轉的電鋸洞穿。

它低頭看著自已的傷口,零點幾克拉的腦子裡全是問號。

“為……什麼?”

寧雲笑得坦然:“這……是我們的下次見面。”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麼淺顯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秀才鬼:你擱這卡bug呢……

心中雖有萬般不甘,但還是得領盒飯。

實力不濟,沒辦法。

打野告一段落,德成教母收穫功德若干,開心。

本著合作共贏的原則,她又肉疼地付出一顆療傷丹藥。

墓地裡產不出丹藥,這些都是她被封印之前儲存的,用一點就少一點。

寧雲武器庫新添團扇一把,毛筆一支,畫本一份,身上添傷一片。

紅藍條都消耗得所剩無幾,剛清掃完戰場就感覺身體被掏空。

吃過療傷丹藥,又把傷口簡單包紮後,寧雲才忍著痛在牆根前蹲下,輕聲問面前的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常思雲。”小姑娘聲音很虛弱。

“感覺還好嗎?”寧雲語氣裡有點關切,但是不多。

常思雲愣愣看著眼前人,面色略顯蒼白,頭髮雜亂,身上有血有墨汁,很髒,很亂,很不好看。

但含笑的眉眼還是看得人心裡暖暖的。

她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挺好的。”

寧雲又拿出幾十張粉紅票子遞過去,沉聲道:“我叫寧雲,這些錢算我借給你的,如果你能長大,一定要記得還。”

安慰人是不會的,但噓寒問暖不如來筆鉅款。

鉅款也是沒有的,幾千塊錢勉強能出。

常思雲看著手裡的錢,語氣有幾分落寞:“我也許活不到有能力還錢的時候。”

奶奶和母親接連病逝,外婆那邊的親戚容不下自已,偏偏這個時候又冒出鬼物……

她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寧雲陷入思考,片刻後語氣輕鬆道:“實在還不上就算了。”說完,就背靠著牆坐到地上,看月亮。

面上無波無瀾,心裡卻是在想:龐千兒到底在搞什麼鬼,報個警竟然都能去這麼久。

有這個時間,隔壁老王家的母豬都生八胎了。

寧雲不知道的是,龐千兒已經身在警局,只是出不來了而已。

夜風微涼,萬籟寂靜,黯淡月光無聲傾瀉,莫名給兩道身影蒙上一層柔弱和淒涼。

見常思雲久久不動彈,寧雲好心提醒道:“這裡陰氣重,久待對身體不好,你還是趕緊離開吧。”

常思雲聲音又低又啞:“我腿斷了,走不動。”

寧雲想了想,建議道:“那就先睡一覺,我也沒什麼力氣,不想動。”

捱打了就睡覺,睡著後能好受些,這是她的經驗之談。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空氣中漸漸傳出輕淺的呼吸聲。

寧雲率先會周公。

又過一小會兒,角落裡傳出稀稀疏疏的聲響,被寧雲一腳踹暈的短袖男從廢墟中爬了出來。

他手裡攥著水果刀,步伐扭曲走出陰影,眼底滿是瘋狂與決絕。

半昏迷狀態的常思雲瞬間驚醒,如臨大敵,驚聲道:“你想幹什麼!”

常父語氣發狠:“想幹什麼?當然是在死之前拉幾個墊背的。”

“沙人是犯法的。”常思雲企圖拉住對方的理智。

常父笑容愈發癲狂:“我都活不成了,還管什麼法律。”說著就持刀朝寧雲心口刺過去。

如果不是這賤人多管閒事,那他就還有逆風翻盤的機會。

可是現在,賭鬼消失,一切都完了。

千鈞一髮之際,常思雲抄起手邊的木棍用盡全力砸過去。

她雖然沒多少力氣,但陽壽耗盡的常父更虛弱,一棍子下去,就把人打倒在地。

常父怒火更盛,惡狠狠地咒罵:“吃裡扒外的賤東西,竟然敢打你老子,真是反了天了。”說著,就將水果刀朝常思雲刺過去。

可還沒等水果刀扎到實處,常父的手腕就被寧雲死死扣住。

那一瞬間,常父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襲來,心底莫名恐慌,嘴上卻依舊不依不饒。

“思雲是我閨女,我想打就打,你管的著嗎。”

寧雲懶得跟他廢話,而是轉頭問常思雲:“你還當他是你父親嗎?”

此話一出,常思雲眸底瞬間騰起陣陣波瀾。

幾分怨恨,幾分痛苦,幾分糾結……可眨眼功夫,所有情緒又歸於平靜,化作一潭死水。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從未來過這個世界,從未有過父親。”

寧雲聽懂了,下一刻,她手上用力。

只聽“咔嚓”一聲,常父整條胳膊就扭曲成一種詭異的姿勢,淒厲慘叫在空寂的街巷中迴響。

“殺人犯法,所以,我今天只卸掉你一隻胳膊。”

說完背對著常思雲蹲下身,繼續道:“這裡不安全,我帶你去醫院。”

常思雲攪動手指,悶聲道:“你也受了傷……”

寧雲:“就是因為受傷了,所以才要趕緊去醫院,總不能讓我特地留下來等你吧。”

“可是……”常思雲依舊在猶豫。

讓一個本就有傷的人背自已,她感覺不合適。

“別可是了。”寧雲沒了耐心:“你要是不想離開,那就在這兒等死吧。”

常思雲最後還是從了寧雲。

瘦瘦小小一隻人趴在不甚寬闊的後背,感覺很踏實,很溫暖。

兩人不緊不慢地前行,走向新生。

而身後的陰影裡,常父面色快速枯敗。

如果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那算他運氣不好,還要繼續地理一樣的人生,一輩子都在找方向和定位。

如果被路過的鬼怪沙了,或者因為精氣神枯竭而死,那也沒什麼可遺憾的。

人,跟裝著一副骸骨的棺材無甚區別,早晚都要硬邦邦地埋進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