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暮白了他一眼,受不了他言語中的壞心思。
葉凡卻朝她露出一個賤賤的笑。
“我跟我爸媽說一聲.”
與暮說完就轉身跑到自己父母前去交代了一聲。
說實話這麼多天沒見,與暮不是不想傅致一的,可正是因為太想才更要剋制住自己,不然自己這半個月的獨自旅行不是白費了嗎?與暮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踱步過去,葉凡已經親手將門替她開啟,她看了他一眼問:“我們開車走了,你怎麼辦?”
“嘖嘖,與暮真是個會關心人的好女孩.”
葉凡嘴巴像是塗了蜂蜜,“與暮家鄉這麼美麗,我一個人去走走,欣賞下風景也不錯,說不定還能有一次豔遇.”
與暮覺得自己跟他真是不屬於同一國的話題人物,便沒說什麼,徑自坐了進去。
車門一關,頂級跑車便發動了。
坐在後面的與暮忍不住說了句:“別開那麼快,我家鄉的馬路比較窄,很容易撞到在馬路邊玩耍的小朋友.”
不過她的話卻沒人領情,前面開車的人悶不吭聲,顯然心情不是很好。
與暮悄悄打量過去,南方的天氣現在已經算挺冷的了,他卻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風衣。
與暮總覺得男人秋冬季節的時候會比夏天的時候要更俊帥一些,可用在傅致一身上就完全不具備意義。
無論是春夏秋冬,他給人的感覺都一樣的好看,是那種一沾上便很難移開視線的感覺。
從開車出來,他便一聲不吭,蘭博基尼中隱隱地透露出一股沉悶的氣息。
他不說話,與暮自然不會傻到找話題,看著他開著車到處亂跑,停下的時候已經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了。
與暮的家鄉原本就小,平常的車子開了幾十分鐘就能走到小鎮的盡頭,這麼丁點的地方怎麼經得起他的蘭博基尼狂飆的速度?兩人坐在車上沉默了許久,與暮才忍不住問:“小傅爺,你來這裡找我不會就是為了讓我看你是怎麼飆車的吧?”
事實上對於他會來這裡找自己,她心裡的意外早就滿滿上升到喉嚨口了,只不過表面上沒有顯露出來而已。
“四海閣沒允許你辭職,你憑什麼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他的語氣很冷淡,原來是來這裡抓人的。
不過小傅爺親自來抓人上班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還是說四海閣裡每個翹班的人都有這麼好的待遇?“我已經遞了辭職信了.”
她的口氣自然也不好,“允不允許是你們的事情,反正我手上也沒什麼工作,何況那時候我又沒跟你們籤什麼協議,有什麼不能走的?”
她就這麼不想待在他身邊?傅致一很不悅。
她就是喜歡跟他抬槓,什麼事情都倔強固執。
見他有別的女人在家裡,竟然說搬東西走就搬東西走,給她買的東西,從來也沒見她用過就算了,搬家的時候居然還給他好好地擺放在那裡,像是耀武揚威地宣告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那天,看見助理遞過來她的辭職信,他立即打了電話過去,誰知她居然關機,氣得他把手機給砸了。
小倩站在一旁嚇得不敢吭聲。
眼見傅致一半天沒說話,與暮以為他又在生哪門子莫名其妙的氣,她還想回家去吃飯呢,沒工夫管他氣不氣悶不悶,最後乾脆豁出去地說:“你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送我回去,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想陪陪我爸媽.”
他居然回給她兩個字:“沒門.”
見過這麼蠻不講理的人嗎?與暮翻了個白眼。
“你究竟想要怎樣?有話不說,難道要我陪你在這裡發呆一個下午嗎?”
“讓你待著就待著,有錯嗎?”
他還真是說得理直氣壯,可是她憑什麼要浪費時間陪他待著啊?看著外面前不著村落後不著店的荒郊野地,雖然心裡一百個不情願,她也不會傻得下了車自己走回去。
真是後悔剛才怎麼就上當上了他的車?後來,她就真的待在他的車裡陪他發了一個下午的呆。
他倒好,心情不爽,開個窗子抽根菸,她坐在車上屁股都麻掉了,最後忍不住下車,門還不敢關,生怕他自己一個人開車走了把她丟在這裡。
深秋的郊外下午倒也不怎麼冷,風吹過臉頰,很是舒服。
說起來,與暮好像真的好久沒有在這樣的郊外玩了,還小的時候,父親每個雙休日都會抽一天的時間帶她出來玩,這樣的郊外看似什麼都沒有,卻讓她感覺到新奇,好像可以在沒有人的地方做很多事情,很久之後她才知道原來那種感覺叫作自由。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傅致一開到的地方不遠處正好有一條很長的河,與暮知道這條河是連著自己的小鎮的。
她坐在河邊,一時興起就將鞋襪給脫了,光溜溜的腳丫子剛觸及水面就感覺到水的涼意。
不同於夏日,這樣的天氣,雖說不算太冷,但河水的溫度還是冷得刺骨。
不知道什麼時候傅致一也下了車,走到她身後。
與暮知道他就站在那裡,也不管他,自顧自地玩。
耳邊又傳來他冷哼的聲音:“你倒是悠閒!”
與暮敢肯定這個人心裡肯定有一定程度上的變態,就是見不得別人活得比他開心。
可是她自己也有些變態心理,越是不想自己活得好的人,她越想活出自己的精彩。
“你們處於財富頂端的人,當然不知道普通百姓的心理.”
她平靜地說,“生活本來就這麼艱難,當然要在微小的細節裡給自己找快樂,不然每天都生活在痛苦裡,那樣快樂嗎?”
他冷哼一聲,沒說話。
與暮以為他是無話可說,卻不料他竟也跟著她一起坐在草地上。
傅致一是個有輕微潔癖的人,他的房間永遠是乾乾淨淨的,每天都要人來打掃,身上更是乾淨得連一根頭髮都找不到。
所以當他這麼不拘小節地跟她一塊坐下時,著實讓她有些意外。
“誰跟你說有錢人就沒有吃過苦?”
他揚眉,看著她的眼神已經不是那個高高在上,拽得不得了的四海閣小傅爺了,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平易近人的鄰家哥哥,“我在吃苦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喝奶.”
與暮被他這句話給逗笑了,呵呵兩聲:“你吃過苦?看不出來。
我從來都沒見過有比你更細皮嫩肉的人.”
這點倒是不假,他手掌心上一個繭子都沒有,比女人的手還嫩,實在很難想象這樣的人以前還吃過苦。
“那你說說,你吃過什麼苦?”
“我吃過什麼苦,要真的算起來,那些都是我自作自受,誰讓我喜歡上一個不該喜歡的人.”
“又是譚勳?”
“嗯.”
她懶懶地抬起頭,“剛認識他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跟他有很長一段距離,完全兩個世界的人。
說得庸俗一點就是他是王子型的人,身邊的一切都很美好,我就是佈滿灰塵裡的小平民,是連灰姑娘都算不上的那種。
灰姑娘至少還有仙女幫忙,我要自己幫自己,拼了命地想要去拉近跟他之間的距離。
可到最後我們還是隔得很遠,它告訴我,人不怕看不清楚現實,怕的是明明看得那麼清楚,知道註定會失敗,還要去嘗試那種失敗的感覺.”
“嗯.”
對於她的長篇大論,傅致一隻是輕應了一聲。
“像你這樣的大人物,是不是特別不屑跟別人談起感情?”
她這樣問。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們每天都忙著應酬,有那麼多錢,什麼美女不主動送上門?隨便在裡面選一個自己喜歡的,她會遷就你、討好你,眾星捧月,這樣的感覺一定很好,所以你們從來都不會因為感情的事情而心生煩惱.”
他勾勾嘴角,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與暮不知道兩個人是怎麼聊上的,好像忘記了之前的不愉快。
回去的路上已經是黃昏了,與暮早已經餓得肚子咕咕響了,偏偏身旁那傢伙好像跟她作對,車子開得極慢。
快到小鎮上的時候,傅致一才開口:“今晚跟我一起回去.”
與暮:“我不回去.”
眼見傅致一臉上晴轉多雲,她外加了句:“我好不容易才回來看我爸媽,我想多陪陪他們.”
“那待會兒你跟他們吃個道別晚飯.”
“……”她有些心煩,討厭在同一件事情上反覆糾結。
從搬出他的別墅,辭了那份工作開始,她便決定要退出這個遊戲,她年齡也不小了,沒有精力去玩,也玩不起。
早知道沒有結果的事情她做過一次,受了教訓,也就該知道收斂了。
“我說不回去就不回去。
就算我回去了,也不可能跟你回別墅,更不可能去你的四海閣上班.”
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口氣卻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衝。
她其實不想說狠話的,只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
她真的不知道跟他回去還能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