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中也。”魏爾倫說著,微笑著向中也伸出手,“現在就走,還來得及,在親友還沒反應過來之前。”
“或者,你先離開,我有辦法拖延住再脫身去找你......我已經讓供應商安排好了一切、”
魏爾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中原中也毫無感情地打斷了:“我不會跟你走!“
“但是,這是九年前就決定好的事。——從射殺親友,奪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夢想著和你一起去旅行。”
魏爾倫並沒有為他的拒絕而有絲毫意外或猶豫,他臉上的笑容十分溫柔治癒,彷彿認為自已所幻想的未來是絕對美好且正確的事物。
“兄弟倆的暗殺之旅。我們所擁有的只是無意義的生命,那麼,就給創造我們的人同樣的東西吧,無意義的死亡。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都要一視同仁地死去。只有這樣的時候我們才能接受這無意義的生命。”
很遺憾,這裡面並沒有任何一句話是中原中也所認同的。
他簡直要可憐眼前這個男人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他會告訴他“我並不認為是無意義的,也並不憎惡人類。更重要的是,連旅行的想法都從未有過”。——這確實是一句還算和善的話並以輕鬆玩笑結尾。
因此,他現在絕不會想說這種話,有一種更大的情緒蓋過了因對同類的共鳴產生的憐憫,那就是——憤怒。
“你的目的,只有這個嗎?”他用尚算平靜的、壓抑著的聲音問道。
“就為了這個,特地來到這裡,為此要殺掉我的夥伴們?”這種事對中原中也而言實在是過於離譜,他都忍不住再親口確認一回,這才一直憋著揍這個傢伙的慾望,他的拳頭已經在口袋裡攥緊多時了。
魏爾倫原本溫柔的微笑消失了,然後慢慢地,他的臉上又浮現出另一種不同的笑容,就像一朵黑色的花開了——讓人不愉快的笑容。
“我只是認為,你不需要舊夥伴了吧?”他說。
“歸根結底,中也,這是把你困為人類的桎梏。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很危險,你不應該在那裡呆太久......”
魏爾倫看起來有一肚子感性的話要說呢,但中原中也已經不想再給他這個機會了。
只要想到那個最惡劣的可能性,他的憤怒如同咆哮的野獸一般壓制不住。
“誰要聽你這種自以為是的話——!”他不再壓抑那股怒火,迫不及待地出拳了。
結果男人比他還快地出手打在了他的下巴上,中原中也瞬間被彈出好遠,當他砸到地上時,地面都產生了裂痕。
“對不起,你比我想象的輕耶,有好好吃飯嗎?哥哥很擔心你哦。”
中原中也不服輸地抬頭看向他,從地上近乎彈射一般再次出拳,但男人仍然輕鬆接住了他的拳頭:“太輕了,照這樣下去,會很容易被暗殺的。”
“是嗎?那你一定很重吧。”下一秒魏爾倫的雙腳陷進了地面。
中原中也毫不放鬆異能,進一步增加重力。但他很快發現重量無法再增加了。地面一片安靜,不再塌陷。
“就這樣了嗎?”魏爾倫用平靜的聲音說。
然後他抓住了中也的拳頭。不可能的事發生了,中原中也的雙腿瞬間陷入了土地,全身都被往下壓,手和腳都抬不起來。
地面裂開了一道長長的裂縫。塵土因為來自內部的壓力不斷從擴大的縫隙中飛濺出來,直刺雙眼。
“我不是說過嗎?我是你的哥哥。”男人眯著他那藍色的眼睛說。——是和中原中也一樣的顏色。
中原中也有些無法再分神聽清他的話,只能把混亂的視線投向高高在上壓制著他的男人。在高重力作用下,肺都彷彿快要塌陷了。
“就那樣聽著。”魏爾倫的語調是上揚的,彷彿心情不錯,唱歌似的說著。
無錯書吧“我不是來殺你的。為什麼我們一定要這樣打架?”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是殘酷的?”他的聲音像搖籃曲一樣溫柔,他的視線像黑夜的大海一樣悲傷。
“我為什麼是我?你為什麼是你?這個理由,沒有人能解釋。我的目的是與殺你相反的——我是來救你的。”
“哈哈......我不需要!”這個聲音彷彿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艱難,但中原中也臉上的笑容仍然如同肉食動物一般囂張而不屑。
他將全身的重力瞬間聚集到雙掌打飛了魏爾倫。
出乎意料的順利是不是?但是那個男人仍然毫髮無損,他在一瞬間提高了自身的重力密度,只有大地又一次受了重傷。
“簡直像野獸一樣。”魏爾倫直起身若無其事地評價道,“你是在憤怒嗎?”
“為什麼?”
“信任那些人類的謊言,你會受苦的。”他用一個悠閒的節奏握住了中原中也又一次飛速襲來的拳頭,止住了他的攻擊;
同時回以一拳打中了中原中也的腹部,瞬間撕裂了他腹部和背部的衣服。
“那些人自稱為你的同伴,有一些甚至會說“你是不是人類都無所謂這種話”,但那只是胡說八道罷了,只是在進一步地毒害著你。”魏爾倫放下了中也的拳頭,抓住他的脖子,像沙袋一樣提了起來。
中原中也無法動彈,全身都承受著驚人的高重力,又一次陷入了手臂都抬不起來的境地。
“因為你的力量很方便,他們想利用它。我也有過這樣的經驗。”魏爾倫說著又瞭然地笑了笑,和之前令人不愉快的笑容差不多,“你明明知道這一點,不是嗎?”
中原中也無法反擊,但還是氣喘吁吁地說:“管他呢......想要傷害我在意的人......我不會原諒你的......”
“真是個麻煩的傢伙。”魏爾倫嘆了口氣,用跟孩子說話的語氣開口道,“唉,我從一開始就不認為你是一個軟弱到可以用語言說服的弟弟。所以才想要把束縛你的線一根一根地剪斷啊,就像剪斷木偶線一樣,然後讓你自由。”
“這就是你的幸福,也是我給予你的兄弟之愛。”
這句話理所當然地說了出來。
“殺光與你的心有關的人,這個想法從沒有改變過。”
“但是,出了些意外。現在,再重新策劃暗殺行動已經來不及了。在親友找過來之前......睡一會吧,中也。”男人的聲音溫柔得可怕,“下次醒來的時候,你已經到了大洋彼岸的另一個國家了。再過一年,你一定會對今天發生的事心懷感激的。”
中原中也想反駁些什麼,但血液在重力的作用下向下聚焦,他的臉色現在已經變得蒼白了。
漸漸地,他的瞳孔裡,意識的光芒消失了。——他暈了過去。
魏爾倫接住了他。
看著在他的臂彎裡昏過去的少年,他喃喃道:“……不會讓你變成......一個可憐的......一輩子被矇蔽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