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起我了?” 冷夜帶著些欣喜看向她。
從誤入那雜物間的那一天開始,冷夜確認星彩沒有問過自已的名諱。
他以為自已早就被遺忘了……
可星彩根本不敢面對那雙眼睛。
她慌亂地別過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你……你期盼的那個人,已經死了啊 。
而你想要護著的人,也從來不是我 。
她渾身顫抖著,帶著無盡的悲傷與絕望,每一次呼吸都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我……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星彩囁嚅著說道,聲音細若蚊蠅,帶著幾分顫抖與不安。她低垂著頭,不敢抬眼去看冷夜的神情。
“那時候……不是我救的!”不等冷夜回答,星彩彷彿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喊了出來。
……
冷夜靜靜看著她,目光深邃如海,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面容沉靜如水,並沒有回答。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星彩,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周圍的空氣也彷彿變得沉重而壓抑。
你說句話啊。
星彩抑制不住內心的焦躁,在心中喊道。
她低垂著頭,雙肩微微顫抖,彷彿在等待最後的審判,每一刻的沉默都如千斤重擔壓在她的心頭。
蘇芸,你也出來,告訴他,把一切都告訴他。
星彩的眼神充滿了無助,期盼著蘇芸能現身。
可蘇芸並未像昨夜一樣出現,像一團夢幻泡影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星彩在這無盡的煎熬中獨自掙扎。
一夜未睡的星彩,身心俱疲,那沉重的精神壓力與極度匱乏的身體狀態,如兩條惡蟒緊緊纏住了她。
只覺頭暈目眩,整個世界都彷彿在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如墨染般逐漸模糊發黑。
她緊咬雙唇,試圖憑藉著最後一絲倔強的意志強撐著,不讓自已倒下。
然而,那股強烈的眩暈感猶如洶湧澎湃的黑色浪潮,一波接著一波瘋狂地衝擊著她搖搖欲墜的防線。
就在她的意識即將被黑暗吞噬,身體再也無力支撐,如凋零的花瓣般向下傾倒的瞬間,冷夜仿若一道迅疾的閃電,猛地一個箭步向前衝去。
只見他雙臂有力地張開,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姿態,穩穩地接住了那具綿軟無力、即將落到地上接觸的嬌軀。
他的神情緊張而急切,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關切與憂慮,彷彿接住的是這世間最為珍貴易碎的珍寶。
傍晚來臨,那如血的晚霞似一層緋色的薄紗,輕輕地照到長安樂坊的大門上,為其勾勒出一道朦朧而神秘的金邊。
今日這樂坊內可不太平。只因昨夜負責霓裳舞的一眾舞姬,在關鍵的時刻竟半路消失,仿若人間蒸發一般,徒留王管家等人慌亂無措。
還好星彩挺身而出,以她那婀娜多姿的身形和靈動飄逸的舞姿,一人的獨舞力挽狂瀾,完美地解決了演出問題,令臺下觀眾如痴如醉,喝彩連連。
天一亮,王管家便火急火燎地將這訊息傳給了柳三娘。
而昨日被冷夜“排排坐”的舞姬們,於混沌的夢境中沉醉,大清早便被那如潮水般洶湧的人們的議論聲蠻橫地吵醒了。
她們睡眼朦朧,待意識漸漸清明,看清自已所處的環境時,頓時大驚失色,一張張嬌美的面容瞬間血色盡失,那驚恐的神情彷彿見了惡鬼一般。
實在不明白怎就這般狼狽地睡在了這街巷之中,周遭是喧鬧紛亂的攤販吆喝,和行色匆匆的路人側目。
幸好這是在皇家腳下,治安向來尚好,否則,那不堪設想的後果,光是想想都令她們毛骨悚然。
即便如此,竟也有兩個不知死活的乞丐,趁著她們尚未完全清醒,賊眉鼠眼地摸上了她們的裙子。
女子們剎那間魂飛魄散,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那聲音猶如利箭劃破蒼穹,尖銳刺耳得讓人頭皮發麻。
隨後她們如同驚弓之鳥,跌跌撞撞、慌慌張張地回到樂坊,一路上心有餘悸,嬌軀顫抖不止,面色蒼白得如同冬日的霜雪。
而樂坊內,盛怒的柳三娘正鐵青著臉等著她們。那凌厲的目光,彷彿能將人生生穿透。
“你們好大的膽子,一整夜也不知道去哪廝混了!”柳三娘怒聲喝道,聲音猶如驚雷炸響,震得整個樂坊都微微顫抖。
她雙手叉腰,胸脯劇烈起伏,顯然是氣到了極點。“連樂坊的演出都不去了嗎?你們可知道,因為你們的荒唐行徑,差點毀了樂坊的聲譽!”
“好好好,樂坊容不下你們這等不知輕重的貨色,今天就給我滾吧!”柳三娘長袖一揮,怒不可遏,那決絕的姿態毫無半分轉圜的餘地。
“柳管事,柳姨,行行好,我們真不是故意的!”舞姬們聲淚俱下,那悽楚的模樣讓人看了也不免心生憐憫。
“是啊我們昨夜本來……”其中一位舞姬哽咽著,話語斷斷續續,“路上走的好好的,半路突然就暈倒了哎!”她的眼神充滿了恐懼與迷茫,彷彿仍未從那詭異的遭遇中回過神來。
“沒錯,一定是有歹人害我。”另一位舞姬緊接著附和道,滿臉的憤恨與不甘。“柳姨,您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舞姬們灰頭土臉地跪在柳三娘周圍,那原本豔麗的衣衫此刻也變得褶皺不堪,她們低垂著頭,瑟瑟發抖,如同一群受驚的羔羊。
“害你們?這皇城根底下,有誰有膽量綁你們這麼多人?”柳三娘怒目圓睜,聲音冷厲如冰,“要真要人命,你們還能囫圇個地回來?別在這兒給我胡編亂造!”
柳三娘此時看到了雅悅。“還有你,雅悅。你怎麼從樂坊內出來?昨夜到底發生何事,給我老實交代!”她的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雅悅,彷彿要將她看穿。
柳三娘雙手抱在胸前,身姿挺拔卻透著令人膽寒的威嚴,周遭的空氣彷彿都因她的怒火而凝固。
此時四周圍滿了人,雅悅神色緊張地走來,人們見她過來,自動為她讓出一塊空地。
“我……”雅悅囁嚅著,聲音細若蚊蠅,怯生生地抬眼偷瞄了一下柳三孃的臉色,又趕忙低下頭。
“我們昨夜受了錦瑤的指使,本想在半路為難一下星彩,結果半路不知道為何大家都暈倒了。”
雅悅越說聲音越低,頭也垂得更低,不敢去看眾人的反應,雙手不自覺地絞著衣角,身子微微顫抖,彷彿在害怕即將到來的雷霆之怒。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決定把真相說出來。