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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不哭

電光火石之間,時謙敏銳地感受到了來自自家兒子的鄙夷目光,可是定睛一看,卻見小傢伙正眨巴著眼睛,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所以……剛才大概是他的錯覺吧?夜裡,asa賴在冷心的病房裡不肯走,時謙表示過抗議,但奈何冷心一邊倒地護著asa,他的意見被徹底無視,這讓他產生了極深的危機感。

雖然說知道自己有了個這麼大的兒子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可是現在他怎麼有種其實他多的不是兒子而是情敵的錯覺?儘管心裡有萬般不甘願,卻也抵不過冷心的一句話,時謙到底還是乖乖和asa換了病房,一步三回頭地搬到了隔壁。

晚上十點的時候,他收到了沈聰發來的加密郵件,是紙質資料的影印版。

沈聰心思縝密,按照他對他的瞭解,這恐怕是他毀掉紙質和電子版資料之後的絕版了……冷心離開江城的那三年,他在她生命中缺席的那三年……深吸了一口氣,時謙終於下載了壓縮包,輸入密碼之後,減壓。

檔案有點大,解壓的時間比想象中的漫長。

三年時間,對有些人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之間,可是對他來說,卻是極度漫長和煎熬的。

那三年,冷心不在的那三年,感覺就像是行屍走肉……只有在想她的時候,他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冷心的身份證件,在被送上飛機後,就讓冷嶽宏給扣了下來,他大概清楚,一個沒有身份證明的女人,在異國他鄉會比想象中艱辛。

他以為自己在知道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他看到解壓後的那一張張按照時間排序羅列下來的照片時,一顆心還是止不住地抽疼了起來。

這張……是她剛到美國後不久的時候,可能是因為那場手術,整個人看起來都還病懨懨的。

臉色蒼白,就連眼神都是空洞的,照片裡的冷心,讓時謙想起了那一天,她躺在血泊裡時的模樣。

她曾指控他無動於衷,可是,他不是的,他根本就是被嚇傻了,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他手腳冰冷,心裡害怕極了,他甚至開始催眠自己,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

他自以為是地向她展開了一場名為報復的鬧劇,卻又在面對結果時,懦弱地退縮逃避。

現在想想,那時的自己還真是可笑極了。

這張……是她在被警察追趕的時候拍的,身上還圍著打工店裡的圍裙,可能是奔跑的時間有點長,她長長的發全部汗溼了貼在臉上。

從時間上推算,那時候,她應該還懷著asa吧?可是,她瘦得根本就看不出是個懷孕的人。

難怪,剛回國時,她會對他那麼排斥抗拒,如果今天角色交換一下,他恐怕會比她反應還要強烈。

時謙心情沉重地一張一張仔細翻閱著,電腦螢幕中,冷心的眼神忽然和鏡頭對上了,她渾身是血躺在簡陋的手術檯上,那種絕望中又帶著期冀的眼神,讓時謙心裡猛地一陣抽搐。

這個場景很熟悉,之前沈聰給他看過一部分,那時候他還在懷疑她愛上了什麼別的男人,為了替他生孩子生死一線。

後來,他以為那個孩子是葉容琛的,他自以為是地大度成全。

現在才知道,至始至終,他有多麼可惡,又有多麼可笑。

而這一組照片的最後,出現了葉容琛,他果然如冷心所言,臉上帶著銀質的面具,可是他的身形對他來說太熟悉,即便光線不是太好,即便沒有看到正臉,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所以說到底,無論葉容琛是出於什麼目的在那個時間出現在那兒,他到底還是救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

這個變態,把他當做是打發時間的玩具捉弄了他這麼多年,總算是做了一件對得起他的事。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在那之後有一段時間,沒有具體的照片資料,只用文字簡單記載了冷心在某醫院修養。

緊接著,她出院,身邊卻沒有孩子,再後來,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去一個小鎮,看望一對夫婦和一個孩子。

而那個孩子,分明就是asa!而資料顯示,asa是那對夫婦收養孩子……冷心,讓他們的兒子,成了別人的養子?為什麼?時謙說不清自己到底是以什麼心情想問這句為什麼的,只是單純的不解,亦或是自責……他分不清楚。

可冷靜下來,卻發現關於這個“為什麼”的答案,她其實早就已經告訴過他了。

異國他鄉,舉目無親,孤立無援,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生了病也只能硬挨著,她怕兒子跟著她受苦,所以……只能忍痛割愛。

而這些說法,在後來見證她接下來兩年生活的照片中,一一得到了驗證。

而他清楚,她所遭受的這一切,罪魁禍首其實是他。

冷嶽宏沒那麼大的本事,能在那麼短時間裡把她送出國去,還把事情做得那麼滴水不漏。

本來他也只是懷疑,可是,在後來和時老爺子的交涉中,他終於確信自己的懷疑是正確的。

是老頭子,在暗中給冷嶽宏提供了幫助,或者,更直接點,是老爺子授意冷嶽宏這麼去做的。

看完時謙發過來的資料,已經是午夜十二點,時謙忽然很想抽菸。

而事實上,在和冷心離婚的這半年時間裡,他確實也重新抽過,可是一想到冷心,他就把抽菸的念頭也壓了下去。

她不喜歡的事情,他不做。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很想見她,輕手輕腳地走出病房,隔壁,母子倆該是已經睡了,病房內燈光昏暗,應該是點的床頭燈。

守在門口的保鏢見時謙過來,作勢要向他打招呼,卻被他制止:“噓,別吵醒他們.”

保鏢見狀,無聲地點了點頭,目送他走進了病房。

果然如時謙所料,母子倆擠在並不算寬敞的病床裡,睡得很熟。

好在小傢伙睡相還算規矩,冷心看起來並沒有太吃力。

時謙站在病床邊,看著這隻和自己長得有十一分相似的小肉糰子,心裡的異樣感更濃厚了。

這傢伙,就是他的心心拼死生下來的那個小娃娃啊,那他是不是也應該把他當作是心心生命的一部分來疼?嬌氣就嬌氣吧,愛哭就愛哭吧,他時謙的兒子,沒什麼不可以。

至於之前和沈聰說的軍事化管理的學校,還是算了吧……那裡太苦,不適合他家心心拼命生下來的寶貝疙瘩,男孩子,從小泡在蜜罐里長大也沒什麼不好的。

至於該有的男子氣概,等他長大以後再說吧……也不知道是不是時謙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原本熟睡中的冷心總覺得被什麼人盯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來。

一看到站在床邊的時謙,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笑著咕噥:“你到底是有多陰魂不散,就連做夢都還有你……”明明是埋怨的語氣,可她臉上的表情,他看得分明,更像是嬌嗔。

他笑著俯下身去,在她臉頰落下輕輕一吻:“因為實在是太不想和你分開了,所以連你做夢也不肯放過你.”

他的吻很輕,落在臉上,癢癢的,冷心笑著再次閉上了眼,嘴裡卻還在小聲咕噥:“你走的那半年,我每天都會夢到你呢,可那時候你說,你不要我了,也不要asa了,然後就不見了……”說著說著,女人的聲音越來越輕,也漸漸地染上了鼻音,而她的眼角,滲出了淚水。

女人眼角的淚被男人粗糲的指輕輕拭去,似夢非夢之間,她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不要哭,我這輩子想要的,只有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