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艦準確降落在港口停靠點,樓見月穿上軍裝外套,戴上軍帽,跟在丹尼爾後面慢悠悠下去。
他對外的形象一貫是沉默寡言,平靜溫和,沒什麼存在感。
卡萊頓和烏爾裡希也從另外的軍艦上下來,西區是第六軍的大本營。
卡萊頓對丹尼爾微微頷首:“暫時的安排已經發給你了,你自已酌情調整。”
丹尼爾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是一個軍事星球,沒有普通蟲族,只有軍隊,從前是第六軍常駐此地進行訓練,是培育軍雌的基地。
這裡條件簡陋,生活物資都是從每日由其他星球調過來的。
他們和第二軍一樣住在軍事基地,住集體宿舍。
丹尼爾不喜歡和其他蟲族一起住,好在身為第二軍的軍團長他可以住豪華單間。
樓見月就無所謂了,什麼地方他都可以住,只要乾淨整潔。
說是豪華單間,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房間,帶了個狹小的衛生間。
裡面也很空蕩,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桌子、一把椅子。
樓見月倚靠在門口,點評道:“挺好搞衛生。”
丹尼爾走進去,抹了一下桌面,不出所料的一手灰塵,不知道空置了多久了。
樓見月忍無可忍,掏出隨身攜帶的智慧機器人放置在地面上開機。
感謝科技時代提供的便利,幸好他帶了機器人,洗衣做飯家務統統不在話下。
樓見月一時興起做做飯還行,讓他做家務他全身難受,倒也不是不能做,就是他受不了打掃過程中的髒汙沾染上自已,他會忍不住反覆洗澡直到搓掉一層皮,確保沒有氣味留存。
事實上,他清理異獸的時候常常這樣做,偏偏雄蟲身體脆弱,面板也是柔軟細膩,他身體在轉化後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影響,每次感覺都很痛苦。
機器人一開機就兢兢業業開始工作,在屋裡轉來轉去。
丹尼爾自覺出去,也站到了門口,不妨礙機器人工作。
樓見月摸了摸鼻尖,唉聲嘆氣。
一個家總有一個要勤勞起來,偏偏他們兩個都不是什麼勤儉持家的好雌蟲,哦不,他也不是雌蟲,他現在是雄蟲。
他們兩個還是軍雌,自然就不會有其他蟲族幫忙處理生活瑣事,只有雄蟲和蟲崽需要被照顧。
關鍵他們一個有輕微潔癖,一個不喜歡其他蟲族介入,只有機器人會出現在他們家。
事實上就沒有雌蟲像他們兩個一樣,不怎麼擅長家務,只能湊合著過。
雌蟲為了得到雄蟲的青睞,多多少少會去學習廚藝、花藝、茶藝等,可謂是既能上戰場掙軍功,又能下廚房做家務,還可以談論風花雪月,甚至在引誘雄蟲這方面也是頗有研究,堪稱全能。
丹尼爾垂頭看著地面,默不作聲。
他自出生後就沒有自已動過手,也不在意生活條件,更沒有潔癖,吃飯是營養液,睡地板都行。
更何況還有機器人可以做到大部分的事情。
他唯一一些可憐的生活經驗還是為了照顧索塔斯,不過索塔斯很好養活,給他喝營養液就好。
他們兩個就這樣等待機器人打掃乾淨。
好在機器人給力,房間又不大,很快就變得乾乾淨淨。
丹尼爾自覺去鋪床,這工作機器人沒辦法替代。
樓見月感覺呼吸都清新了不少,這才踏進這個房間,他將他們兩個的衣服放進衣櫃。
好在他們兩個衣服型別單一,全是軍服。
誰能拒絕百搭且好打理,什麼場合都可以穿的軍服呢。
溫度高可以脫外套,溫度低可以穿厚外套,實在是過於完美了。
更何況軍服版型筆挺,剪裁得當,放進衣櫃都是一排整整齊齊,賞心悅目。
丹尼爾好歹也當了這麼多年的軍雌,鋪床沿襲傳統,鋪的整整齊齊,看不見絲毫褶皺。
樓見月環視一圈,滿意點點頭,已經乾淨整潔了。
他拿上襯衫和軍褲進了浴室,打算將自已從頭到尾搓一遍。
丹尼爾拉開這個房間唯一一張椅子坐了下來,雙腿交疊。
環境簡陋,連帶著浴室的隔音也不太好,嘩啦啦的水聲逐漸響起。
丹尼爾指尖動了動,很快又制住自已不動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抽過煙了。
樓見月不怎麼喜歡煙味,沾了煙味他就不讓靠近。
不過他也沒什麼癮,樓見月不喜歡就不抽了。
樓見月龜毛的很,洗個澡要洗接近一個星時,耳後、膝關節等容易被忽略的地方都要反覆揉搓,確保洗的乾乾淨淨。
丹尼爾有計數的習慣,事實上每個高階軍官都有這種習慣,畢竟裝置失靈個體失聯的時候,只有自已默默計數,記錄時間的流逝,不至於迷失在星海之中。
當他數到五十六分十二秒的時候,樓見月開啟了浴室的門。
樓見月已經變成了短髮,根部是純正的黑色,後面就變成了灰藍色,因為褪色而顯露出略淺的藍色。
非常簡陋的偽裝,用購買的染髮劑使頭髮上色。
他穿著軍裝襯衫,前兩顆紐扣沒扣,隨意套著軍褲,沒系皮帶。
水珠從他尖窄的下顎流下,到達因為反覆揉搓透露出淡淡紅印的鎖骨,浸溼襯衫的領口。
樓見月身上沒什麼誇張的肌肉,他有的是良好的體能和耐力,他的身高和體型處於中上,但是他的實戰能力非常恐怖,是一具完美漂亮又兼顧力量的身體。
他的一切都是恰到好處,多一分累贅,少一分可惜。
水汽連同他資訊素的氣味一道從浴室裡湧了出來,一時間房間內瀰漫著淺薄的迷霧。
他對自已資訊素一向控制的很好,只有湊到他頸側,咬上皮肉,才能從中汲取到一些淺淡的資訊素。
只有他洗完澡的時候資訊素才會和放風一樣溢滿整個房間。
軍事基地的宿舍雖然簡陋,但是資訊素的隔離做的卻非常優越,畢竟雌蟲之間非常反感彼此的資訊素,聞到了只會覺得噁心反胃,高等級的雌蟲資訊素就是恐懼威懾,不做好資訊素隔離非常容易打起來。
樓見月懶洋洋的用毛巾擦了擦頭髮,條件簡陋的地方不說迅速吹乾頭髮的機器,就連吹風機都沒有,只能用最樸實的方法擦乾。
丹尼爾輕微搓了搓指節,提起換洗衣物也進了浴室。
換樓見月坐在這個房間唯一的椅子上了。
丹尼爾洗澡就快多了,半個星時就出來了,他同樣穿著軍制襯衫和軍褲,頭髮有些難擦,被他胡亂折騰一通,亂糟糟的模樣。
樓見月已經坐到了床上,正查閱著光腦,他們畢竟是過來打仗的,不是過來玩的,需要準備很多事。
丹尼爾坐在椅子上,眉眼低垂,吹著風,等待頭髮幹掉。
要是溼漉漉的水珠滴落到床上,樓見月又會覺得難受。
樓見月放下光腦,聲音沉靜:“過來吧。”
丹尼爾頓了頓,到底還是沒抵住誘惑走了過去。
樓見月往裡面移了移,給他騰出一個位置。
丹尼爾用手卷了卷自已的長髮,捲成一團,經過擦拭和吹乾,已經不滴水了,只是還是溼著的。
丹尼爾靠近樓見月,連帶著那股冰涼鹹味逐漸濃郁起來。
樓見月資訊素的味道有些難以描述,有時候像海水的味道,有時候像眼淚的味道,有時候清新,有時候溼潮。
“溼漉漉的冰涼礦物味。”丹尼爾鑽進被窩,挨著樓見月,儘量將自已的頭髮遠離他。
“像珍貴稀少的礦物金屬的味道。”他埋在樓見月頸肩處,“色澤豔麗、純淨無暇。”
樓見月替他整理頭髮,這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了。
他低聲道:“睡覺吧。”
丹尼爾隔了幾個呼吸,吐出低低的位元組:“晚安。”
他記得樓見月說過,晚安和你好是禮貌用語。
因為語氣不同擁有不一樣的含義。
樓見月輕輕笑了笑,他也模仿他的音調,溫和低沉的回了一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