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開車趕去醫院,到了病房,果然看到躺了六年之久的女人,孱弱蒼白的坐在那兒。
即便還是很虛弱,但是蘇羽卻已經恢復了神志,她甚至一抬眸,就看到了此刻站在門口的江澤,甚至微微勾唇對著江澤笑了一下。
四目相對。
江澤捏緊了垂在身側的手,然後深呼吸一口,抬腳進來。
醫生和蘇安都在病房裡面,蘇安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一件,看樣子是一晚上都沒有回去。
“江先生,你來了.”
醫生一看到江澤來了,立馬笑著上前,然後把床邊的位置讓給江澤,又站在一旁低聲解釋。
“蘇羽小姐醒過來還是蘇安發現的,這姑娘昨晚在醫院裡守了一整夜,早上的時候就發現蘇羽小姐眼皮和手指都在動,所以就把我叫了過來,果然,沒過多久,蘇羽小姐就甦醒了。
我已經給蘇小姐做了仔細地檢查,除去身體還有些虛弱需要調理之外,其它的基本功能都是沒有問題的,再在醫院裡面待上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到家裡好好休養調理了.”
醫生的語氣也很開心,想必蘇羽可以醒過來,也算是一個奇蹟。
江澤看著蘇羽,後者也看著他,臉上盡是孱弱的笑意,但是分明,那眼睛裡,複雜深邃的讓人心疼。
“醫生,安安,你們可以出去嗎,我想單獨和他說會兒話.”
江澤抿唇,看著說話有些艱難的蘇羽,看了醫生一眼,意味很明顯。
醫生又多說了幾句讓蘇羽注意的事情,就和蘇安出去了。
病房的門被關上,屋子裡瀰漫著清晨的陽光,不太熱,有些微涼,江澤拉過椅子坐下來,目光落在蘇羽的臉上,“少說點話吧,你看起來很虛弱,要想說什麼,我們之後再談.”
實在是蘇羽的臉色過分蒼白,他看著,也都覺得不忍。
蘇羽卻笑了,笑容孱弱到了極點,彷彿渾身都沒有力氣,她輕輕擰了一下眉頭,醞釀了一會兒,這才慢悠悠的道,“阿澤,我好久沒有看到你了.”
“我經常來看你.”
江澤看著她,心裡終究是不忍的。
他對蘇羽,雖然沒有感情,但是感激之情,卻是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要多,對於蘇羽,他覺得自己有著很厚重的責任,這責任,恐怕一擔就是一輩子。
但是,他現在可以當蘇羽的哥哥,卻並不打算以身相許了。
蘇羽看著他,淡淡地笑,“你之前每一次跟我說的話,其實我都聽得到,阿澤,謝謝你這麼多年都沒有放棄我。
但是現在,你還是放棄我了.”
“我知道你遇到你真心愛的人了,所以,我想我不能再拖累你,浪費你的時間,我便告訴我自己,要快點醒來.”
蘇羽說話的時候眼淚慢慢地掉下來,然後被她伸手抹掉。
模樣是笑著的,但是那雙眼睛,特別的難過,江澤看一眼就明白。
“小羽,你才剛醒過來,你先好好休養……”“這些早晚都要說的.”
蘇羽咬了咬唇,輕咳了一聲,眉眼淡淡的落寞,“我知道你捨不得傷害我,但是,我們現在彼此都心知肚明,你愛上別人了。
而我對你,從來都是一廂情願而已.”
六年前是,現在也是。
她醒過來的時候,看到蘇安,她以為自己才昏迷一兩個月,可是,問了一句,蘇安告訴她,六年過去了。
她當時就覺得,原來,她躺著,就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
當時她還不夠清醒,懵著讓醫生給她做檢查,給江澤打電話。
醫生給江澤打電話的時候,她忽然就想起了男人之前跟她說的那些話。
他很少跟她說真心話,這次開口,想必就是確定了。
所以,她不打算再和別的那些女人一樣,自私的,要他報答她當初的救命之恩。
其實本來就是她自願的,他報不報答,都一樣,何況這六年他的悉心照顧,就可以足夠了。
她好像不能再不要臉的去多奢求些什麼。
他不愛她,所以一切,都無所謂了。
她也不想再去苛求,那些不屬於她的東西,她覺得自己可以醒過來,就已經是很好的事情了,她至少沒有等到自己七老八十了才醒過來,現在,她也才二十幾歲,她還可以重新開始。
只是沒有江澤。
如此而已。
江澤最後,只是乾癟癟說了一句,“小羽,對不起.”
他此刻,竟然一句話都無法說出來,蘇羽太過通情達理,她一醒來,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說清楚,讓他倒覺得格外的自愧不如。
蘇羽末了只是笑著搖頭,然後說自己累了,想休息了。
江澤轉身出去,男人去了天台抽菸,一根接著一根的,心裡很難受。
蘇羽一個星期後準時出院。
江澤親自開車來醫院接的,蘇安拿行李,江澤抱著蘇羽進電梯,然後一直到樓下,把她放到車子裡。
“謝謝了.”
蘇羽語氣很疏離,江澤點頭,兩人現在更像是普通朋友的關係。
蘇安咬了咬唇,雖然有些不甘心,但是,還是不打算再作妖,姐姐都已經放手了,她這麼多年也毫無成效,似乎,也是時候從這男人的生命裡退場。
江澤給蘇家兩姐妹買了一棟別墅,蘇羽現在需要人照顧,所以也從人才市場找了一個保姆過來,而蘇安,現在自己找了一家公司,在公司裡面擔任總裁特助。
她本身就是很有能力的一個人,加上背後的靠山是他江澤,所以自然在職業生涯裡是順風順水的。
“那就這樣,你們好好休息,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他買了去倫敦的機票,近兩天白悠悠不怎麼搭理他,他實在是有些擔心,那女人揹著他在倫敦做出什麼事情來。
蘇羽知道他要做什麼,這男人現在戀愛期,什麼情緒都寫在臉上。
所以連留他喝茶也不必。
蘇羽點點頭,“那好吧,你去吧.”
蘇安冷哼一聲,“知道江總日理萬機,那就不留你了,再見.”
“……”蘇羽打了蘇安一下,江澤倒覺得沒什麼,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就離開了。
乘坐飛機到倫敦需要十個小時左右,江澤下飛機之後就是當地時間次日凌晨了。
男人找了酒店休息了兩個小時,就掏出手機給白悠悠打電話,當然,那邊依然沒有接聽,男人臉上已經隱隱有了一些怒氣。
深呼吸了一下,江澤直接給容顏打了個電話。
那邊支支吾吾了幾句,才跟他說,白悠悠……去相親了。
相親?那女人居然揹著他相親?江澤擰眉,“伯母,你可以告訴我,她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這……”就是她安排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容顏咳嗽了一聲,嗓音低低地道,“阿澤啊,不是伯母不告訴你,只是……只是悠悠也大了,是時候可以談戀愛了。
這次和悠悠見面的薄先生,是我親自挑選的,人還不錯,你看,你就不要去打擾了,讓她們好好發展發展?”
江澤只覺得自己胸口一團怒火,但是也不好發作。
他伸手擰著眉心,“伯母,這次我來倫敦,就是已經處理好了一切,想要和她在一起,現在你告訴我,你希望她嫁給別的男人?”
容顏愣了一下,“蘇羽她……”“她已經醒了.”
容顏,“……”江澤繼續道,“我和她的事情,也已經解決了.”
容顏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還是把白悠悠約會的地點告訴了江澤。
既然江澤已經處理好了一切,來到了倫敦,她好像是應該,給他一個機會。
悠悠這些日子悶悶不樂的樣子,她也都看在眼裡。
也許,她真的不喜歡相親。
也許,她還是喜歡江澤吧?……西山的一個公園,附近有個咖啡館,薄衍和白悠悠的約會地點就在這裡。
薄衍看著對面一身紅色衣裙的女孩,勾唇笑了笑,“聽說白小姐是做珠寶設計的,我母親還有三個月的生日,不知道白小姐可以不可以,給我母親設計一款項鍊?”
白悠悠揚了下眉毛,“嗚,當然可以啊,不知道阿姨是喜歡什麼樣的風格的?”
“要不晚上見一面?要個人的風格,見一面,恐怕是最直觀的的了.”
“……”薄衍語氣很溫柔,但是,卻也不怎麼會委婉表達。
白悠悠笑了一下,“薄先生,你這個理由,找得真的是……”“她不會去的.”
不知道男人忽然從哪裡冒出來的,白悠悠整個人都呆住了,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就被男人拉扯著往外面走。
“江澤你幹什麼?”
“這位先生你做什麼?鬆開她!”
薄衍凝住眉心,直接起身,拉住了白悠悠另一個手腕。
被夾在中間的白悠悠,簡直左右為難。
她擰著眉心,看了一眼薄衍,又看了一眼江澤,內心一萬個草泥馬奔騰而過。
“江澤,我麻煩你了,你把手給我鬆開.”
這裡是公眾場合,白悠悠簡直氣得牙根也癢癢。
江澤沒有鬆手,男人淡淡的瞥了一眼薄衍,冷笑,“相親?”
“白悠悠,你真是什麼貨色都看得入眼.”
“……”這句話直接就是侮辱,如果不是薄衍修養足夠的話,恐怕現在早就打起來了。
白悠悠咬了咬自己的唇瓣,冷眼看著自己面前的男人,“江澤,你說話注意一點.”
“對你,我不用注意一點。
你跟我出來,我有話跟你說.”
江澤隨即看著薄衍,“這位先生,我不管你對白悠悠是什麼心思,但現在,請你把那些心思都給我收回去,她不是你能沾惹得起的,她是我的女人.”
“江澤!”
男人淡淡一眼瞥過來,“你敢說你不是?”
薄衍,“……”男人深呼吸一口氣,“這位先生,今天……”“鬆手.”
江澤冷冷吐出兩個字,白悠悠看得出來,他似乎已經生氣了。
這男人分明現在就是個瘋子,要是她再不跟他走,他說不定真的會做出什麼瘋子才做的事情。
“薄衍,我們有時候再聊吧,之後跟我打電話.”
說完,女人就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然後拉著江澤朝著門口走去。
外面,樹下。
白悠悠冷眼看著自己面前的男人,“江澤,你故意搞破壞?”
“你跟別的男人相親,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
“……”白悠悠別過臉,“我說了,我早晚都要和別的男人談戀愛結婚生子的,不需要你來管.”
女人眯著眼睛,“我看剛才那個人就挺不錯的,如果不是你出來攪局,我還說不定就真的答應了.”
男人冷冷一笑,“你敢.”
她有什麼不敢的?白悠悠別過臉,這男人,還真把自己當她男朋友了?江澤看著她的側臉,深呼吸了一口氣,“這幾天,為什麼不接我電話?”
“相親呢,忙著呢.”
“……”江澤強制性摁住女人的肩膀,把她的身子翻轉過來,男人的額頭緊緊抵著她的,“白悠悠,你真的是打算要氣死我?”
當初他說的話,她權當做耳旁風。
白悠悠沒說話,江澤嘆了口氣,繼續道,“蘇羽醒了.”
蘇羽醒了?“你說什麼?”
白悠悠牙齒猛地咬到了下唇,嗚,疼死了。
她沒有聽錯吧?“我說,蘇羽醒了,所以我來找你,親自把這件事情告訴你.”
白悠悠咬著牙,“她醒了,你應該陪在她身邊.”
江澤笑了笑,伸手捏著女人的下巴,“白悠悠,口是心非,是不是都是女人的通病?”
“女人對自己喜歡的男人才會口是心非,你算什麼東西?”
“……”白悠悠沉默了一會兒,又抬眸看著江澤,“她醒了,那你們……”“我都已經跟她說清楚了,我告訴她了,我現在想要的人,是你.”
白悠悠臉色微微的紅起來,她抿了抿唇,“你這樣說,她不會傷心嗎?”
“我瞭解她,她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徹,她也不是非我不可.”
蘇羽雖然愛他,但是那也是六年前的事情了,這麼多年過去了,蘇羽心裡也明白,時過境遷,很多東西,都已經改變了。
在她昏迷的這些年裡面,江澤早已經把心交給了另外一個人。
“所以,她跟你分手了?”
“嗯.”
江澤伸手扣住女人的腰,眸色深沉的盯著她,嗓音似是嘆息的道,“所以我來了,以後你跟我在一起,那些別的男人,你少招惹,嗯?”
白悠悠冷哼一聲,“你和蘇羽吹了又怎麼樣,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除了我,你這輩子不會有別的男人.”
江澤咬著她的耳朵,嗓音格外霸道。
白悠悠沒說話,江澤順勢過來吻住她的紅唇。
陽光從樹葉的間隙中灑落下來,鋪灑在兩人的身上,場面唯美溫柔。
吻到動情處,女人的指尖緩緩爬上一抹冰涼。
白悠悠睜開眼,垂眸看去。
左手手指上,被男人套上了一枚戒指。
無錯書吧戒指的尺寸恰好合適她的,小巧精緻,上面有一顆粉色的珍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是什麼?”
“求婚戒指.”
白悠悠皺了下眉頭,“我還沒答應做你女朋友呢.”
這男人居然就把戒指給她戴上了。
“那你答應做我的女朋友嗎?”
白悠悠揚起下巴,模樣嬌憨,“那麼……看你接下來的表……”話音未落,男人的唇瓣又已經貼了上來。
唇瓣相貼,垂在身側的手指,卻緩緩地交纏在一起,十指緊扣。
兩人的身影,在倫敦的香樟街道上,在陽光下美得像是一幅畫。
也吸引了不少來往行人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