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白明卿赤裸裸的威脅，此刻周僖無計可施，難道……難道又要再一次屈服於命運之下，迎來再一次的轉生麼？不……她絕不！

即便知曉希望渺茫，周僖依舊奮力地開始反抗起來，不到最後一刻，她絕對不認輸…

白明卿絲毫沒有留情，早已經開過刃的劍此刻正在周僖的脖頸上劃開一道道令人可怖的痕跡。

懸崖前，黑壓壓的雲層籠罩，深淵如同張開的巨口，突然，劍光一閃，鐵青衣猛然發力，腳下一蹬，如獵豹般迅速接近，就在同時，鐵青衣從懷中掏出一段閃爍微光的火藥，毫不猶豫地投向懸崖邊——他與白明卿之間，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瞬間炸裂，火光四濺，他衝到白明卿身前，劍鋒轉向，手臂如鐵鉗般扣住對方的腰，強行將他拉向懸崖的邊緣，並在白明卿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推了周僖一把。

「程頡，帶她走！」他向不遠處的兩人低吼，似乎毫無畏懼，腳步毫不遲疑地踏空，帶著驚天的怒吼和凜冽的風聲，與驚愕的白明卿一起墜入深淵。

風聲如刀般劃過臉頰，懸崖的陰影迅速吞噬了二人的身影，天地間只剩下呼嘯的風聲和無盡的黑暗。

程頡則迅速地扯下衣角的布條，包裹在周僖還流淌著鮮血的脖子上。

「鐵青衣……」原來人在極度恐懼和傷心時，是發不出太大的聲音，鐵青衣走得如此絕決，和程頡配合得如此好，彷彿他們早就預見了一般：「怎會如此……」

「公主，我們快走。」程頡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懸崖下，扯著周僖便要離開，他不知道，白明卿是否還有其他手下埋伏在這裡，也不敢賭怪異的白明卿會在什麼時候重新出現。

「表兄還在懸崖下……程頡，他死了，怎麼辦，怎麼辦……」周僖軟軟地癱了下去，淚珠順著眼眶滑出，起初是一滴，兩滴，再到後來，是一柱，兩柱…程頡側身抱起周僖，帶著她離開了混亂的懸崖邊。

下雨了。

夜色低垂，某處客棧裡昏黃的燭光微微搖曳，映照著破舊的木桌和泛著歲月痕跡的牆壁。窗外傳來陣陣風聲，夾雜著激烈雨滴拍打的聲音，為這寧靜的夜增添了一絲冷意。

程頡坐在桌旁，低眉凝神，手中一條幹淨的布料輕輕劃過周僖的脖頸，他的動作格外小心，生怕了弄疼她。周僖靜坐不動，黑髮垂落在肩上，露出的脖子上可見一道深深的血痕，她的呼吸還有些急促，眼角微紅，淚痕未乾，顯然方才經歷了一場哭泣。

「傷口止住了，公主，無什麼大礙。」

程頡的目光閃過一絲憐惜，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卻依然剋制住內心的複雜情緒，顯然，他見不得周僖如此傷心難過。

「程頡，是我害死了鐵青衣。」

「是白明卿的過錯，並非是你的過錯。」燭光映照出程頡眉宇間的堅毅，也在他眼底映出淡淡的溫柔：「別多想了，好好養傷。」

但周僖內心的恐懼與不安依舊讓她難以自控：「你不懂。」

她聲音沙啞，帶著幾分無力和自責，周僖想，她若是死了，有第二次、第三次的重生和輪迴，但鐵青衣若是死了，大抵就這樣消逝在歷史的長河裡，他若不是為了救她，不會這樣孤零零發地死在懸崖地下：「程頡，即便鐵青衣付出這樣的代價，白明卿也不會死……」

程頡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她，並將最後一層布料小心纏在她的脖子上：「他確實很特別，即便身體被刀刃刺穿了，仍以極快的速度在癒合。」

「對，他是不死之身，面對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我……」周僖低下了頭。

程頡頓了頓，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這麼看來，第三世，在我死後，南慶國也覆滅了。」

第三世，是周僖被白明卿囚禁在水牢裡面，被迫屈辱地生下白稷的那一世，那一世，她只是聽聞程頡和北部少主一同死在了南郊。

「程頡，第三世，你為何會死？」周僖抬起紅紅的眼睛，堅定地看著他，迫切地想要尋求一個真相：「告訴我。」

「沒什麼，和鐵青衣一樣，拿著炸藥，和白明卿、北夷人同歸於盡了。」程頡在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彷彿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他總是這樣，對自已的性命毫不在意：「當然，現在看來，白明卿應該沒有死。」

「是，他沒有死……」周僖實在不願意回憶起那時候的事情。

「抱歉。」程頡看到周僖的神色，低低地說了一句：「我原以為，可以解決一切。」他記得那時候周僖應該還活著，他不忍心、也不願意重新問她那之後發生了什麼，只是，他不願意再經歷失去周僖的痛苦了。

「公主，我們還需繼續前往豫城，前往金玉樓。」

「繼續前往金玉樓，然後，等著白明卿從懸崖底下恢復傷勢，爬上來後，再殺我們一次嗎？」周僖絕望地閉上眼睛，聲音也有一些顫抖：「抱歉，程頡，我想該好好思考，這麼一場必輸的仗，有沒有繼續打下去的必要……」

「為何沒有？」程頡斬釘截鐵地反駁了周僖的話：「白明卿是不死之身又如何？他的目的，是顛覆南慶，是復國，不死之身，亦是血肉之軀，若是以千軍萬馬，將他碎屍萬斷，恐怕能否繼續復生，也是個問題，況且——」程頡看向周僖，溫柔了許多：「這場仗中，還有你。」

是……白明卿的目的是復國，要想短期內顛覆朝政，談何容易？

「對……我便是將他切成一塊、一塊、即便復生，也需要時間罷……再不然，我將他囚禁，將他禁錮，即便他不死，也無法做得了什麼……不死，又如何？」周僖受到了程頡的鼓勵：「我絕不，絕不認輸。」

就在周僖說完最後一個字時，眼前合乎時宜地出現了一陣光亮，緊接著是程滾滾甜美的嗓音：「小姐姐，轉盤時間到嘍。」

「滾滾，助我！」周僖聽到聲音，激動地站了起來，程頡則不解地上前安撫，周僖拍了拍程頡的手背，示意他安心，一會兒再跟他解釋。

「滾滾……請你，賜予我起死回生之術，我一定要救鐵青衣……」

「小姐姐，你知道的，這轉盤能轉出什麼結果，不是我能控制的…」程滾滾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為難。

「不能想想辦法嗎？」

「唔…強制指定金手指外掛的辦法是有的，只是…」

「這是什麼？」

「有bug——也就是，如果強制指定一個金手指，可能會導致時空錯亂，對小姐姐你造成隨機不好的影響……」

周僖雖然不完全聽得懂，但在她眼裡，此刻沒有什麼比鐵青衣的性命來得重要：「無事，我願意接受，所以，請給我起死回生之術的祝福……」

程滾滾的聲音愣了一會兒，隨即恢復到甜美的聲音：「我知道啦，那麼就開始轉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