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說,宗門裡的符咒書籍,有問題?”
谷婧兒或許很難相信,明明說是能與稷下學宮媲美的明學宗,其中書閣的書籍竟然還會出這麼一個大岔子。
姜煒倒是不以為意,輕輕點頭。
“書籍是死的,知識卻是活的。”
要是他們能將這些書籍做到跟教科書一樣的級別.....
....那還修個什麼勁的仙啊。
全部上私塾得了。
要是再鑽研個什麼長壽符之類的,仙途漫漫就得變成學海無涯了。
“我果然沒選錯人。”谷婧兒得意洋洋地比對著兩道符籙,竭盡全力地想琢磨透其中的規律。
“那道符籙就給你當範例了。”姜煒偏過頭,有些哭笑不得,“你接下來還是先以謄抄為主。至於單詞嘛....我往後再想想辦法。”
“我這還有些散毒符籙,你先將他們搭著隱蔽符附在身上。”
“驅毒符籙貼在咽喉及胸前,化毒符籙貼在右腹三寸。”
“散毒?”谷婧兒接過一小沓符籙,仔細打量了一下,意識到基本看不懂後,這才收回了目光。
“我要散毒的東西幹嘛?”
“又不是去唐門打架。”
姜煒輕聳肩頭,無奈道:“孟長老指示的。我也不是很理解,但畢竟上工治未病嘛,萬一真惹了衝突遭了暗器,那也能有迴旋的餘地。”
說罷,他笑了笑,仰起首來,向谷婧兒顯露出咽喉上的驅毒符咒。
“誒,你說....唐門的毒,是哪來的呢?”
“你不知道嗎?”谷婧兒有些吃驚的樣子。
姜煒搖了搖頭。
他只知巴蜀唐門暗器無毒不剩,卻不知是什麼毒。
在謄抄驅毒符籙的時候,卡住他的生詞,正是那所謂毒的名稱.....
....所以他很好奇。
“唐門蒞於百羌域極南端,而再往南,便是南疆巫族咯!”谷婧兒頓了頓,雙眸緊緊盯著姜煒,緩緩說道:“所以唐門所用的毒,自然而然,便是巫毒啦......”
“巫毒?”
姜煒的眉尖跳了一下,腦海中趙禮的話語再次迴響。他嘴角勾起了一絲似乎勉強的笑意,聲音微微顫抖,彷彿在竭力掩飾內心的不平。
“巫毒啊。原來如此,我倒是未曾瞭解這些。”
“你怎麼了?”谷婧兒彎起秀眸,直直地看著姜煒問道。
“我覺得巫毒......挺恐怖的一個東西.....”姜煒神色似是顫動了一下,表現出了略微明顯的慌亂,但又很快鎮定了下去。
“嗯,確實是的呢。”谷婧兒嫣嫣笑著,眼波流轉,纖指輕輕摩挲著手中的符籙,動作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
......
百羌域,唐門。
“哈哈,小梁此次的這批武器,質量還是一如既往地高啊。”
“想來今年,也是毫無懸念了。”另一名長老附和道,聲音中滿是對梁昊狄的讚賞。
長老們的聲音在鑄造堂內迴響,引起一陣騷動。
“梁師兄已經蟬聯五年了啊。”
“是啊,他的技藝估計已經是爐火純青,無人能出其右了。”
梁昊狄站在一眾弟子間,聽著眾人的讚譽,臉上卻無太多喜色,只是泛著一抹淡然。
他的心中,早已波瀾不驚。
“還不是因為符咒?你看看那武器表面,密密麻麻的都是符咒。”一個弟子低聲吐槽著,彷彿生怕被梁昊狄聽到。
“嘁!那是人家梁師兄有水平。”
“對啊,你看看咱唐門那麼多弟子,能願意修行符咒的有幾個?學得好又有幾個?”
他的嘴角輕輕一揚,靜靜地注視著臺上的長老鑑賞他所鑄的武器。
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一面讚頌的和諧氣氛,“且慢,長老,我有一言。”
眾人的目光循著聲音的來源,齊齊聚去,發現方才所說之人,正是梁昊狄的一名得力競爭對手,名為荊廷敬。
他的眼中明顯地閃過一絲狡黠,似乎是有備而來。
“何事?”長老肅聲問去。
“梁師兄的武器雖然品優質良,但我懷疑其中暗藏玄機。”荊廷敬自信的聲音在鑄造堂內再次響起,眾人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梁昊狄的面色不自覺地微微一變,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他的眼邃如鏡湖,等待著荊廷敬的下文。
“我在此指控,梁師兄鑄造的武器之中,暗注了巫毒!”
荊廷敬的話語宛若一枚重磅炸彈,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霎時炸開一片鬨鬧。
“巫毒?這怎麼可能!”有人驚撥出聲,“梁師兄向來品行端正,怎會沾染巫毒?”
“是啊,我看荊師兄就是嫉妒,故意陷害。”
“呵呵,這荊師兄不會把暗器鑄造和武器鑄造混為一談了吧。”
除了與荊廷敬交好的幾名弟子,其餘弟子皆是義憤填膺,紛紛出聲為梁昊狄辯護。
畢竟梁昊狄在宗門內時常助人,為人和善,很是受弟子們的擁簇。
再加上其蟬聯五年魁首而能相安無事,公信度在眾人心中是不可輕言否認的。
“莫要聒噪!”堂上長老威懾出聲,目銳如刀,掃過在場每一個人,最終定焦在了荊廷敬身上。
“荊廷敬,你可有證據?”
荊廷敬冷笑了一聲:“這堂前的千百把武器,哪一把不是證據?”
在場的弟子們又開始了竊竊私語,但大多數人還是不願相信荊廷敬,畢竟梁昊狄多年來的表現,他們都有目共睹。
長老再次審視梁昊狄所鑄武器之際,後者輕嘆了口氣,上前了步,面向了長老以及其不遠處的荊廷敬,沉聲說道:“我梁昊狄對宗門忠心耿耿多年,苦心鑄造的武器數不勝數,絕無可能作出這等有損宗門威信的事情。”
“倘若真有巫毒,那弟子願意接受一切懲罰。”
梁昊狄字句真切,讓眾弟子感受不到半點心虛之意,不由得讓他們心生多了幾分信任。
堂上凝神檢測的長老,此時也放下了武器,對著荊廷敬緩緩搖頭,“這武器之中,的確沒有察覺到巫毒的痕跡。”
“欺瞞長老,重傷同門之罪,我想你應承不怠了吧。”
荊廷敬仍是冷笑說道:“長老此言差矣。想必大家都嘗試過暗器注巫毒的過程,也都知曉但凡巫毒所入,皆是深入器芯。”
“所以,我建議,將這批武器靜置兩月,帶到巫毒浸出。此間派人鎮守其中,毋令任何人進入。”
“兩月之後,再行檢查。”
“倘若我所言屬實無誤,那便按規矩懲罰梁師兄。”
“倘若我所言虛妄,那我自願承擔一切懲罰,同時自願在接受完懲罰後,被放逐出宗門,不再回來。”
他的每一言都鏗鏘有力,毫不猶豫的語氣一時也讓不少弟子產生了懷疑。
長老應下後,荊廷敬得意地掃了一眼梁昊狄,似乎是勝券在握。
而梁昊狄則是面不改色,默不作聲,冷冷地與荊廷敬四目相對,不偏不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