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御自然不會就這樣傻傻的等著挨刀,但龐大的形體卻在此刻拖累了他。
此刻,這本還算寬闊的洞底卻根本沒有可以躲避的空間。
但這局面並非無解,只見久御當機立斷的停止了法天象地的維續。
再次變回了一條不起眼的小蛇便輕鬆的躲了過去。
那三道帶著尖嘯聲接連飛來的血色匹煉就這樣擦著久御的尾尖、蛇首向著寒潭的頂部飛去,一路轟下了無數碎石。
“好險,好險~”久御輕吐了口濁氣,稍稍放鬆。
畢竟這血色之刃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危險的感覺,對四周造成的損害也沒有想象中的大。
能抗住,但能不挨刀又為什麼要自討苦吃?碎石崩裂與白骨崩塌的嘩啦聲連綿不絕不休。
久御卻無視了不時崩落墜下的巨石,盯著匹煉飛來的方向,目不轉睛。
果然,未等多久,愈發濃郁紅光下,自巨大裂痕中一顆光繭好似出膛的子彈般陡然迸射而出。
可,就在同時,早有準備的久御微轉蛇首,大張了微開的蛇口,一對灰白色的細小水柱極速迸射。
如他預想的一般無二,這猛毒的毒液正好攔在了光繭的前方。
而光繭則是傲慢的無視了前方的阻礙,對那兩道毒液不管不顧,鐵憨憨的撞了上去。
嗤~伴隨著刺耳的腐蝕聲,鮮紅的光繭宛若入水的鹽粒一般,瞬間消散空無。
而繭衣中,一道遍佈血色的身影從中狼狽的躥出,勉強躲開了毒液的侵蝕。
那人踉蹌了幾步後站直身體,抬起了低垂的頭,兩道血紅光芒猛然閃亮,那酷似赤色星辰的眼瞳緊緊地盯著不遠處的白蛇。
血紅遍佈的人影望著久御發出了一聲酷似嗤笑的聲響。
而後身軀怪異的以非人的姿態緩緩舒展,右手也隨之抬起按在了脖頸處。
鏘!鏘!鏘!緊接著便看到一把血紅色的可怖鞭劍自那人的脊背中抽出,蹭出了一連串的劍鳴。
鮮血淋漓的敵人不想多言,只見一節節酷似脊骨,左右邊緣各有一道慘白鋒刃的兇器被血人輕鬆舞動、抽甩、砍砸向瞭如臨大敵的白蛇。
但令久御意外的是,這鞭刃看上去雖然可怖、兇殘,但攻擊前的動作卻“太過”遲緩。
這讓他輕易的便看出了敵人的攻擊方向。
同時配合著細小的體型更是讓他尋到了間隙,數次的血刃抽打,皆是未能觸及白色的鱗片。
“呵!”
遊走在道道血光間,輕鬆閃避的久御不屑的輕哼一聲,甚至連諷刺的話語都吝嗇的不想給予。
反觀敵人,這諷刺的輕哼,這始終差人一步的狀況令全身鮮血淋漓的他快速的陷入了狂怒之中。
一雙猩紅閃耀的雙目更是愈發刺目。
一條長長的鞭劍亦是在極速揮舞甩動間快速生長。
不知不覺間,逐漸崩塌的骨海中,濃郁的猩紅光芒悄然的自他的腳下攀上了下肢,並逐步向上將他完全包裹。
這下,原本只是汙血貼體、血痕遍佈的人影徹底化作了純粹的猩紅。
‘這樣下去不行啊。
’此時,雖然閃避的動作依舊輕鬆自如,但久御確實感受到了難度的上升。
並且照此下去,被那猩紅光芒包裹的敵人肯定會逐漸變得更為強大。
想到這裡,久御眼神一厲,竟然不閃不避的向著血影衝去。
同時神通·法天象地瞬間催動,原本成人拇指粗細的白蛇化作了三米粗細,一百六十五米長的龐然大物。
不僅如此,森寒氣息亦是進一步濃郁,薄薄的冰霧浮現,散佈四周。
血色鞭劍斬出的劍氣經過層層疊疊的霧氣的消減後,斬在久御身上時,威能已不足一半。
僅僅只能發出一聲金屬碰撞般的鏗鏘聲。
雖不至於讓久御只感到蟲豸爬動般的感覺,但痛感最高也不過如同針扎一般。
甚至這針扎的感覺也就僅僅仿若扎破了表皮一般,毫無用處。
迎著連綿不絕的鞭劍血影,不過眨眼間的時間久御便衝到了敵人身前,一口極寒的凍氣被他噴吐而出。
血影見狀如野獸般惱怒的嘶吼了一聲,但腳下的動作卻是不慢,一個閃身後撤便脫離了寒氣。
但可惜,或許是那猩紅光芒太過上頭,他閃躲的速度終究慢了一步,那條不用持劍的左臂被凍成了通透的寒冰。
血影見到如此傷勢,無能狂怒的嘶嚎了一聲,然後便把整根左臂生生的撕了下來。
“嘖,這麼狠啊!”
這狂暴的舉動讓久御也不禁嘶了口氣,下意識的停頓了片刻的進攻。
撕下了傷處的血影亦是悽慘的痛吼了一聲,異常刺目的猩紅雙眼都彷彿清明瞭一瞬。
接著,彷彿是這清明的瞬間讓他知道了自己此時的處境。
滿腦子都是殺戮、血腥的血影改變了進攻的策略。
只見他放開了右手握著的,脊骨衍化而來的血色鞭劍。
那鞭劍在脫離血影掌控的下一瞬便一節節的四散開來。
由猩紅供給、延伸、生長而出的七十餘枚脊骨,先是化作了一灘血色凝膠狀物體,而後彷彿被無形雙手揉捏般的化作了一群利齒骨魚。
這於空中游動的骨魚通體血紅,卻不掛一絲血肉,排排猙獰尖銳的利齒不住地開合,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極為凶煞。
倒是重傷的血影,還不等同樣暴躁的骨魚發狂,便獨臂探手捉住了一條鬧騰的最歡的利齒骨魚。
將它當做了一柄怪異的長劍一般,持著利器衝向了巨大的白蛇。
久御望著眼前的變化,雖然有心阻擋,但這變化過於迅捷,讓他根本來不及插手。
不過,看著敵人身周圍著群魚踏步向前,久御反而是欣喜的鬆了口氣。
畢竟,吃人他倒是吃不下去,可只剩下骨頭的魚並不會引起心靈的障礙。
至於這魚是什麼變得……戰鬥中那還能管那麼多啊!於是,一口極寒的冰霧噴吐而出,凍結了三條不閃不避的骨魚。
久御順勢張口開合,吞下了三條冰塊。
一道不小的暖流自腹中流轉充斥在首尾百骸之中,顯然這骨魚的營養可不低。
鏘!鏘!鏘!趁著久御吞食的瞬間,怒氣上頭的血影持劍接連斬在了黑霧繚繞的白鱗之上。
但,哪怕他用出了全力,最多也就只是在鱗片上斬出深深的刻痕,而這刻痕更是在半息不到的時間內完全恢復了原狀。
血影對此倒是並不在意,被猩紅佔據了所有的他反而感到了施暴的暢快。
久御見狀自然是趁機捕獲著那一條條的鐵憨憨。
根本不用費多大力氣,一團團利齒骨魚就像是撲火的飛蛾一般統統葬身了蛇腹。
這下,血影又只剩下了孤身寡人。
久御轉身看著砍上了頭,對其他事情不聞不問的敵人,張開了巨大的蛇口。
一顆醞釀已久的寒氣珠說快不快,說慢不慢的砸在了血影的身上。
或許是瀕臨了死亡的絕境,久御好似在血色人影眼中看到了一道充滿了恐懼的眼神。
還不等久御看個仔細,隨著冰寒的凍結,血影徹底化作了冰雕,潰散成了冰粉。
接著,失去了媒介的猩紅自然無力繼續反抗,只得迅速的收攏了充斥了整個戰場的血色,向著地下溜去。
“呼~可算結束了!”
久御滿意的點點頭,結束了神通的施展。
但轉眼又有些煩躁的自語。
“竟然還是不能點燃妖火嗎……”原本以為那七十餘條養分極高的骨魚能夠點燃妖火。
但結果顯然不如人意。
妖力達到了極限後無法增多,下一步本來應該在短暫的暴漲後順利的點燃妖火。
但久御始終感覺妖力還差一分。
吃第十條骨魚是如此,吃二十條亦是如此,吃七十條仍是如此。
這讓久御不禁思索,倒是是差在了哪裡?片刻後,久御搖搖頭,暫時壓下心中的想法。
“先看看下面有什麼吧,最好再來一群骨魚.”
久御一邊貪心的想著,一邊順著幾道還沒坍塌的裂縫向著骨海的下方墜去。
下落了大約十數息的時間後,久御重重的摔在了血色的潭底。
“這是?”
久御抬頭,看著潭底中央的一枚血色玉珠,有些訝異。
“剛才那倒黴孩子就是被它控制的?”
久御謹慎的看著玉珠,沒有上前觸碰,只是呆呆的看著玉珠,有些遲疑。
不過些許的遲疑很快便消散一空。
“拼了……這些總應該成了.”
始終無法點燃妖火的久御有些魔怔的看向玉珠。
而後遠遠地對著玉珠張開了蛇口。
咕咚一聲,玉珠便隨著扭曲的空間一同被攝入了久御的腹中。
磅礴的妖力沖天而起,久御感覺的一股極為龐大的養分在被自己吸收轉化。
感覺到妖力好似將要變化的久御,激動地不能自已。
“終於……成……”但可惜,還是差上一分。
“艹!”
久御難得的爆了口粗口,大起大落間的失衡讓他有些失控。
無法被儲存而四處逸散的妖力更是在這瞬間猛地凍結了整個潭底。
冰晶絢麗,在這彷彿水晶宮一般的潭底中,久御氣惱的趴在通透的地面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點燃妖火有這麼難嗎?”
“不應該啊……”久御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緣由,吞了這麼多的資源還無法進階,著實令他著急。
更何況,他又不傻,自己的情況肯定和其他妖族並不相同。
不然,這天地可供給不了多少妖的成長。
無奈,是在找不到頭緒想不出解決辦法的久御,只能寄希望於能有更加豐富營養的食物來點燃妖火了。
滿懷心事、悶悶不樂的久御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眼百丈外的洞頂,只得再次催動法天象地,這才爬了出去。
但當久御爬出了這已經乾涸的寒潭時,卻看到了一棟本應早已發現的譚邊小築。
“怎麼剛才沒發現?”
望著就建立在寒潭不遠處的精緻小屋,久御頗為詫異。
好奇的他,當即懷著警惕,蜿蜒著爬到了木屋之前,而後終止了法天象地的維續。
不過,當久御來到木屋前,看著地上破碎的一枚枚符文,掃視了四周一眼後,也差不多猜到了緣由。
這棟久經時光沖刷的木屋內裡,除了一朵逐漸枯萎的赤紅花朵外,空無一物。
它的身周,一枚枚正在消散的赤紅符文化作猩紅霧氣緩緩消散。
之前之所以看不到這棟木屋,或許便與這些構成了一副圖案的符文有關。
而此刻,望著即將徹底枯死的鮮花,久御躊躇片刻後,竟大膽的張口連同深埋於泥土中的根系一同吞了下去。
嚥下口中的鮮香與泥土,一道滾燙的熱流便自腹部逆衝而上,充斥在每一寸的血肉之中。
霎時間,磅礴的氣血轉化成沖天的妖力,將這百年古築轟的四散分裂。
久御直感覺自己那盈滿溢位甚至達到爆湧的妖力仿若沸騰。
莫名的變化就要誕生。
那始終差了的一分在不斷的充盈。
“終於!”
金黃的蛇瞳流露出難以自制的狂喜。
可就在即將跨過未知鴻溝的那一瞬,磅礴的妖力卻停止了增長。
那枯萎的花所帶來的養分被盡數耗光。
“……唉,命吧!”
久御沉凝了片刻,有心想要透支身軀去轉化那差了一絲絲的妖力。
但心中的理智告訴他,那僅有的一絲絲即便是吸乾了自己的血肉也無法踏過。
狂躁,煩憂,怒火,悲憤,久御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但可以肯定的只有一點,那就是不甘。
若是那花沒有枯萎,或者自己再早來兩三分鐘,妖火便能無憂無礙的點燃。
可他又不能逆流時光,一切依舊是空談。
久御有些後悔,後悔吞了那顆血玉,若是血玉不失,猩紅花朵也不會枯萎。
但轉念一想,若是不吞食血玉,陣法就不會崩碎,那時,他甚至連花的存在都無法發現。
“……算了,算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繼續找找吧.”
耗費了許久的時間,久御才堪堪平復了心中的苦惱。
接著便轉頭繼續尋找下一次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