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伸過碗時,柳陽緩慢卻堅定的搖了搖頭,“你不能一次吃這麼多.”
穀雨聞言抬眼看了柳陽一眼,“為什麼?”
被他那目光嚇了一跳的柳陽忍著從腳底突然產生的一股寒意,抖著聲音說:“你,你剛才吐的那麼難受,想必是腸胃有過損傷,一次性吃這麼多,恐怕會不舒服的.”
穀雨沉默了片刻,然後站起身來,向著柳陽的方向就走了過去,驚得柳陽打著寒顫退到了一邊,卻發現那男人只是路過自己身邊往廚房走去了而已,柳陽剛放下心就又提了起來,趕忙跟在他身後跑了過去。
“那個,我說了,不能……”柳陽剛說了幾個字,就愣在了那裡,那個她以為跑去盛飯吃的男人竟然站在水池邊上開著水龍頭洗碗,聽到自己冒冒失失的腳步聲,還開口道,“你把剩下的處理一下.”
“你居然會洗碗?”
柳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個她覺得出門有人開車,吃飯有人端菜,拍拍手就會有一群女僕出現的男人,竟然會自己洗碗!穀雨洗乾淨碗放到碗架上,擦乾淨手轉過來,掃了一眼那個呆呆愣愣的女人,“有問題?”
“沒有沒有.”
柳陽連連擺手,然後跟在穀雨後面磨磨蹭蹭的走著,穀雨去倒杯水喝,她站在桌子那頭,穀雨拿報紙坐在沙發上看,她立在離穀雨遠的那一頭,甚至穀雨去了洗手間,她也等在洗手間門口。
推開洗手間的門,穀雨垂眸看了眼蹲在門口的女人,頗是無奈的出了口氣,“你一直跟著做什麼?”
柳陽趕忙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和那個冰人離得太過於近,趕忙向後退了一步,“不,不做什麼,那個……”又是扭著手又是彆著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穀雨眉頭一皺,寒聲道,“有什麼就快說.”
柳陽渾身一抖,剩下的話跟蹦炒豆子似的一股腦冒了出來,“你還有什麼吩咐嗎?沒的話就讓我走吧,我保證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穀雨想了一下才明白剛才那一堆話是什麼意思,嘴角微微的牽動了一下,“那剛才你為什麼不走?”
柳陽苦著張臉,“我又不知道你房門密碼.”
聽到這個回答,穀雨剛剛還覺得無比充實和溫暖的胃部,突然冷冰冰的墜的難受,臉上僅存的一點溫度瞬間消無,再次開口時,話語的溫度幾乎是冰河世紀的冷風,“那就老實待著吧,別做些沒用的打算.”
說完,一個轉身又回到了洗手間,清脆的關門聲聽在柳陽耳中卻如驚雷一般。
聽著洗手間傳出的聲音,柳陽懊惱的再次蹲了下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自己就這麼被軟禁起來了?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目的?無助的想了一會,柳陽覺得自己完全無法解釋以及接受目前的局面。
“糟了!”
柳陽突然想到明天自己還要去打工,而且那西餐店的主管無比的挑剔,如果有一天無故曠工,那以後就別想再去了。
柳陽急得團團轉,這個後廚的職位還是她軟磨硬泡了許久才拿下來的,要是這麼沒了,她還不得哭死。
翻遍身上所有的口袋後,柳陽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今天落在宿舍裡了,因為平時也沒什麼人找她,所以自然沒有帶手機的習慣,可如今,她算是明白了手機的重要性。
“這可怎麼辦?”
柳陽慌了神,想從這裡出去是不可能了,她哪裡能知道那個可怕的傢伙設定了什麼密碼。
深吸一口氣,柳陽小聲的安慰自己,“沒事,一定會有辦法的,冷靜下來.”
可是,在這種孤立無援的狀況下,到底能有什麼辦法呢?柳陽把目光移到旁邊的鐵製裝飾物上,趁他不備把他敲暈然後威脅他說出密碼?別傻了,指不定自己還沒湊到那人旁邊就被撂倒了。
那趁他不在家找根繩子從窗戶溜出去?想到剛才上來時電梯跳動的數字,柳陽果斷忽視了這個想法。
抓耳撓腮的柳陽突然眼前一亮,對了,可以裝病!裝作一副要死了的模樣,他總該會把自己扔出去吧?反正是經歷過的事情,裝起來一定很容易,可是……柳陽遲疑了,這個男人是那種取人性命於面不改色中的人,自己裝病,哪裡能得到他的關注?咬了咬牙,柳陽下定決心,就賭這一把了,賭自己在那人心裡可能存在的一絲重要性,而且……眼前浮現出男人站在水池邊默默洗著碗的模樣,柳陽覺得這個人其實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可怕。
打定主意了就立刻實施,柳陽趕忙跑到廚房裡,深吸一口氣,然後把頭直接伸到水龍頭下,毫不猶豫的開啟了開關,三九寒冬裡的冷水鋪天蓋地的澆了下來,柳陽死死咬住唇才抑制住脫口而出的尖叫。
等到頭髮全部浸溼,渾身沒有一絲熱氣的時候柳陽才把開關關上,在冷水的刺激下,她已經感覺到腦中一陣陣的抽痛,甚至在抬起頭的時候都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
僵硬的脫下外套把溼噠噠的頭髮兜住,然後走到陽臺上,任由刺骨的寒風發動著一波一波的襲擊。
等到穀雨衝好澡從浴室裡出來時,就發現似乎少了一個人,皺著眉繞著客廳轉了一圈,一抬眼就看到陽臺那裡黑咕隆咚的好像有個人影站在那兒。
用毛巾揉了揉還帶了些水珠的頭髮,穀雨走過去拉開落地窗,“從這跳下去可不是個好選擇.”
柳陽跟沒油了的機器人一般僵硬緩慢的轉過身,仔細聽似乎還能聽到關節咔咔作響的聲音,“我只是想呼吸新鮮空氣.”
她抖著嘴唇說道,“而且這種死法太難看了.”
穀雨眯了眯眼睛,“那你呼吸吧,等呼吸好了,凡是沒有上鎖的房間,你都可以進去休息.”
也不等柳陽回答,便自顧自的走開,沒一會便聽到了房門上鎖的‘咔噠’聲。
看他進屋了,柳陽也實在沒有力氣繼續在外面撐著了,在這麼下去,恐怕她直接就會暈在陽臺上了。
捧著暈暈乎乎的腦袋進了屋,屋內的熱氣瞬間讓所有的毛孔都鬆了一口氣,柳陽全憑本能的找到了一扇沒有上鎖的門,也不知東南西北的就趴在那張長得像床的東西上,或暈或睡的就這麼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